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只是依然忍不住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我笑了笑,心里忍不住自嘲起来。
“是这儿吗?”谭流问。
我抬头,看着眼前破旧的住宅区,点头。
“车进不去了,走吧。”
走了几步,居然迎面碰上了房东。
那个市侩的中年女人看了我一眼,又看看谭流,公鸭嗓子说:“呦!你呀!你不是被抓起来了吗?”
“没有。”我问她:“我们的东西还在吗?”
房东翻着白眼,没好气地道:“我哪知道!你们那些破烂谁稀罕啊!可能被新住户当垃圾扔了吧!”
“租出去了?”
房东没好气地笑了起来,“难道还给你们留着?”说着就要走。
“我给你两个月的房钱,我们就进去看一眼。”谭流突然开口,“你肯定有钥匙吧?”
房东站住,眼珠在眼眶里打转。“人家要是在家,这叫什么事儿啊!”
“三个月的!”谭流掏出钱包,“不然就算了。”
“好吧好吧!这可是看在这孩子是老住户的份上。”房东絮絮叨叨地说着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
地下室的门是破旧歪斜的老式防盗门,这是一般被用来做仓库的地方。房东把门打开,浓烈的烟味就扑鼻而来。
房间依旧是漆黑的,没有窗子,自然没有半点阳光。
房东收了钱,似乎也不愿意停留。“住的人虽然不怎么来,但毕竟是租了房子的。你们呆一会就走啊!走的时候记得把门锁好。”
腻歪了几句,房东终于走了。
我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的一片漆黑,记忆汹涌着扑来。
在那不到两年的日子里,除了偶尔的出门和散步,小虾不让我离开这个房间一步。他在门外钉了一把锁,出门的时候,就把我反锁在屋里。我摸了摸门框上的钉子眼——那把锁头已经不见了,应该是警察进来的时候翘掉了吧。
是啊,这个屋子里再没有被软禁的人,再也没有钥匙的主人,自然也不再需要那把锁。
“不要在门口站着发呆。”谭流说着往里走了一步,推了推站在门口发怔的我,“进屋慢慢想吧。灯的开关在哪儿?”
我向墙壁上摸去。这屋里的灯还是很老式的拉线灯。摸索了半天,却依旧没有找到。
“线断了。”一个男声突然在黑暗中出现。“踮起脚来才能拉到。”
作者有话要说:
31
31、米勒讲故事 。。。
“啪嗒!”打火机的声音,一簇火光在黑暗中点亮,照出半张带着伤痕的脸。
谭流一手环住我,一手拉开了灯线。
“米勒?”我有点不敢相信,这个半边脸都肿了起来,嘴角、颧骨、眉骨都流着血的脸是属于那个阳光健气的大男孩的。
“你怎么想着回来了?”米勒狠狠地吸着烟,“我还以为你早把这个地方忘了。”
“什么意思?”我四下环顾,这个屋子依旧是我离开时的样子,床头的充电台灯、泡面缸、两块五毛钱一双的泡沫拖鞋……
“你认识小虾?”我想走过去,谭流却在身后拉住我的手,环着我的身体在挨着墙壁的沙发上坐下来。
那沙发还是当初小虾从废品站买回来后,我亲手用针线缝补起来的。
米勒看着我们的眼神中有嘲弄,他蜷起一条腿坐起来,“谭家二少?”
谭流以保护着的姿态环着我,微笑,“米千城的义子?”
“你们认识?”说完这句话,我意识到自己在发傻。
谭流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脸,笑了起来。“我这么高调来H城,略有头脸的人当然都知道我是谁。姓米的人并不多,随便查查就知道了。”
我看着米勒,他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认识小虾?”
哪有那么多的巧合,我们离开这之后他就租下了这个地方,还将一切都保持原样?何况,即便他是什么义子,也是有钱家的少爷模样,何必租这么个地方?
米勒把玩着手上的半截烟,“第一次见面,我就问过你,知不知道一个叫米暇的人,还记得吗?”
我摇头。米暇,小虾,我当时确实没有联系到一起。
“米暇就是小虾身份证上的名字。他和我一样,是米千城的义子。”米勒将那半截烟弹了出去,烟撞在墙壁上,甩出一串火花,掉在地面上。
米勒打开一听啤酒,猛灌了几口,看着我。“感觉奇怪吗?”
他撇嘴笑笑,“可惜我不是什么真正的富二代,你连搭理我的兴趣都没有……林晓麟,我找了你好久。可惜我的力量有限,一直找不到你。那天在D大遇见你时,我就猜测你是不是那个人……”他又喝了几口,“现在看来一定是了。所以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你本来就应该知道的事。”
米勒看看我,又看了一眼谭流:“谭二少自然知道米千城是什么样的人,我也没什么好避讳的。那个老畜生喜欢……”米暇深吸一口气,说:“我和小虾是一起被他从孤儿院里带出来的。那时候我们都十二三岁……小虾无法忍受,逃了出来。我费了好大力气,才让米千城放过了他,任他自生自灭。”
米勒又点燃一颗烟,慢慢说,“我和小虾是兄弟,是比亲兄弟更亲的兄弟。我们在孤儿院一起长大,从来都是我闯祸他陪着我受罚。米千城收养我们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我们时来运转了……”米勒笑的有些苦涩,“第一次,他把我们关进一个房间,我那时还小,吓坏了。小虾挡在我前面,第一个被他干了。老畜生想再来玩我的时候,小虾却又缠住了他,直到他筋疲力尽。呵呵。小孩子嘛,总是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逃过一劫就安全了。”
“谭二少也应该知道。米千城自己不能生育,收养了一群名义上的义子,实际上的性玩物……”
米勒一口烟一口酒,面色看起来依旧平静,似乎只是在思考接下来的内容该怎么表述。
我知道小虾是孤儿院出来的,却不知他还有这样的一段过去。米勒的出现令我不安。一种小人物的无力感拉扯着我,好似前后左右都有着重重的浓雾遮挡着我的视线。过去、现在、未来,我都看不清晰。
米勒的叙述并未让谭流露出半点意外的表情。是不是他其实早已经查到了,只是没有告诉我?
我看了看谭流,他双手圈住我,安抚般地贴了贴我的脸。在米勒的注释下,我有些尴尬地闪开了。谭流微微笑,并不介意。
“时间久了,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米千城毕竟没有继承人,虽然是个暴发户但是家产也非常可观。那些年龄比我们长的义兄们……”米勒用古怪的语调说,“现在也有了不错的发展。如果不做他的义子,凭我们这种孤儿院里的出身,长大后也只能做个小混混。小时候做出点牺牲,换得长大后的前程,是笔划算的买卖。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小虾不这么想。我说服不了他。”
米勒看着我,“所以你不用感到意外。我早就听他提过你。”
“所以,那次他被带进局子里,然后就再也没有人找他麻烦,是你的功劳?”谭流问。
“功劳?”米勒干笑了几声,看着我,“你确认你想知道?”
我喉咙发干,下意识握紧了拳头。“有什么是我该知道却不知道的?”
米勒久久地审视着我,“小虾去你伯父家的事实在太冲动了,他撬门的时候其实被邻居家的小孩用手机拍了照片。”
我的脊背僵住,呼吸困难。
“我花了一笔钱,把这个人证收买了。偏偏毒品案子又把他牵扯出来。”米勒笑了笑,“他算得了什么?一个小混混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