不妨,被扣住手腕,语气凌厉:“干什么!”
黄卦蹭地站起来,挡住他“你干什么!?”
老松翻弄着柴棍,白他一眼,“毒不死你!”
手腕略松了松,我缩了回来,叹气,“玉米面而已,又不是毒药,你当我活腻了不成?”
他倒是淡淡一笑,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另一方,颔首道,“又见面了,果真有缘!”
微微拱了拱手,“是啊是啊,有缘。”
他砸砸眼皮,笑得迟疑,“你这是…不耐烦?”
陌生人相遇在街角,在佛堂,在闹市,或可说有缘。相熟之人三番五次见着了,且次次不愉,不是不耐烦,就是麻烦。因不可规避,他死乞白赖的段数,略高于我。
黄卦往火堆上架了一块大柴,火势猛地涨了起来,粥糊糊浓烈地焖了出来,我连忙往里加冷水,忍不住埋怨他,“这下可好。”
“哈哈哈……”来人倒是笑得惊天动地,忙一看,睡着的人已被吵得翻了个身。他又道:“你这是…横送秋波?”本想瞪他一眼,结果听到这么一句,眼皮狂乱抽筋,手脚发抖,我这是得了癫痫!
“诶?”他抚上了我的眉毛,“竟是双眼皮?”
挥掉他的手,狠狠地瞪他,不介意把对眉毛纠结成蚕虫。他蓦地收了笑,眼中情色深似幽湖,张开双臂楼我入怀,我挣扎着动了动,他却搂得更紧,温热的口气滑过耳际,引起阵阵战栗,“游子冶,本夫子很想你。”
我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任他抱着,瞧着蛛网杂生的庙宇,竟似行走在荆棘密布的丛林,慌乱无措,失了方向。大声叫着,四处跑着,扒开一处荆棘林,悬崖上呼呼地吹着烈风,崖下奔卷着滔滔江水,周遭乱哄哄响起了魔音……
本夫子很想你、本夫子很想你,连连念叨两遍,仿佛念叨着驱魂咒,我心稍安。昏倒之际,我在想这一次又入他怀中,非酒也,非色也,实乃病体不胜风寒,旧疾也。
“…没出息!”有人探手触了我的额头,又拂袖离开。额头疼得不像是自己的,想摸一摸是不是被掀了了头盖顶,又被另一人拦着,“别动,你烧发得厉害,需要休息。”低沉而舒适的声音,像是上好的绒毛毯,温暖进人心。
摇摇头,“我睡不着。”石头样的脑袋还知道疼,大抵没伤了神经。
那双手抵上发梢,温热的触感袭上双耳,“那、喝些粥?”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脑袋又是眩晕一片,人忙拉着我坐起来,“别晕,别晕,赫赫,本夫子魅力果真如此之大?”
阿菊探了个头,小心翼翼地指指门外,“黑面神在催夫子您呢?”一听,果然有马儿嘶鸣,夫子往上掖了掖衣服,盖住了我的面颊,招呼着阿菊,“随便聊聊,喂他吃些粥。”阿菊诺诺地应了声好,他笑着出了门。阿菊长长地呼了口气。
我奇道,“你怕他?”以前也不见阿菊这般唯唯诺诺,现在倒像是老鼠见了猫。
“怕。”她点点头。
“……你病好了?”
“好了,你都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发生了好多事……”小姑娘脸上奇异地蒙着一层红晕。
“何事?”
“白寅现在已经是状元爷,更明媒正娶了骆子平,黄卦受了少许刺激,最近总是缠着我求婚,艾夫子又对你这般怜惜…唉,吃粥吧,老松已经熬好了。”我点点头,全身实在没有力气多想。
她出去唤老松端粥进来,我有空朝四周打量。暮色四合,给木头家具打上了一层蜡,静静地坐落在角落里,发霉的气息隐隐浮现在鼻端。一股浓烈的米香充斥开了霉味,老松撩开厚重的布帘,我笑着问他,“外面还在下雨么?”
他努努嘴,“没,早停啦。外面光线好着呢!”
一勺粥垒到了鼻尖,“快吃!”闻着香,却没有丁点食欲,推开他的手腕,他更大力地推了回来,“吃吧,夫子专门为你熬的。”夫子熬的,“天方夜谭,夫子会熬粥?”
看他端得累了,接了过来,“那我自己吃吧。”他摇摇头,并不放开手中的碗,甚至殷勤之际地服侍周到,“烫?没事,给你吹吹。”
“不想吃?没事,等一等……”
“滚开!妈的,老子的也敢抢,不要命了!”
“打死他!打死他!”
“求求……求求你,救…救…”
“救?哈哈,老天爷被眼屎糊了,才来救你这种死人!滚远点!”
“救…救…”
“松开!叫你松开……不要命了,打死他!打死他!”
我指了指门外,满口的粥咽在喉咙。老松充耳不闻,继续往里塞,看他那样子,还在打量是不是要帮我凿个更大的开口!怒极,啪打掉汤勺,朝他怒吼,“喂猪啊!”
他努努嘴,“身在福中不知福,外面好多人想吃还吃不到呢!”
“外面?”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外面都是些什么人?”
“还能是什么人,流民!”他收拾好碗勺,逮着我重整旧山河,“吃,快吃!”
厚重的布帘被撩开,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亮光,阿菊笑米米地问,“外面天气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