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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踮脚下楼,发现大哥与庞班长正在浇灌将军藤。等他们离去后,她匆匆下楼,扒开将军藤根部新盖的浮土,顿时一股恶腥扑鼻而来。定睛一看,被浇灌过的土黑红渗白,再仔细分辨,果真是血与脑浆的混合物。

她豁然开朗,难怪将军藤如此怪异,如此发达。她仰头扫一眼串串肥硕的紫果,一股浓浓的血腥即从胃底蹿出,令她作呕。

她质询司令大哥。

司令大哥被逼无奈,只好道出原委。

将军藤一开始并不适应小白楼的豪华,终日萎萎蔫蔫,奄奄待枯。司令大哥饼水浇了,草木灰撒了,鸽子粪上了,各种农家肥施尽了,统统不济事。“土”的不行,又改用“洋”的,氮、磷、钾轮换着用,仍毫无起色。

亲临指导的专家们,也都无可奈何地呈尴尬状。

恰在此时处决了一名土匪,司令大哥猛然记起那具植根的骷髅。将军藤之所以茂盛异常,莫非是得益于血滋肉养?他茅塞顿开,让人取回一盆热血一块心肝。施上后,将军藤果然萎叶舒展,重发生机,模样日日换新,速度之快令人瞠目。

自此,隔些时日,司令大哥便如此贴补一下将军藤。将军藤也很江湖义气,不仅旺叶旺枝旺藤旺蔓,还旺出成串的浆果,硕硕鲜亮,诱人上当。

从此,盛女便见不得这将军藤。攀援到窗壁上的将军藤,常令她恐怖。白天还好,到了晚上,银白的月光透过窗棂,映得将军藤格外阴森,串串紫果如一张张缩小的“马脸”,根根粗藤如“马脸”的一条条臂膀,而硕叶则是“马脸”的一只只手掌。夜风阵阵袭来时,“马脸”狰狰狞笑,张牙舞爪,折腾得她常常梦魇,醒来时汗雨淋淋……

第36节:卷四 小白楼之夜

20.公元20世纪30年代末

小白楼之夜

原本桩子出走的同时,也带走了盛女的魂魄,盛女如同被抽去了筋骨。她整日蔫蔫的,无精打采,如今又加上这将军藤的缠绕,每天夜深人静之时,她眼前便晃动着一张张狰狞的“马脸”,这更惊扰了她质量极差的睡眠。她先是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渐渐不思茶饭,人就像脱皮的包菜,一层一层地消瘦着。

司令大哥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他明白她是念桩子心切,思虑过度使然,遂好生劝慰,并开上两剂药,亲自上灶煎熬。还精心做些老家恩公祠的风味小吃,让盛女舒心开胃。经过半个月的悉心调理,盛女果真有了起色。

司令大哥并未懈怠,仍早出早归,夜宿小白楼,悉心照料盛女。这日,他还和了泥坨,在楼下拉开场子,指点盛女捏泥玩儿。这招儿果然奏效,她一沾上泥巴气儿便物我皆忘,精气神儿来了,病气也就跑了。

司令大哥就搓着泥巴手直乐,连声说:“怎么样?怎么样?病轻些了不是?”

她遂报之以娇柔的笑,几丝倦怠的病容,更增添几分妩媚。

司令大哥看了,暗中怦然心动。

接下来,捏造泥玩儿,成了司令大哥与盛女每日的必修课,她当然乐此不疲。他无愧于莲花山泥玩儿第一高手的称号,三下两下即成就一件精品,令她瞠目,让她咋舌。她那轰动圣集的“圣物八件套”,跟他随手捏的一比,还能叫泥玩儿吗?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在他面前,她才明白何为“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她开始从心底折服他,由敬佩到崇敬,再由崇敬到崇拜。

在她心目中,他不仅是大哥,而且是良师益友,是天上的神灵,难怪老家的乡亲们都盛传他是基督现世。

而基督是救世主,是惩恶扬善的,当然不沾邪恶的边儿。

于是,在他面前,就是在基督面前。她仿佛又回到了数年前,如同不谙世事的小孩,天真烂漫,毫不设防。他手把手教她捏造泥玩儿时,她非常自觉地将柔若无骨的小手递到他手里,听任他揉捏。

是她对泥玩儿艺术太投入吗?还是……为此,他好生诧异,心里惶惶的。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她与桩子做爱时的尖叫,那声嘶力竭的呻吟竟穿透厚厚的楼板,整宿整宿地不绝于耳,撩拨得他心燥火热,想入非非。他当时曾将跟自己上床的两个女人与盛女作了比较:何凤虽同为不出声的闷葫芦,但还有些主动意识,会用肢体语言要求他再加加码;那海李氏简直就是死鱼一个。有一次面对他的持久,她竟冷不丁在他耳旁发了一句牢骚:“桩子他大哥,你白天胸前挂着十字架,周吴郑王的,到夜里咋变成牲口了?没完没了地折腾,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俺明天还得织布哩。”弄得他一下子兴味索然,味同嚼蜡。有了这般参照,他想桩子好艳福,娶了个尤物。

他曾翻过《房中术》,对里边的一句话印象颇深:床笫之上,声情并茂的女人,当为尤物。

当时,他对这句话的理解,仅限于字面,凭想当然,还似是而非。

盛女是个尤物吗?肯定是。

尤物对男人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

可他偏偏是桩子的媳妇。

他的心突然一横,桩子的媳妇又如何?她首先是个女人,是个任何男人都可能享用的女人,而他近水楼台。

他开始有意识地试探。再捏造泥玩儿时,或许是性灵使然,智慧凝聚指间,作品便翻新花样,“新人”辈出,逗得她笑逐颜开。逢这时,他再别出心裁地给猪八戒戴副眼镜,给唐僧戴顶礼帽,使她开怀大笑,全无禁忌,前仰后合,有几次周身颤动着倒在他怀里,将少妇的甜润、温柔一股脑儿抛给他……

有一次,他突然心血来潮,给孙悟空留了一撮小胡子。她失声大笑,周身颤动着倒入他怀中后,仍大笑不止,笑得闪腰岔气。他不由心一横把她抱了起来。她非但不警觉,反而搂住了他的脖子。他抱着她在室内转了两圈,就在他想跨出最关键的一步时,戛然而止。

因为在这一刹那,他读出她的表情率真无邪,听出她的笑声如同天籁。她是将自己视为弟妹,把他当作大哥,她才敢如此全无顾忌。如果他一旦失控,她清醒过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但是,就在他冷静终止的同时,这道横亘在他与她之间的伦理沟壑,他已经迈过去了,只不过是一个时间的问题,还有一个采取什么方式才能稳妥的问题。

机会终于来了。这天深夜,雷暴大雨,颤抖着的小白楼,如同一条破船颠簸在波涌浪翻的大海上。从一开始,盛女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她蒙起单子,连大气都不敢出。后来一声接一声炸雷,摇荡着“鬼拍手”似的将军藤叶,一个接一个亮闪,灰白着小白楼。就在这一明一灭的亮闪中,她看到了晃动着的狰狞“马脸”,紧接着又一声炸雷,她看到“马脸”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她惊叫一声:“大哥啊……”遂狂奔下楼。

他迎上前去,一把抱住似乎是滚下楼梯的她。因为是夏天,她仅着一件短衫短裤,她惊怵着拼命将半裸的身子朝他身上贴,他趁势抱紧了她……

第37节:卷五 淑女姚佳

卷 五

21.公元20世纪30年代末

淑女姚佳

桩子伯与姚佳初识,是1938年的晚春。

姚佳作为国内有名的水利专家,正在黄河流域实地考察,为她的研究课题“悬河导泄图”补充佐证。就在这时,她接到有关方面的密令,在黄河大堤的“豆腐腰”上,也就是郑州与开封之间,勘探一处险要地段,要求堤内紧接主流、河床高、堤薄,堤外海拔低、落差大。一旦从此决口即成排山倒海之势,横扫日军如卷席。

当然,后边这句话并不在密令之上,完全是她主观的推测臆断。

姚佳因不服水土,抱病在身,三日打鱼,两日晒网,“工程”进展极缓。此时,桩子伯所在的三十九军已调豫东驻防,辖区包括这段黄河的“豆腐腰”。

有关“掘堤”之说,那会儿已在国民党军界上层盛传。对这种荼毒生灵之事,稍有良心者都避之如水火,唯恐摊上这十恶不赦的差事,到头来落下个千古罪人的骂名,遗臭万年。

据说,上峰为此事相当恼火,就以重赏军饷、军火为诱饵通报全军,响应者仍寥寥无几。最后在反复加码之后,郝国自告奋勇,应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之古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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