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1 / 2)

>眼前紧闭的大门,似乎给他出了一个无限的难题,他的眉头紧锁,直愣愣地盯着头顶上,两盏红红的灯笼。巷道外,二胡之声幽幽传来,回头一看,某个阴影处,似乎坐着个红衣服的姑娘,轻拢慢捻抹复挑。他嘿嘿一笑,不再纠结,咚的一声趴在门上。怀里的小龟爬出来一瞧,当即喜不自胜,对着姑娘眉眼横飞:小娘子,跟我回家,做我第三千三百二十号夫人了?

小龟涩域熏心,做着天马行空的美梦,欲从空中漫步而去。好笑的是,四条短腿竟绞成一团,咚的一声,摔了个脸朝天。它羞于见人,立马捂着自己的肚子,圆头缩回了壳里。拉二胡的姑娘见着了,掩面一笑,二胡中便有了安抚的弦律:“公子这龟,这般可爱,可否送与奴家,做个小小的纪念?”

记忆并非能改写,却能误解。如同,周公解梦,总有因缘。

“我说了,昨日见着了一个姑娘,天仙似的,你们怎么都不相信呢?!”若说昨夜是梦,偏不能信,“小龟也看到了,不信你们问问他!”却四处访不见小龟,只得备受二人奚落。

公子仰头,一唱:“为何天空那么黑?因为牛在天上飞,为何牛在天上飞?只因你在地上吹。”

夫子低头,一喝:“因为飞,所以黑。为何飞,因为吹。吹什么,吹牛呀!”

这二人,寡廉鲜耻,上不得台面,臭不可闻!

我卷好竹帘,轻声问:“昨晚,我怎么回来的?”一场游园惊梦,一位山野精怪,没被撕来当下酒菜,竟好生生活在这里,多少有些惴惴不安。

白寅笑得渗人:“斯,不知?”既而怒不可遏,“自有人告知!”我张嘴欲言,却骇于其威,默然。夫子道:“三生石上,即刻三生,第一世刻相知,第二世刻相恋,第三世刻想离。想离之后,还能相遇,是为有缘,缘分三生。缘来缘去,汝,随遇而安即可。”他挑动了一下眉毛?他挑动了一下眉毛!

夫子和白寅已然一左一右,端坐于厅堂,喝:“早饭呈上来。”

我愕然:“小仆昨晚未安眠,今早晚起,还未做早饭,夫子与公子见谅。”这二人先来讥笑于我,忽而面皮一转又成阎罗,甚怪异。

忽地,头顶生疼。一记飞刀飞来,我只得缄口不语。夫子从旁抽了张凳子,拉我至二人中间坐下,我惶恐,不安:“这,这不合礼……”

“相公是瞧不起红莲,不肯让红莲服侍么?”门口幽幽飘来仙语,如闻仙乐。我想,这般娇俏女子,叫谁呢?若是唤我又怎生是好?若是这里仍是狐狸洞,她仍是狐狸精,又怎生是好?

红莲一袭红衣,不甚惹眼,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来不及细想,来人已经行至面前,放下食物:“相公,红莲精于烹调,却难为无米之炊,今日刚来府上,只得做些简易的早茶,供相公和两位主人享用,不知是否可口?且告知为妇,改日……”

此子面纱轻飘,掀起边角,我有幸窥见其面貌,一喜、一惊……惶恐、不安,既而大叫:“你叫谁相公呢!?你…我…他们……昨晚…怎么…还……小龟,小龟,出来!”我翻找着全身上下,急于找出证人,证明我所言非虚,证明我所指非人。

肤上一凉,好一只细白修长,柔如无骨的纤纤玉手,好比一晶莹无比的玉器,“相公,可是在找昨夜赠送给为妇之物,这小小清龟?”玉器中圆头圆脑的色龟,还在摇头晃脑,无比享受。不知为何,这“清龟”二字,硬被我听成了“清规”二字,不觉有愧,蓦然困惑,昨日梦中**此子之人,是我梦龟,抑或是龟幻化成我?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小娘子,跟我回家,做我第三千三百二十号夫人?——羞煞我也!

任凭我怎么辩驳,她仍把我当做丈夫,姻缘天成,她说这小龟可作信物。

无奈我如何费解,两位主子坚持相信,嫁鸡随鸡,这是我千百年修来的福气。

我冷笑,你们不是不信昨夜我见到位天仙么?

天仙?别开玩笑了,你最多配个狐狸精,我们等着看你何时被这狐狸精吞噬入腹…吊角马…小白,该你了…

夫子与公子面位居上座,酒足饭饱,偶得雅趣,擅自私相授受,若被同门相知,定可明白这白寅,并无真才实学!近水楼台先得月,如此而已。我心下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垂头丧气之际,偏头瞧见并非只有我一人不愈,那远山眉翘得别有韵味,眼睛清亮无波,好似一把未出鞘的宝剑,剑锋逼人。显然,娴静处若娇花照水,行动处若弱柳扶风,不足以,不,是不能比作。

我不自禁地咋咋嘴巴,男生女相,视为妖孽,而女生男相,易克夫,却刚直通达,多为虎将之才。二胡?这女子看来是选错器材了,学狐狸精勾搭人之前,不必有样学样,也得量力而行,至少我觉得打鼓不错。昨夜醉酒,只见其风韵,而未见其样貌,此时倒是庆幸不已。公子一子落定,拾起两粒黑子,笑叹:“夫子,学生不才,竟赢得半子,那明日课上……”

“晚间,来拿题目。”夫子犹在思量,如何运筹帷幄于棋盘之上,可使唤人却是得心应手,“那对便宜夫妻,还不快快上些茶水,杵在那做甚?”

我气极,这夫妻我从未做过,如何称得上便宜二字。这便宜倒是被她占尽,想我好端端的一个儿郎,就这样不三不四地变成了有妇之夫,真是被天下人嗤笑!——小龟,是你自己海口许诺三生,是你心甘情愿交付信物,与我定毫无联系,这艳福,留于你好生享受!

“相公,出门可有要事,为何走得这般匆忙?”她有双如水的眼眸,水波荡漾,摄人心魂,你看她手心的小龟怡然自得的模样,中术已深,我再不走,狐狸洞就要关上了,狐狸就要回来了,狐狸精就要下口了。

“上学。夫子叫你倒茶。”乃是落影而出,绝不承认那是落荒而逃。

我又在问小龟:“鸟宿池边树,僧推月下门。小龟,你知道这‘推’一字可有何妙用?为何我不用扣,不用敲等字呢?”那扇门,给了我无限的想象。那扇门,开启的是未知,关上的是已知。那扇门,门内是虚幻,门外是现实。那扇门,给了我有限的美感。

手中摔门的触感犹在,诱发着,昨夜的思绪翻滚,竟引起新一轮的弄潮。姑娘的影子再也不见分毫,透过门缝,闪烁着几许烛光,渲染涂抹着掌灯人的黑影,昏黄,与墨黑,竟是一副丹青。人在画中游,醉眼朦胧看不真切,犹是一种感觉。

我恍然,一切都不是梦,我只是一个契机,姑娘想进门,门里的人想让她进门,我趴在门上,能说不是巧合?掌灯的人提着灯,绘着丹青;弹琴的人弹着琴,排兵布阵。前面是you惑,后面是蛊惑,哪一面都注定了摆不脱。

“因为你寂寞。寂寞是一条毒蛇,被圈养于孤独,若是听到了鼓乐,便会伸长蛇信,游移至内心深处,寂寞使人冷漠。敲和扣皆能发声于外,引人前来开门,可若明知去往之地,无人等待,又何须或敲或扣。你害怕,你害怕这声音,鼓动魔蛇,促使你变得冷漠。可是,你却习惯了寂寞,正,抗拒着冷漠……我这门,是否开得正好?”寂寞不是毒蛇,毒蛇滋生于you惑,因为you惑,寂寞才显得可怖。

他的话,对与错,我不知。不过,这门开得确实好,以免我流落街头,独恨秋冬。他扶我进房,歇在榻上,重新,掌上一盏明灯。两盏灯蕊交相呼应,犹如交首的天鹅,一时,纠缠着脖颈。我睁开眼,眼见或为虚幻,可感触却很真实,这不是一副丹青。

我知道,众生浅薄,浮于色相。我知道,三纲五常,伦理道德,是世人皆受约束。我知道,人和人的感情不能随便超越,不然,多为挂碍。我在心里默念,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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