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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2 / 2)

她躲回原位,这才接通电话,压低了声音,“葳葳……嗯,颜颜很乖,打针时也没哭。我手机快没电了,有件急事——你快联络耿清泽,让他马上来医院。”

那一头的黎纪葳也不多说,只问清楼层便收了线。

耿清泽赶到候诊室时,易漱瑜已在医生对面坐了许久。他不顾护士的阻拦,铁青着脸闯进门去,一把抄过桌上的化验单,拖了她就朝外走,更不管医生的大声阻止和门里门外众多惊诧的目光。直到来到夏如风之前藏身的消防通道,他才停住脚步。

人赃并获,易漱瑜也不替自己开脱,任由他将自己的手臂握得生疼也一声不出。

耿清泽脸色沉郁,心里却已乱到极处,仿佛久困暗屋的人见到了一线渴求夙久的光亮,却唯恐尚未及扑过去,那道门又会被牢牢关上。他没有余心余力再去想,是她抽屉里的药出了问题,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全副心念在千回百转后只化成一句强自镇定的低语,压抑着所有不合时宜的情绪,像命令,又像商量,更像恳求——

“把孩子留下来。”

她似是听了骇人奇闻,睁大眼睛看住他,既而蹙了蹙眉,这才收回惊愕的目光,静静地说:“这是我的事。”

对着一个心智比自己更清楚,情绪比自己更冷静的人,耿清泽已经没必要再讲什么大道理,顿了顿,他道:“你没有权利这么做,它不是你一个人的——”

“耿清泽,”她冷冷地截住他的话,“‘我是它的父亲’,‘它身上流着耿家的血’——除了这些,你还想说什么?”

两个多月不见,她依旧像他心里的感应装置,只字片语已将他的心思揣摩得一清二楚。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有什么理由留下它。”她转开脸,片刻后又恢复了固有的硬冷语气,“因为,我已经够恨你的了。”

胸口一阵闷痛,他闭了闭眼,平静地开口:“你不要它,就给我。但是必须把它生下来。”

“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又把我当什么?”她不由冷嗤,“原本我以为,你多少和他们不一样,可现在看来,你也不过是耿家的孝子贤孙。是不是所有人在你们眼里不过是蝼蚁草芥,都只存在利用的价值,都可以由着你们予取予求为所欲为?”

“易漱瑜,”他对尖刻的指责充耳不闻,“我再说一次,我要这个孩子。”

“痴心妄想。”她奋力甩开他的手,一脸无动于衷。

他不敢用强,甚至不敢再上前一步。

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他们的关系已走到绝处,要或不要主动权都不在他手里,留与不留他都没有万全的准备……这些他都清楚,但他只想留住它,留住自己和眼前这个人的孩子。

只要它在,那就是一个无可争辩的事实,他们就是它的父亲和母亲,而不是这茫茫世上两个毫无联系瓜葛的陌生人;他和她之间,不再只有那道无法逾越的天堑,更出现了一个鲜活的生命将彼此血脉相连。只要能留住它,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双手似有千钧的重量,缓缓压上她的肩头,将她扳到面前。

她戒慎地抬头,撞上那双微红眼睛的瞬间顿觉心口锐痛,迅疾别过脸,却没有来得及捂住耳朵,以至于不得不清晰地听到他哑着声音对自己说:“漱漱,我求你。”

身体里不知什么东西突然塌了,易漱瑜顿觉气促胸闷,眼眶酸疼,双腿发软,伸手抵住背后的墙才勉强站稳。那样骄傲,那样气定神闲,那样万事尽在掌控的一个人,居然在求她。

她闭上眼,静默许久之后,慢慢拿开他的手,从堵得发酸的嗓子眼里问出一句话:“你只要它活下来,是不是?”

眼看转机出现在面前,他不假思索道:“只要你肯留下这孩子,任何条件我都答应。”除了为她的父亲恢复名誉。

“你放心,我还不至于没出息到要用我父亲来要挟你。”她仿佛又一次洞穿了他的心思,止不住冷笑道,“我不需要你许有的任何条件,只要你履行一年前的承诺。堂堂耿总,总不至于说话不算话吧。”

他们相识的第一天,他说,如果她过得了试用期,自己就可以答应她一件事。时隔近一年,一直不曾兑现,到了今天这个局面,她的要求听起来合情合理,算不上过份。

他吸了口气,“你说。”

她神态淡漠,吐字清晰,“从今天起,所有耿家和GS的人不许出现在我面前,包括你。”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那双依旧黑得发蓝的眼睛犹如冰封雪覆,再也看不见一丝半点常人的温度。

她抚上大衣下的微凸,“否则,即便是赔上性命我也不会让它留在这世上。”说完,她转过头,不再看他,却有意无意看了看脚边的楼梯,不过半层便有十多级台阶。

“你敢——”他终于失了态,咬牙切齿地指着她,却是除了这低吼的两个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冷哼,“你不信,不妨试试看。”

“易漱瑜!”

“我说到做到。”她冷酷到近乎自残,将十多年前的那条伤疤血淋淋地揭开,“你别忘了,我是我父亲的女儿。”

耿清泽气到发颤,嗓子眼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几乎一口气上不来,只恶狠狠地盯住她,像是下一秒就要扑上去将她拆得粉身碎骨。

她却毫不退缩地看着他,看了不知多久,像是看透了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直看到他攥紧的拳头终于一寸一寸松开,看到他眼里的怒火终于一点一点地熄灭,看到他终于上前一步,极慢极慢地向自己伸出手。

没等易漱瑜回过神,耿清泽的左手已隔着毛衣轻轻贴上她的小腹,满目的悲凉中有着令人错觉的水光闪动。

他略略倾身,小心而克制地抚摸着他和她共同缔造的生命,前所未有地专注、痴迷,宛如在对待一件精美薄脆的瓷器,爱不释手,爱到极致,却唯恐有一丝一毫的闪失,带着无从言说的喜悦和期待,更多的是不可挽回的苦涩与绝望。他的声音不复清冷,和手指同样微微颤抖,“我们的孩子……多大了……”

她别转头,险些当着他的面掉下泪来,声如蚊吟,“四个月。”

他的手掌不再游移,在那个地方贴了很久。被那只手维系住的两个人自始至终一动不动。

易漱瑜久站力乏,下意识稍稍后退,耿清泽方才如梦初醒。他直起身,收回手,看着她轻声说:“你告诉我,我们的事,你是不是可以都当作没有发生,可以全部忘掉?”

易漱瑜抑住蔓至全身的噬痛,微微一笑,用说服自己的话来回答他:“那有什么难的。”

顷刻之间,他整个人彻底垮了。

“好,我答应你。”

面前再没有那个身影,耿清泽对着墙壁上五道清晰的指甲印,怔怔地望了许久许久,终于转身离开。

再度途径诊室时,他被刚才的那位护士拦住,“先生,您太太的病历。”

他机械地伸手接过,机械地说了声“谢谢”。

那护士见他不复方才的乖戾,便翻开表格,开始履行公事:“请确认一下复诊时间。还是下个月的这个时候,可以吗?”

他怔了怔,显然不明白对方在说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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