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去准备吧。”他转头看向阿菊,“学院里可以互称同学,大家平等相处,然而在这院子里,你我只是毫不相干之人,适才讲得明白,不相干之人,请尽早离去,莫添些无谓的烦恼。”
小姑娘受了委屈,我以为她定会责怪我,不能尽全力维护,可是我却忘了,她是我心中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小姑娘啊。
阿菊笑了,点头道:“是讲得明白,不相干之人,未尽允许,的确不能进来。我以为这院子里是龙腾虎穴,闯不得呢。其实进来后,风景我也看过了,**我也睡过了,主人更是体会了,觉得,也不过如此……”
“当然,病梅馆是比不上黄家大院。”他的眼睛忽然看向我,像是狼见了羊,闪着幽绿的光,“自然,黄家大院的规矩想必也比病梅馆严厉,阿菊,你家少爷不会像我一样没规矩吧,你夜不归宿,白寅我很是担心哪。”
“劳烦不起白公子,只是姑娘我不是什么不相干之人,”她一把拉过我,挽着我的胳膊,笑出了酒窝,“我之游子冶但比燕儿之我家少爷……更来得正大光明!”好比阿平之于你——我想都听出了画外音,不然那位夫子挤眉弄眼的干啥,一脸怪相。
而公子白寅,二指轻敲栏杆,“那可恭喜!”充满了杀气。
唉,我这个懦夫,“公子,夫子,饭食已备好,请就坐。”
艾夫子点头,“这小子做的饭很合本夫子胃口,寅寅,陪我吃几口?”
“有事,先走。”
我砰然跪在地上,“但求公子惩罚!”
“算了吧,”他笑得嘲讽,“人的血可贵着呢,你看你膝盖都流血了,免得阿菊说我没有心、不知道疼自家人呢?”银子落在地板上,有些晃眼,我不能拿。
他说,“捡起来!”我捡了,他笑着走远了:“今天公子可劲疼你,这二两银子,你去买点补药吃,偌大的病梅馆,一个废人可顾不了……”
他背对着我走远了,我背对着他点点头。我当然知道,一个没有行动能力的婴儿有人照顾,一个没有行动能力的废人,你指望谁在身上下注?我…不想拿自己下注。
☆、A6
有人问,“怎么不说自己耳朵不好,听不到他说什么了?”
也有人问,“好好地做你的饭,出来撞什么枪口呢?”
竟还有多余的人答,“阿菊,并不是每个下人都像少爷我这般容忍你的,你看看,少爷不教你规矩,这不是有人现身说法么,来来,感谢感谢我们受苦受累的游同学,这锭金子可比那锭银子多吧,赏你了!”
他扶我站起来。我用灰衣长衫挡住那两膝的血,收起那锭银子放在胸前,然后举起那锭金子扔向那三个人,“你们这三个践人!”所以,我才喜欢白寅,他给我的虽痛,却是真实的;你们所给的温暖,却是冷漠的,像在做戏。笑也可,骂也可,走也可,留也可。是朋友,人们共同习惯了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
你说,我要是说了那些话,会怎样?冰山下过路人的火把,路人一走,火把一灭,冰山依旧是冰山,依然孤独罢了。嘿,我钻牛角尖了不是,待慢慢融化冰山一角,冰山融化了,不就可以陪着路人,陪着火把一起走了?想要温暖,想要水源,总有一方学会迁就。
所以,我笑着说,“你们都说得对,那些都是我想说的,来吧,我的朋友,咱们吃饭去!”我像是这么开朗的人?
我也不是温柔的人,“我只是个奴仆,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永远跟随着公子。就像向日葵永远跟着太阳转,公子就是我的太阳。”
你火了,你问我,那你到底想怎样?
简单,转身就走。
去上药,爱这具赖以生存的躯体;去沉酿,浮华的燕乐抛去后得到的快乐;去吃饭,填补内心逝去后的空虚;去游戏的下一关,给这些人点颜色瞧瞧!但,我更加不是热血青年。
亲,尔待如何?!
真诚一点不好么,“阿菊,扶我一下,有点痛。”
“知道,你一向都这么弱!”她来扶我,动作中带些温情。
招呼黄卦,“你请我上酒楼,我请你吃顿便饭?”
“扯,本少爷一锭金子还不够吃你顿饭?”
“我扔了。”
“……那我再捡回来!”捡了我也不要。
艾夫子端了饭回来,“还在废话?我都快吃光了!”
满满地盛了两碗粥,端出两盘腌制的小菜,油炒梅菜,凉拌苦瓜。哪知我刚把筷子递给阿菊,桌上已响起了呼噜呼噜喝粥的声音,我很想对霸占了大半个桌子的夫子视而不见,可是很难,阿菊把我盛的粥递给了他,他竟有闲情道谢,小姑娘笑得更好看了,用我递给她的筷子给他夹菜,他美得连声说好,小姑娘目不转睛的瞧着他,温柔体贴至极!
黄卦问我,“他们在干什么?”
“**。”
“你们,在干什么?!”我对天发誓,黄卦从来没有这般火冒三丈的时候,他的牙龈已被咬出了血腥味,这般明显。
小姑娘从夫子的手中接过空碗,笑米米地递给我,“吃饭啊,游子冶,劳驾,再盛一碗。”
我点点头。过了片刻,我实在难受,“黄卦,你来坐我这儿吧。”够地儿,不用三个人挤两个人的位。
饭后,四人一起上学。
黄卦道,“我吃了你的三鲜米粥,放了青菜粒,萝卜丝,杏仁,苦得要死!那艾夫子怎么吃得进三大碗?”
“好吃。”他就是个饭桶,哪有不喜欢吃的。
“应该不好吃吧,走,问问!”于是他拉住我拨开面前的阿三,跑过王大娘的店铺,终于看见了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亲亲密密的两人,说他们亲密,是因为正常人相距一臂之长,而他们之间不过一拳。我放下手中的拳……
黄卦一把抓住夫子的脖颈,对其诧异的表情笑得淡然,“夫子,学生觉得三鲜米粥实在做不得饱,不如,学生再去王大娘处买两个锅盔?”
不知从哪儿飞来的小手,钳住他的铁拳。阿菊的手滑腻如蛇,无论黄卦如何进攻防守,她总能守住七寸,适当地张开血盆大口,我想经此一役,我再也不用嫉妒黄卦了,或许,听到黄卦‘舒服’的申银声,我还会立马退避三舍,兼奉送名为小青的小龟一枚,上下其口!
艾夫子问我,“他们在干嘛?”
“**。”
“呕…哦…”
“谢谢,你只是像鹅,不是真的鹅。”
“我是真的饿!”
“鹅肉难吃。”
“……游子冶,去买锅盔,买他十个!用你的钱!”
于是,“大娘,劳驾十个锅盔,还是记在艾夫子帐上,多谢。”王大娘的油饼,香而不腻,脆而不硬,齿颊留香。重点是可以记账,记别人的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