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吃。
谢鲁对猫桥道:“你也吃点。”说着就递过一双筷子。
猫桥眼睛还盯着饭盒,不好意思地摆手。
谢鲁严肃地说:“我看你这面色……我直说,你这面色一看就是睡眠不调,酒色过度,你说你是不是这样?”
猫桥脸红着点头。我又忍不住翻白眼。废话!哪个当鸭的不是这样?
“这个能补气血,增元气,促进身体的新陈代谢……”
我自己拿了副碗筷,“十全大补丹啊?我也调理调理。”
猫桥抢过我的碗筷,“别和小夜抢,小夜是病人!”
谢鲁把碗筷接过来,拨进去一些,递给猫桥。“我是医生,听我的。我带的挺多。”
猫桥看看小夜,很不好意思地接过来。
“你去吃吧,我喂他。”谢鲁对猫桥笑笑,就去喂小夜了。“明天我再给你带些……”
“你呀,记得要保持愉悦的心情。对啊,就这样,再笑一个。”
“客气什么呀!把我当外人是吗?”
“小花……”猫桥端着碗看着我,“我不吃,给你。”
“人参果吗?吃了能长生不老吗?”我拿起外套,“有人约我去吃满汉全席。走了!”
“满汉全席是那么好吃的吗?小心吃的太多,付不起帐。”谢鲁转头看我,眼镜后的眼睛里露出不善的目光。
“管好你自己吧。”我瞪回去。
穿鞋,穿衣。其实我只是想去一个地方看看。一个装了一年半记忆的老地方。
我打开门。看到一个帽子遮脸的人支着墙壁站在门口,一根修长的手指距离门铃还有0。5厘米。帽子下露出一双细长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的表情,“心有灵犀一点通是这个意思吗?林弟弟。”
我把谭流推出门去,关上身后的门。“来之前不能打个电话吗?”
“不要冷冰冰的嘛!”谭流低声说,冰凉的手指抚摸着我的脸,我的眉角,“还是那个梨花带雨的林弟弟比较可爱。”
“今天不接客。”我偏过脸。
谭流的脸兀地沉下来,“蒋文生打你了,是吗?”
我合紧外套环胸,往电梯口走去。他果然什么都知道,连蒋文生会怎么对我都能猜到。一口恶气翻上来,我用力地按着电梯的按钮,不语。
谭流无声地靠近我,从背后抱住我。“我知道你是怎么回事。我比你更了解蒋文生。我应该提醒你的……所以,我向你道歉。”他在我的脸上轻啄了一下,“看起来这么委屈,真可怜,让哥哥好好安慰安慰你吧。”
“我有什么好委屈的。是我偷了你的东西……”两根指头斜在我的嘴唇上。谭流歪过头来,吻了吻我的眉毛,柔声说:“傻孩子……”
“我才不是……”我话未说完,看到家门打开。谢鲁冷笑着站在门口,“果然是你啊,谭下流。”
“这不是小尾巴么?”谭流不顾我下意识的闪躲,更用力的抱紧我。“一年不见,就变得这么一表人才了。”
谢鲁推了推鼻上的眼镜。“人总是要有些长进的,不能都快三十了还是一副老不正经的样子,这个道理谁都懂。”
谭流轻笑,“蒋文生有好多优点,但装蛋肯定不是其中一条,你挑点好的学。”话音刚落,电梯门打开。谭流抱着我就进了电梯。
我忍不住想嘲笑,“原来真的有人叫你谭下流。”
谭流低笑。依旧从后面抱着我,脸贴着我的脸。电梯银白色的金属壁如同镜子一般地映着我们的面孔。谭流看着那映出来的图像,抚摸我的脸。“你刚才是想去哪儿?”
“以前住过的地方。”
谭流微笑着轻咬我的耳朵。“对那件事依旧耿耿于怀吗?反正我今天没事,我陪你去。”
我想拒绝,小虾应该不会喜欢我带别人回家。但是,我是一直没有勇气独自回去不是吗?或者,是我下意识的想要遗忘。
“好。”我想了想,轻声说。
车子向老城区驶去。
城市总是令人惊叹,你尚未知觉,它便和着光阴细琐地变化了面貌。高楼平地起,立交桥穿过旧日小市场的上空,下面是婀娜抹开的绿化带。
我倚着窗,看窗外白雪覆盖着的城市。
“最后的结果很是啼笑皆非,”谭流突然开口,“政府方面在最后关头强行停止了招标方案,最后选定我们和升文集团联合主办。”
我听不懂,也没兴趣知道——我很想这么说,却只是闭着嘴漠然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
“蒋文生一定是动用了很多关系。”谭流笑笑,说:“他是表面风光,看似坐上了集团总裁的位置,其实一直岌岌可危。他的叔叔们是一群狼,四处明目张胆地动着手脚,就等看他垮台。如果这次全败了,没准会被他家那个老头子请进祖宗祠堂。”
我看了谭流一眼,又把头扭开。
“我呢?我家男丁多,我上有哥哥,下有弟弟,无论是家族企业还是传宗接代,我半点压力也无。”他伸手捞过我的脸,响亮地亲了一口,说:“现在这个结果呢,我对家里也算仁至义尽了。以后我也不去管那些糟心事,就专门陪你玩,好不好?”
你是在替蒋文生解释什么吗?还是只是用来对比他自己是个更长久的选择?
“你那个小脑袋就不用乱转了!之前是我做的不好,以后不会了。”谭流摸摸我的头发,目视前方,认真的说:“你的过去,我想陪你一起去面对。那个林广山的问题,我也会想办法妥善的解决,他不会有机会伤害你。我能给你足够多的钱,满足你物质上的安全感。最后,我希望你珍爱生命,远离蒋文生。”
我笑了起来,“最后一句,是条件吗?”
谭流扯了扯嘴角,“我不会和你提条件。那只是我的愿望,你可以当我没说。虽然总被人在嘴上或者心里叫‘谭下流’……”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一本正经的说,“但我其实是一个十足的君子。”
我看着谭流的侧脸,他给了我个妩媚的眼神。我转头,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空气中的安静让人异常的尴尬。于是我忍不住问:“那个人……是怎样的?”
“谁?”
“给我带来好运的人。若不是那个人,你和蒋老板这种人怎么会垂青我这种人。”
“不要低估自己。”谭流说。
我想他这种客套的安慰之语,其实不必要说。“介意聊聊他吗?我很好奇。”
“嗯。Adam吗?”谭流沉默了半响,“他是我在英国的时候认识的。婚礼上。你知道这些所谓世家子弟,在某些生意往来的情况下,总是会认识的。那些人……怎么说呢。比如有一次某个名媛结婚了,然后去参加婚礼的年轻男人恐怕有一半都和她有过同床共枕的经历。新郎当然也知道。大家都心知肚明,商业联姻嘛,要的是只是一种捆绑关系。所以婚礼现场依然主宾尽欢,那些客人礼貌地道喜,发自肺腑地称赞新娘如此美貌……”谭流轻笑,调侃的语气中流露出厌倦的气息。
“Adam不同,他是那种静静地站在人群中似乎不存在一样的人。但是你只要看他一眼,却无论如何也忘不掉。”谭流手中的方向盘依旧自如地转动着,眼睛却似乎陷入了回忆。“他是香港人,在英国留学,也是为了继承家业吧,读商科,但是很喜欢美术。我是没有什么艺术天分的人,但也觉得如果他专心走美术的道路,早晚会画出非常棒的作品。他是家里的独子,并不像我这么叛逆。虽然他从来不说,乖乖地按照父母定下的道路,一步步的走着……我总觉得他心里有很不快乐的一面,嗯,可是他从来不说。”
“他很少说话,但凡开口,总是一语中的。温和的表象里,却有着攻击性非常强的东西——很难用语言表达。”谭流垂了一下眼,既而看我,“你好奇的是什么?”
我摸着额头,轻声说:“只是很好奇,和我长相相似的人。”
“这个世界上相像的人其实有很多。不然你看那些明星脸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