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想起来了!”阿五抓著腮道,“昨天下午我和赵师爷分开时,他说他要找相士去算下自己与别人安排的续弦的生辰八字是否相配,我想那相士应该知道赵师爷後来去过那里,指不定对破案有帮助。”
“这麽重要的消息也不早说。”柳少清拉上晏九重道,“媳妇儿,你与我一同去寻那相士。”
集市过了,街上的人少了许多,柳少清跟晏九重在街上兜兜转转只见到两位相士。
第一位说自己昨天并没有上街,所以不可能见过他们口中的赵师爷。第二位耳朵不好使,柳少清嘴巴都叫痛了,相士回答的问题依旧驴头不对马嘴。
“你说给赵师爷算生辰八字的相士便是真凶,杀了人便逃走?”走累的柳少清坐在茶馆里品茶。
晏九重错开杯盖,抿了一口道:“不清楚,再找找吧,说不定下个集市他会出来。”
两人坐在茶馆里休息好已是中午,肚子有些饿了,便打算去对面的酒楼吃饭。
出了茶馆,柳少清急匆匆的往对面跑,不巧撞上了来人,赶紧给人道歉。
被撞得人幸好手里拿著一根竹竿戳在地上支撑著自己,要不就被撞倒了,他笑吟吟的捋著下巴上的山羊胡道:“不碍事不碍事。”
那人大约四十多岁,手里的竹竿上还挂著一块布,上书──布衣神相。
柳少清脱口而出,“不知神相昨日可曾为人算过八字?”
相士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道:“我天天都为人算八字。”
柳少清改口问道:“八字合婚相士必然知道,昨日可有人找相士算过?”
“有一人。”
柳少清与晏九重相视一眼,接著问:“可是赵师爷?”
相士道:“我来此地不久,不知这里的师爷是何模样。”
柳少清形容一番之後,相士忙把竹竿靠在一边的墙上,从袖子里掏出信,双手奉上,“赵师爷昨日找我算八字之後忘了把信带走,待我发现时已经看不见他的踪影。这位爷定是赵师爷的朋友,麻烦您帮我带给他。”
柳少清抽过信,打开看了一遍,又递给身边的晏九重看。
晏九重过目之後,上下打量著那相士。
相士取回竹竿,拱手作别道:“既然信已送回,那我便先离去。我姓李,你们称我李相士便可,日後要有什麽要算的尽管找我,我就在前面街头的第一棵树树下摆摊,到时候算你们便宜些。”
柳少清看著李相士离去的背影道:“媳妇儿,相士没问题,信也没问题,这案子更加麻烦了。”
晏九重不语,折好信递给柳少清,自顾自的进了酒楼。
“喂,你听到我说话没?”柳少清伸著手跟上去,“媳妇儿,你这样让老爷我很没面子呀。你要是饿了想吃,也该老爷我走在前,你在後,看样子我要好好跟你说说三从四德了。”
晏九重挑了靠里的位置坐下,店小二来後,柳少清不看菜谱点了几道菜,接著教训起晏九重来,“媳妇儿,你这麽做是不行的,你是媳妇儿就要以我为尊,什麽事都要让我先来,明白麽?”
晏九重想了想,许久之後点了下头。
店小二上齐菜,丢了句“客官慢用”,把抹布往肩上一搭,火速离开。
“看来我还是要先给你解释解释三从四德,这三从四德就是要以男尊以女为卑,虽然你不是女子,但你是我媳妇儿,这条同样适用。”柳少清发现,当初只是叫著玩的他,不知不觉的入了戏,他二人如同台上唱戏之人,各自扮演起自己的角色了。人都说戏子无情,但柳少清觉得他和晏九重与他们不一样,具体不一样在哪儿,他懒得多想,因为挖心杀人案已经够让他头痛的了。
柳少清说了半天,桌上的菜都快要变冷了还不见晏九重动筷子。
柳少清问:“怎麽不吃?”
晏九重认真答道:“你先。”
柳少清不解的“嗯?”了一声。
“什麽事都要让你先来,我明白的。”
柳少清突然有种自己打了自己一嘴巴的感觉,他刚说的话晏九重照办,他却忘得干净。
柳少清拿起筷子迅速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对晏九重道:“吃吧。”
晏九重方才拿起筷子,不过,他把所有的菜都给柳少清夹了一点儿放进碗里,才开始吃自己的。
这以夫为先,晏九重做得倒是透彻,却把柳少清惹得红了脸,红红的像是被火烧过一般。
柳少清闷不啃声的吃饭,偶尔给晏九重夹上一筷子菜,丢了句“这个好吃,你尝尝。”便灰溜溜的低下头接著吃,像是害羞了。
相对而说,晏九重坐得笔直。他面无表情的吃著饭,当柳少清的筷子递过来时,他会刻意把碗放低,然後说一声谢谢。
柳少清心道:谢什麽谢,老爷我给自己的媳妇儿夹菜是应该的!
汤是最後上来的,晏九重拿起汤勺帮柳少清盛出一碗,而後才是自己的。柳少清托著腮,嘴里叼著筷子看他的一举一动,晏九重实在太听他的话,不论自己说什麽,他都在无条件的服从,究竟是什麽让他这样做?真是令人费解啊。
晏九重喝了一口汤道:“再不喝就凉了。”
柳少清吐掉筷子,端起碗牛饮,汤碗遮住了他的视线,他悄悄放下一点就能瞄到晏九重束起的头发,再放下一点儿,晏九重的额头也能看见。
柳少清喝光所有的汤,吐出嘴里的碗沿,把碗向下移到下巴上,露出两只眼,滴溜溜的转著,偷看晏九重。
我媳妇儿长得真俊,柳少清偷看的时候顺便夸奖一下晏九重。
晏九重放下碗,望著正对面的柳少清疑惑道:“你用下巴喝汤?”
柳少清伸出舌头舔了下碗底,底气不足的结巴道:“我……我……我没喝够舔舔碗底不给啊!”
晏九重把汤碗往前推了推,“这里还有很多。”
柳少清躲开他的眼神,拿起汤勺往嘴里送,心乱如麻。
刚才他应该不知道我在偷看他……吧?
第六章(下)
柳少清和晏九重回到衙门,众人围著桌子吃得正香。
柳少清摆出官老爷架势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声音低沈道:“放肆,老爷不归你们也不知上街寻一寻,竟在厅里吃得如此欢快。”
石虎端著饭碗,给柳小全夹了一块红烧排骨道:“老爷你自己饿了便会回来,回不来你就会在街上的酒楼里解决,反正你是不会亏待自己的,我们为何要去寻你?”
“归不归、吃不吃是我的事,但是有没有去找老爷和为老爷担心的这颗心就看你们的了。万一某天老爷我也被人挖心了,你们就没有老爷,也就没有俸禄了,到时候你们哭都来不及!”
“这何须担心?朝廷还会再派新的县令来的。”
柳少清说不过石虎,哼了一声,自己给自己台阶下,“你们这群懒人就慢慢吃吧,老爷我去帮赵师爷换件体面的衣服,再去买副棺材,找人把他的尸体送回去。媳妇儿,你过来打下手。”
晏九重甩了下拂尘,道了声“知道了”便跟上柳少清的步伐。
赵师爷的尸体被摆放在他卧房的床上。柳少清打开衣柜门找衣服,让晏九重把赵师爷身上那件沾满血污的衣服给脱下来。
“柳少清。”晏九重平淡的嗓音叫著柳少清的名字,说不出的有味道,“你过来看看。”
柳少清的上半身趴在衣柜里,翻翻找找,“干嘛?我正找衣服呢。”
晏九重把衣服举到光线亮一些的地方,将胸前和後背两块布料摆在一起,在阳光下比对一番道:“赵师爷背後好像是水渍,不是血渍。”
柳少清放下手中活,走了过来,就著晏九重两只手举起的衣服对比起来。
赵师爷死时穿的是一件蓝衫,如果被血泡过应该发黑,可是晏九重手里的两片衣衫,分明是一个蓝得更深,一个蓝得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