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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花,你会来找枫的,对吗?美丽的期待使林枫那颗冰冷的心有如受到阳光的恩赐渐渐温暖起来,没人注意的时候,她会捧起浪花的诗集轻轻地朗读起来,苍白的脸上有一抹渐渐的红晕,她一定沉浸在对往事甜美的回忆里。然而,有几滴晶莹的泪花从她秀美的脸庞悄悄滑落下来,接着她终于抵制不住轻轻啜泣起来,最后她扑进房间里恸哭不已,全身剧烈地发抖,这一定是那些文字令她触景伤情,没错,枫打开的那页正是浪花写的晚秋迎娶枫叶,幸福又甜美:
如果我是晚秋,寂寞的晚秋,深情的晚秋
定用金色麦秸编织世上最美的花轿
缀上朵朵金黄的野菊
闪烁露的银光,绕着蝉的长鸣
把累累丰收硕果放在里边
用我的痴情我的心
最是那款款柔情
迎娶我那穿红红嫁衣的新娘
我定是那迷醉了的晚秋,幸福的晚秋
正当枫全身心都在等候着浪花,如一棵银杏夜色里守候着月亮,正当枫如春蚕吐丝般编织着美好未来的梦想,正当枫死过一次的心又有了生命的气息,浪花的信——残酷啊,残酷,信念,活着的信念……已经给杀了——这封信,这封没有泪迹却沾着血迹的信,显然是浪花写信时呕出血喷上去的。“哗”一声巨响,山洪暴发,冲走了,淹没了,生的气息活的信念!
好几次林枫梦见浪花哭了,浪花哭了!上帝,我想到了,这是你对我的惩罚,可是浪花爱我,她没有错,不要让她流泪(我所相信的上帝早已被浪花的泪击得粉碎,我想我再没有相信他的理由。)哦,浪花,别哭,要知你的泪水比世上的任何武器更能碎了我的心。啊,浪花,不要让泪水使你的双眼比秋雾更凄凉哀伤。浪花呀,给了你的爱枫再没有办法收回,即使用一辈子的时间。浪花,原谅枫在信里骗了你,实际上枫并没有爱上那个男孩,枫爱的人是你呀!浪花,你会恨枫吗,你心爱的宝贝居然骗了你。啊,浪花,你不能哭,你的泪水比任何武器更能碎了我的心……
不知几点了,天亮了没有。不,不用睁开眼,天再没有亮的时候,外面有什么声响在蠕动,沙沙的雨声,啾啾鸟鸣,还有辨别不出来的咝咝喳喳声响,世界在这似有若无的声响里游弋了许久。突然,一声嘹亮的鸡报晓声把那些声响全都赶跑了。啊,这富有乡村气息的声响曾是浪花所喜欢的。浪花——真有这样的人吗,这样一个在所有思想都死去在天色微明时光里还会走过来的人吗?真有这样一个让自己爱恨交加,生不如死的人吗?真有这样一个人吗,当世界如一张死气沉沉灰色纸片时,她能用一句话一个眼神就将纸片点燃的人吗?真有这样一个人吗,当心灵变成了荒漠,她一滴泪水就能将荒漠变成绿洲的人吗?是的,真有这样的人,那是她这辈子唯一爱着的浪花。然而她走了,她再也不愿回来,因为她的全部拥有只因有了她,而今她跑开了,把一无所有甩给了她。她一定恨她,不然她不会不回来,明明知道她爱她,需要她,明明知道那个男孩子,即使他是王子也抵不上她的一声叹息。而她竟是这样无情,竟然不辞而别,连看她最后一眼,说一声告别的话也没有!啊,回来吧,你怎么忍心离开我,却把死亡抛给我,啊,浪花,你怎么忍心,忍心这样冰冷的死亡沉重的死亡僵硬的死亡给了我——你爱的枫呀!一汪泪水从枫紧闭的双眼里淌了下来,她的手还紧紧抓着浪花的信,虽然它带来了死亡,然而枫还是紧抓着不放,因为浪花的手曾触摸过它——它上面还留着浪花的体温浪花的气息。她抚mo着它,亲吻着它——抚mo着浪花,亲吻着浪花,虽然泪水涟涟,她还是把脸放在上面摩挲一遍一遍,把唇贴在上面一次又一次。虽然它本身就是死亡,然而她是如此珍爱它,因为它是浪花给予的,所以即使每念出一个字来,便有泪水淹没一切,她还是要把信断断续续地念一遍,再念一遍。那是浪花的声音,浪花的声音从信里发出来,那么熟悉——这是枫永远熟悉的声音呀。于是,有难以压抑地哭泣声把世界淹没。
浪花已经在远离故乡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像鬼魂一样游荡十天了。此时无论失火的是天堂还是地狱,都会引起一番灵魂的争夺战,此时即使要到千万英尺的大海之下筑一个宁静之邦,也必须经过一番*的洗礼。啊,红被,那绚丽的霞光,悲壮的落日,那皎洁的月光,叫到天亮的蛙声是如此令人神往,那纯净真诚的教书生涯是这样令人迷恋,仿佛筋骨一样嵌进她的血肉里,仿佛血液一样流进她的血管里,然而现在,这筋骨比锋利的刀子还要刺痛她的心,这血液比一团大火还要灼痛她的回忆。
“因为你离经叛道,世上的人不能容忍你的”。此时,再也没有比孤寂与绝望更能击倒浪花,这个渔民的孩子,这个如此执著地追求理想的人。夸父追日,不停不息追赶太阳的夸父实际上是在追寻心中的理想,然而最后他却口渴至死。而现在如果她也是那个不愿放弃的夸父,“口渴”便是世俗给予她的惩罚。她会死的,因为她敌不过世俗。记得枫曾经流着泪问她:“浪花,告诉这个世界,我们不是变态的,我们爱得如此真诚深刻,难道还比不上那些虚情假意的男女吗?”
浪花痛楚而悲愤地回答着:“不,枫,这是没用的,世界不是以高尚和卑下来衡量人们的,它是看你有没有按照他的意志去做,有没有听从于他,对于世俗的淫威来说,哈巴狗永远比叛逆者来得好!”而她从小就是一个叛逆者,她不愿按照上帝命定于她的那种方式去生活,她要过着一种属于自己无悔的人生,因为她学不了虚假,她必须真诚地面对自己的内心。她要用自己的行动甚至是死向上帝证明:我是我自己的。
如果能够学会一些虚伪,那么凭着非凡的聪明才智,浪花也许能够成为世俗满口称赞的一个人。然而浪花不是这样的人,从象牙塔里走出来的浪花早就和这污秽浑浊的世俗格格不入了。记得很小的时候,月光就像魔鬼一样抓住了她的心,她犹如从月亮身上掉下来的一小碎片,总是在月夜里颤栗着,那种颤栗是那样甜蜜而可怕,后来她终于在文学里找到了宁静之邦,那是一个纯净美丽的童话世界,她也成了这世界里一粒晶莹剔透的水珠子。
她从月光里走到文学里,这样一走她变成了堂吉诃德,世俗的耻笑和打击丝毫动摇不了她,而对于人们顶礼膜拜的上帝,她从十岁开始就指责和愤骂了。她愤而怒之发问:“为什么会有死亡?为什么死亡会让人痛不欲生?!”她忘不了死难者家属的悲伤,她受不了死亡带来的痛楚。而现在她除了奔赴死亡之路已经别无选择了。十天的游荡让她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没有了枫,灵魂早已出窍了,与其行尸走肉地活着,不如到地府里寻找一个安身之处。
神使鬼差般的,她回到了红石一中,暑假的校园静悄悄。那晚月色很好,空气里溢满了桂花淡淡的清香。浪花站在高高的七层钟楼上,她秀美的脸庞出奇地平静,找不出丝毫的痛苦。她凝神望了一会儿竟然产生了幻觉,钟楼底下的操场变成了一片汪洋大海,湛蓝的大海,雪白的浪花,优美的海浪声,一切一切是如此美得让人颤栗。她突然忆起了少年的伙伴安洁,安洁美丽的双眼里跳跃着痛苦的光芒,她抓住浪花的手低低地喊着:“我难受呀,浪花……”接下来她又听到安洁在说:“记住伊塞克库尔湖,浪花,我会变成鱼……游……游走……”
浪花举目远眺,她仿佛真的看到一条鱼向远处游走。她笑了笑,月光像花朵一样盛开着,又像礼花一样爆炸开来,不过她更相信月光是铺在地上一层又一层的落叶,因为她仿佛听到脚下“咔嚓咔嚓”的声响。她看到青少年时代的浪花,她是这样的纯真勇敢。有时她如普希金一样真情地吟唱着:“我爱您是如此真挚缠mian,但愿别人爱您,和我一样”有时她又成了少年维特,她高中的语文老师便是绿蒂,她曾不止一次地对着心中的绿蒂喊着:“那么,阿尔贝特是你的丈夫,这又有什么呢?丈夫,这是对这个世界来说的——对这个世界来说,我爱你,想把你从他的怀抱里夺到我的怀抱里,或许是个罪恶?罪恶?好吧,那我为此惩罚自己,我已经在它天堂般的欢乐中领略过这种罪恶,已经吸饮过生命的玉液琼浆,已经在我心中增强了力量,从这一刻起,你是我的了!我的?!哦,绿蒂!”
浪花双脚都浸在海水里,月光在海波里闪着奇异的光芒,浪花又看到了枫,枫满脸泪水地问着:“为什么人们无法容忍下我们,为什么?!”浪花听到自己极为虚弱地回应着:“我不能回答你,我爱你却无法保护你!”此时,海静极了,唯有海浪在她身上开放着,开放出一朵又一朵的白色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