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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2 / 2)

那一夜他激动得睡不着觉,嘴里一个劲儿地念叨,梅……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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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梅的礼物

第四章  梅的礼物

四十年代末,天津卫的窑子已经日渐冷落,长年的内战,经济衰竭,搞得人们惶恐不安,哪有心思逛窑子、找乐子。

窑姐儿的生意朝不保夕,她们还有个寻开心赚外快的道儿——白天不接客的时候,到附近的剧场清唱。所谓清唱,有点类似现今的卡拉OK。 穿着时装,站舞台上唱一两段大戏(京剧)、落子(评戏)、梆子(河北梆子),倘若能遇上几个相好的捧捧场,多赏几个钱,也够了她们一天的花销。

从见到梅黛云的那天晚上开始,小康便不愿再泡澡塘子,开始泡起了戏园子,听清唱。

那时,他还没有接管小人书铺,整天无所事事清闲得很,晌午在“什锦斋”要份独面筋,一碗米饭,填饱肚子之后,小康便一头扎进聚英戏园。

聚英戏园规模不大,仅能容下六七百人的模样。小康一般来得比较早,戏园子黑漆漆的像是在夜里,暗中弥漫着脂粉、烟气、汗臭等等混杂难闻的气味。

跑堂的正在扫地,用扫帚把昨天夜场所留下的橘子皮、香蕉皮、瓜子皮还有烟头往台后赶。二楼开着两扇窗户,阳光便从那里拥挤进来,光柱很混浊,里面飘动着灰尘的颗粒。

小康从心里喜欢这儿的气味和氛围,虽然脏乱些,但却有一种家的感觉。早到的他经常独自坐在前三排中央的木凳子上,眯起眼睛,沉湎于白日遐想中,当然遐想里少不了那姓梅的女人。

记得头回进聚英戏园子,小康有点蒙,手里攥着戏票,不知道得出哪门进哪门,没头苍蝇似地乱撞。灯光幽暗的观众席黑压压坐满了人,连个空座儿都没有,让头前先来的人占了。他溜达到戏台口,扒着戏台边儿站着听。

舞台上灯光骤亮,锣鼓家伙齐响,第一个出来演唱的便是梅。她刚一出场露头,他的心怦怦直跳,好像在这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他和梅两个人。尤其是梅那水汪汪的眼睛扫着他,小康差点没晕倒。梅唱完一折,谢幕退下去,他的魂像被带走了,没着没落的。

过了一会儿,他觉着有人碰他胳臂一下,扭头一瞧身畔站立着梅。梅挺好看地笑着,从怀里掏出个纸包,偷偷塞他手里,说:大爷,上回您救了我,我没嘛孝敬您的,我浑身上下就这东西干净,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吧。不值钱,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您别嫌弃。

小康赶紧将东西攥进手心里,宝贝似地捧回家,躲进里间屋,哆嗦着手揭纸包。

纸包用的是报纸,包了好几层,小康将它们一层层打开,每打开一层,小康都有一种渴望、一种遐想,不知里面到底是些什么。

终于打开了最后一层纸,小康几乎屏住了呼吸,发现最里面是一绺女人头发。剪得整整齐齐,有些潮湿,散发着檀香皂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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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勾魂的曲儿

第五章  勾魂的曲儿

戏园子一般在下午1点左右,稀稀拉拉进些人,大多是无所事事的闲人。他们抽着烟,聊着某某妓女的妙处。小康不跟他们搀和,嫌这些人龌龊,端起昨日的晚报挡住脸。

两点钟观众上齐了,走道间卖萝卜、蹦豆的小贩和端着热毛巾的茶房穿梭来往。舞台上拉弦的开始调弄琴弦,这表明戏即将开场。小康打起精神,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因为“打泡儿”的通常是他朝思暮想的女人——梅。

自打风雪之夜那意外相逢,小康像中了魔,暗暗恋慕着梅,那女人不光长得小巧玲珑,眉目清秀,一看便知道是南方女子;其次,梅从不唱落子、梆子或大戏,专唱越剧。那一口清丽婉转又字正腔圆的越剧,像汩汩泉溪滋润小康空荡荡的心田。

管弦齐鸣,戏总算开场了。司仪报戏名和演唱者,说,韵堂班的梅黛云演唱《黛玉葬花》一折。小康憋不住起劲鼓掌,可周围响应者寥寥无几。

梅出场了,一袭粉缎子旗袍箍住她窈窕的身材,娇唇微启,一曲委婉凄恻的越腔流淌而出。小康中魔了,那梅黛云的越剧声声入耳,似一股清爽之气自头顶贯入,辐射全身,顿时产生一种腾云驾雾的美妙感觉。梅唱到伤心处,他情不自禁地鼻子一酸,热乎乎的泪水滚下脸颊。

爷,擦把脸吗?身边陡然站立个打手巾把儿的茶房。

小康心里有些气,虽说他并不财迷掏小费,但这愣头儿青的茶房冲断了他的绝佳情致。

他抬起眼皮瞧瞧站身边不走的茶房,二十来岁的模样,留着青头皮,操着天津卫与山东的混合音。去去去,小康恼怒地推搡开捣乱的茶房。茶房悻悻地走开了,可小康的那股清爽之气也没了,关键是舞台上的梅唱完了,正躬身谢幕。小康赶紧鼓掌,旁若无人般地使劲拍巴掌,可惜,他的掌声被周围人们的说笑声淹没得无声无息。这之后再没有梅的戏,小康拧身站起来,朝场外走,嘴里嘟嘟囔囔骂着很难听的话,不知他骂那些观众,还是骂打手巾把儿的茶房。

走到出场口,有人替他撩帘子:爷,您慢走。小康一看是刚才被他轰走的茶房,心里头觉着有点对不住人家,谁不挣钱吃饭?哪顾得你听戏入迷不入迷。他便从口袋中摸索出金银券往茶房的手心里塞,茶房却推托着不要。小康挺纳闷,说:你嫌少?

茶房说:不是,您懂戏。爷,往后再来瞧梅黛云的玩意儿,我给您留座。

没想到,在这嘈杂的市井之地,小康竟碰到了一个知音,他也懂梅黛云的戏。小康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普通的茶房。在戏园子里呆长了,怎么也能熏出个票友来,小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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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茶房周得贵

第六章  茶房周得贵

那时戏园子的座位是一条条长板凳,没座没号,谁先到谁就占据靠前靠中间的座位。凡是茶房给熟悉的观众留座,要事先将茶碗倒扣在长凳上,那就算占好座了,等熟客一来,便坐在茶碗放的地方。

从那天后,愣头青茶房天天给小康留座,所以他就没必要每天早来,等差不多开场时,小康才慢条斯理地踱进戏园,见前三排中央的位置上倒放着一盏茶碗。

他拿起茶碗刚坐稳,愣头青茶房顺手往碗里斟满茶水,又递过手巾把,说:爷,擦把脸。

小康给他小费,他不要,说:您懂戏,俺乐意伺候您。

一来二去,小康跟这茶房混熟了,知道他叫周得贵,山东人,去年经亲戚介绍,在聚英戏园做茶房,他也挺喜欢梅的越剧。

小康有了知音,生活平添几许乐趣。他不愿欠人情,主动邀周得贵去他的小人书铺看小人书。周得贵不去,说:俺不识字,瞧不懂那玩艺儿。

小康说:不识字没关系,看画呀,小人书里头都是画。

周得贵摇摇头:您别费心了,俺在这儿白看戏多好,全是活人演的。

听他这么说,小康不再勉强。于是,他依旧天天来瞧戏,有人给他留座,义务为他服务。在这样惬意氛围中,小康天天能瞧见他暗慕的女人。

是小康娘强烈要求老康给儿子张罗说媳妇的。儿子康家会整天泡园子,听那些窑姐们唱戏,终有一天会学他爹,把家当赔给窑子,还惹一身脏病。小康娘越思越想越着急,好几宿都没合眼,老的是管不了了,再不能眼巴巴瞧着儿子遭罪。

清早起来,小康娘生着炉子,闷好火,用火筷子将门鼻儿一插,拐着小脚奔向小人书铺。

这光景正是小人书铺清闲的时候,屋子里几个孩子扎一堆看小人书,老康站屋外太阳底下望街景。冷不丁瞧见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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