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1 / 2)

>涂土恕?br />

钟蕾急了,她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妈妈是你教过的学生。”

“你妈妈是谁?”

“钟文欣。”

“……”

韩冰犹如挨了一棍,愕然地愣在那儿。稍顷,他恢复了常态,他探究似的重新打量了一番钟蕾,然后谨慎地对钟蕾说,“姑娘,请你到这边来。”

钟蕾随他进了书房。

他们面对面地坐着,韩冰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于是,钟蕾又一次觉得对方的脸上似乎有些异样。

韩冰开口发问了,他压低了的嗓音显出了几分浊重,“这么说,你是钟文欣的女儿喽?”

钟蕾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钟蕾。”

“哦,钟……”韩冰沉吟着,他蓦地将话锋一转,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是她让你来的?”

“不。”钟蕾摇摇头,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那是他亲手抄写的钢琴练习曲,泛黄的纸本是一页页泛黄的记忆,似乎已经脆弱得不堪翻动。他的手在抖动,他的嘴唇在抖动,他的肩、他的背、他的腿……全都抖颤不已,他整个人就像一片霜风中的黄叶,似乎随时都会坠落。

韩冰的神情让钟蕾变得冲动起来,没错,没错!他的神态将一切秘密都泄露无遗了,他的表情已经印证了钟蕾的猜测。钟蕾焦灼地等着,等着,等着韩冰张开宽大的臂膀,对她叫一声,“我的女儿!”

钟蕾会喊着“爸爸”,扑进他的怀里。

然而,韩冰却很快地将那琴谱还给钟蕾,狐疑地说了一句,“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那语调里含着烦躁的敏感,还有一种冷冷的警觉。

钟蕾愣住了,片刻之后,她坚决地回答道:“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我的父亲。”

那语调里含着委屈,还有一种隐隐的愤懑。

“够了,够了。”韩冰忽然神经质地爆发了,“你们让我安安静静地生活好不好,你们让我安安静静地生活好不好!”

“我再说一遍,我只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应该叫韩蕾。”钟蕾执拗地重申。

对于韩冰来说,浮华的浪漫早已褪尽,就连怀旧也是多余的奢侈品。他早已变得很实际了,他早已变得很世俗了,他用粗鲁的词语直截了当地做了回答。

“好吧,既然这样,我可以告诉你。你,不可能是我的女儿。我还没有笨到那种地步,我每次和你母亲在一起的时候,都使用了工具,工具。”韩冰怒气冲冲地瞪大了眼睛,“至于我离开她之后她又有了什么男人,至于谁是你的父亲,你应该随谁的姓,这些问题你去问她好了,问她!”

韩冰的那张脸犹如放大了一般,显得几近变形。

钟蕾终于发现这张脸看上去为什么有些异样了,那是属于这张脸上的一只眼珠在作怪。那是一只始终冷冰冰的眼珠,那是一只始终死僵僵的眼珠,那是一只没有生命的假眼。

由于它的缘故,韩冰整个人都显得生硬而虚假。

刹那间,钟蕾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一只被人打烂的花盆,温暖的生命犹如渗漏的水一样从体内流失殆尽,她就那样变得又枯又干。

“对不起,是我错了。”钟蕾用枯干的声音说。

韩冰方才怒气冲冲的高声嚷叫惊动了女主人,她带着儿子推开了书房的门。

“爸爸,爸爸!”

那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扑进了韩冰的怀里,韩冰的脸上即刻变得柔和起来,他伸手抚着那孩子的头发,显得无比慈爱。

女主人仍旧站在那儿,用疑惑的目光审视着钟蕾。

钟蕾应该离开这里了,然而她只是徒劳地在小沙发上晃了晃,居然没能站起来。石大川不失时机地走进来,从沙发上扶起了她。

“我们走。”钟蕾的声音弱得几乎听不见。

“好的,我们走。”石大川紧紧地挽住她。

那是一个有力的臂膀,那是一个宽大的胸膛,钟蕾觉得自己身体的所有重量都靠在了石大川的身上。哦,我的黑马王子,钟蕾在心里感叹着,我多想让你就这样陪着我一直走啊,今生今世就这样相依相靠地走下去,走下去……

汀州植物园又出现在了“威姿”车的前挡风玻璃上。

大门前空阔的停车场,高大葳蕤的雪松排开着迎宾的仪仗,钟蕾和石大川就是在这儿相会的,此时他们又要在这儿分手了。

钟蕾的脸上满是怅惘,满是伤感,这让她愈发显得楚楚可怜。从韩冰家里出来时,钟蕾只说了一句,“他不是”,然后便一路沉默了。仿佛是要和她分担那份极度的失望,石大川没有多问半句,就那样陪着钟蕾沉默了一路。

他真是个无可挑剔的男伴呢,钟蕾恋恋不舍地望着石大川,然后开口说道:“你住在哪儿,要不要我送你?”

石大川摇摇头,他扬了扬手里的那本《计算机世界》说:“我从网络里来,我还要回到网络里去。”

是的,他是从虚幻的网络里走出来的,这本《计算机世界》就是他通行的护照。此刻,他又要带着那护照消失在虚幻之中了。

他还会再回来吗?

不要,不要,不要他消失!

钟蕾下意识地拉紧了石大川的手。

“如果我天天都想见你,怎么办?”

“我们会在网上天天见面啊。”

石大川悄悄把手抽了出来。

他必须抽身而退了,钟蕾已经被感情热昏了脑袋,而石大川很清醒。就在回汀州的路上,石大川的手机接到了魏彩彩发来的短信。那只是简短的几句话,却霹雳一般击中了他。“你的那个姓钟的老女人找我谈过了。永别了,不要找我!”

“永别了”是什么意思,“不要找我”是什么意思!魏彩彩会寻短见吗?石大川必须马上到她那儿去,马上!

唉,这个天真的“带露花蕊”,她还要开车送我呢。送我到哪儿?是送到魏彩彩的租屋,还是送到钟文欣的香巢?

石大川自嘲地苦笑着,那笑里带着淡淡的忧郁。或许,正是那忧郁对应了钟蕾的伤感,让她对眼前的这个阳光男孩充满了依恋。钟蕾情不自禁地抱住他,然后仰起脸闭上了眼睛。她要把少女的初吻献给他。

浓密的眼睫静静地垂遮着,阳光辉映的肌肤宛若玉石般晶莹,柔嫩的红唇是微微翕张的,犹如初绽的蓓蕾……

哦,真是“带露花蕊”呢,石大川感叹着。那纯洁之美震慑着他,让他呆住了。石大川不敢吻她,石大川不敢碰她,石大川担心一吻一碰,她会碎。

对于石大川来说,钟蕾是他在心灵深处为自己保留的一块洁净的圣土。石大川对这份纯洁的膜拜,其实是对于自己曾经有过的纯洁的追恋。那是弥足珍贵的,似乎只要碰一碰,就是不可饶恕的亵渎。

钟蕾的等待迟迟未能得到回报,于是她睁开了眼睛。“黑马王子”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让她欣喜而又满足,哦,我的“黑马王子”也是初吻呢,钟蕾的心被爱灌满了,她像飞蛾扑火一样,把她的吻送了过去。

长长的深深的一吻,几乎让石大川落泪。

那是一种奇特的感受,甜醉和醇美之中夹杂着锐利的痛楚。石大川同时品味到了两种真实:钟蕾的爱和这爱之无望。

这爱才刚刚开始,石大川就已经看到了结局。他最终是无法拥有钟蕾的,钟蕾一旦了解他的底细,必然会鄙视他,会把他像垃圾一样抛弃。他是网络上的黑马王子,他是网络上的骑士,他只是偶然地从虚拟世界来到现实世界转一转罢了,他还应该回到虚拟世界中去。

这样想过之后,石大川拿定了主意:从此以后不再与这个姑娘相见。

一辆出租车驶来,石大川拦住了它。

钟蕾恋恋不舍地问,“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我们还可以再见面?”

石大川扬扬手,“随时随地,你都可以在网络中和我相会。”

出租车加速,飞快地开走了。

石大川在后视镜里又看了钟蕾最后一眼,心里默默地念着:别了,我的“带露花蕊”。你去往属于你的世界,我去属于我的那个世界了。

那的确是另一个世界,只要踏入齐寨这个都市村庄的地界,就可以感受到汀州城另一种杂乱的生活。小街两旁排列着杂七杂八的小铺子,各色人等在小街上像蜣螂一样挤来挤去,地上随处杂陈着果皮和塑料袋之类的垃圾,耳朵里灌着乱哄哄的叫卖声,吆喝声……

石大川此刻的心情就像齐寨一样杂乱。

他沿着那幢民居楼又窄又陡的台阶往上爬,虽然只有四层,他却觉得双腿发软,气喘吁吁。站在那套魏彩彩租住的房门前稳了稳神,他才拿出钥匙来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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