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我谢谢他。”
苏信点点头,站在门口目送着江文正上了电梯。
江文正从电梯里走出来,还没到病房门口就见护士从沈颜的病房里匆匆忙忙地跑出来。江文正赶忙拦住她问,“怎么了?”
“沈小姐不见了,刚才还说给她换药呢。”
“去哪了?”
“不知道,她刚才说想出去走走,医生没同意她也没说什么,谁知道会自己跑掉。”
江文正脑中空了一下,站在一边不知该作何反应。
“江先生?”护士见他愣下来叫了他一声。
江文正回过神,“没事,我去找找,她穿着病号服不会走远的。”
护士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只好带着歉意地看着他下了楼。
江文正下了楼有些茫然,虽说沈颜应该不会走远,但是他一时也没有主意应该去哪里找。医院的病房部都是新建的高楼,大楼一侧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也带着冷冰冰的气息。他记得这所医院没有重建之前,到处都是古旧的老楼,泛黄的石柱和墙壁很有些老教学楼的味道。小时候有一段时间父亲住院,他喜欢往医院跑,满身的消毒水味也全然不觉,那种凛冽彻底的干净味道让他觉得好奇。现在却是一点也不能闻了,确实会感到恶心。
沈颜真的没走远,江文正来到医院的小花园里,一眼就看到她穿着黑色的毛衣外套盘腿坐在路旁的长椅上。她身旁坐了一个孩子,仰着脸不知在问她什么,沈颜答了几句话,一脸的谨慎还有些局促。
江文正看到她脸上的表情觉得好笑,走过去摸了摸那孩子的头顶问他们,“说什么呢?”
沈颜看到他像找到救星一样拉他坐到身边,“你来回答他的问题。”
江文正笑着看他们,“问了什么?”
“他问我,‘树’为什么叫‘树’,‘椅子’为什么叫‘椅子’?”
“呃?”惊讶过后江文正笑着去逗那个孩子,“真是小哲学家呢,那么小就思考那么复杂的问题。”
那个小孩子也不好意思起来,正害羞他妈妈找了过来,他跑了几步扑到妈妈怀里把脸藏了起来。江文正拉着沈颜的手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年轻的母亲没有过来笑着对他们点点头抱着孩子转身往病房的方向走。
等他们走远了江文正才转身看着沈颜,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说,“瘦了,下巴都尖了。”
“有吗?”沈颜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本来就是尖下巴,美女脸。”
“真是不知害羞。”江文正弹了弹她的额头。
沈颜笑着倒在他身上,“开玩笑的。”
江文正帮她把外套的纽扣扣上,“穿了件毛衣就跑出来,病还没好也不怕感冒了。”
沈颜低头看着他的手指,细细长长的灵巧地从她衣襟穿过去,这个人还好意思说她瘦。
江文正扣好纽扣理了理她的衣领问,“刚才跟那个孩子聊天怎么那个表情,恨不得离他远远的样子。”
“我不喜欢小孩。”
“为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如果完全不理又会觉得自己很糟糕。”
江文正拉着她站起来“你们刚才不是聊得挺好的。”
沈颜牵着他的手一起往前走,“那个孩子得了白血病,大概活不久了。他住在我隔壁的病房,我有时候会看到他妈妈站在门口哭,我觉得她很可怜。”
江文正握住她的肩膀,“是挺可怜的。”
“你惧怕死亡吗?”
“怕,不是惧怕死亡会缠上我,只是有时候承受不了死亡带来的结果。”
沈颜歉意的看着他,“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种事。”
江文正站定了看着沈颜的脸,不知从什么开始齐欢清秀的眉眼模糊起来,慢慢的他一点也想不起来,沈颜的眼睛里只有属于她自己的表情。他碰了碰她的额头笑着说,“没事。”
沈颜一扫之前的阴郁高兴地问他,“你找我有事?”
“医生说你要出院?”
沈颜转过头去看他,盯着他的眼神仿佛在确认什么,江文正歪头对她笑了一下,“要不要跟我回家?”
“你不害怕我缠上你?”沈颜露出一个坏笑。
“我才不担心,没有谁可以缠上我。”
沈颜嘟了一下嘴,“说的是。”
“回家好好养病,到时候再不听话别怪我不客气。”
沈颜捏住他干净圆整的指甲,情不自禁凑过去亲了亲他的手指。
方颀忙了一整天直到下班才抽出时间去医院看沈颜,到了病房却发现沈颜不在只有护士在里面忙着整理床铺。他疑惑地走进去问她们,“沈颜呢?”
方颀这两天经常过来,负责沈颜的小护士基本上都已经认识他,于是跟他解释,“沈小姐今天出院了,苏医生说她对医院排斥得厉害不如回家去休养。”
“她自己出院的?”
“不是,是江先生过来替她办的出院手续。”
方颀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了句,“哪个江先生?”
“就是沈小姐的那个朋友,江文正先生。”
方颀了解后点了点头从病房里退出来,傍晚的风撩着窗纱从房间的一头吹过来,有些凉。方颀在门口站了一会,手里还拿着特意从粥店带过来的餐点,病房里空荡荡的,他突然很怀念那个探头出来看他的笑脸。
方颀没着急回去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坐下来,沈颜跟江文正?他有些迷惑,猜不出他们之间的关系。突然想起沈颜那晚提过的暗恋,脑子里完全乱起来。还没等他理清头绪电话突然响起来,他吓了一跳回了回神才想起来去接听。沈颜的声音带了点鼻音,隔着沙沙拉拉的电波显得有些遥远。
“怎么了?”方颀静了一会开口问她。
“你今天没去医院吧?”
方颀看着面前白花花的墙壁,曲了曲腿答道,“没有,在回家的路上呢。”
沈颜听起来松了一口气,“我出院了,现在一个朋友那,医生说我还是回家休养比较好。怕你下班会过去所以打电话告诉你一声。”
“嗯。”方颀笑了笑问她,“哪个朋友啊怎么没听你说过?”
沈颜顿了一下才说,“有机会再告诉你啊,反正我也住不了几天就回家了。”
“沈颜,有什么事就跟我说,不要瞒我。”
“好。”沈颜应下来,方颀听不出那个“好”是不是有迟疑在里面。
姐姐
苏信值完夜班没有回家直接趴在办公室里眯了一会,这一睡竟然睡得久了,再醒过来时间差不多快到十点了。醒来后他洗了把脸换好衣服锁门走出来,刚进了走廊就看到沈颜坐在长椅上手里捏着一张化验单,木然地看着窗外。苏信心里一惊,不知道沈颜一早过来检查什么,但他是沈颜的主治医生,如果她身体还有什么其他的毛病他不会不知道。他有些纳闷,想了想走过去。
“沈颜。”苏信走到她跟前叫了她一声。
沈颜猛地回过神,抬头就看到苏信笑盈盈地站在自己面前。脱了白大褂的苏信只穿了一件羊绒衫,木制的纽扣松松垮垮地系了两颗,白色衬衫的衣领压在黑色毛衫的边缘,干净又利落。那是沈颜最无法抗拒的一种装束,在她的记忆里总一个人穿白衬衫的样子,习惯在外边罩一件黑色对襟羊绒衫,是柔软贴身的衣服,有内敛的温情,适合那些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