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只能有一种解释了,当年那个孩子也不是我。”裴一皠的目光冷如冰。
叶语闭上了抽气的嘴,她相信他有足够的能力做到。他能把她一个大活人轻松地带离医院,难道修改一份文件还是件困难的事么?如果她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那么她的父亲自然也不会是他的儿子。
果然,她只是一只耗子。
“那你为什么要做这些?只为了今天让我替你做一个无用的护身符?”叶语想通了,便不再惶恐与紧张,她的命既然如此,那么死前也让她做个明白鬼。
“怎么可能是无用的护身符?”裴一皠终于抬眼看着她,“你和她是有血缘的,虽然没有验过你们的DNA,但你们是。”
玫瑰和月季,双生的姐妹,虽然命运不同,但他清楚所谓双生半条命,她不会看着白家就这样断了最后一根血脉。
叶语看了看脸色如常的东珠奶奶,对,她们是有血缘关系,只是,是不是太过稀薄了一些。
东珠奶奶微微冷笑,“如果你还有力气,那么现在便可以动手了。可惜,你不是吸血鬼,喝干了她的血也不能让你死得慢一点。”
“你太过高抬我了。”叶语低垂下眼睛,不再说话。在这场对峙中,她连一个人质的资格都没有拥有过。
“玫瑰说你太过聪明,可是我认为聪明的人多少总是自负的。”东珠奶奶平静地看着他,“所以,你不用拿这些事情说事,我不会为她是生还是死眨半下眼睛。”
“原来,你比我更冷漠。”裴一皠的口气中充满嘲讽。
东珠奶奶缓缓摇头,“当然,因为她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你以为她是我们白家的孩子么?我可以告诉你,她不是。”
裴一皠终于露出了千年难遇的疑惑神色,双目直射东珠奶奶的双眼,想看清她是否是为了救她而在说谎。
东珠奶奶低头良久,才缓缓地用手拍了拍那个土罐,抬起头说:“玫瑰的孩子在这里。”
架在叶语脖子上的匕首猛然一抖,一股难忍的疼痛让叶语倒吸一口冷气。
“你说什么?”裴一皠的声音颤抖了,不知道是因为太过的流血让他没有了伪装的力气,还是事实太过惊悚,即便是他也无法接受。
“你的儿子,在这里。”东珠奶奶吐掉一口再次溢出的血,冷酷地嘲笑着,“他来到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一天,便被装进了这里。”
裴一皠霍然起身,但却支撑不住身体,摇晃几下最终颓然倒下。被他带倒的叶语冷不防被扑倒在地,双膝顿时火火做疼。但她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个陶罐,原来长富并没有骗她,这是真的。
“玫瑰的心碎了,她知道不可能再和你有一个孩子,所以,她用了那份宝贝做了随葬品。”东珠奶奶看着手中小小的陶罐,目光中却出现了某些闪动,“这样也好吧,让这个孩子在那个世界长命百岁吧。”
东珠奶奶抬起头,捧起那个小陶罐,“你想要的东西就在里面,你的儿子,你的‘延年帖’,都在里面,想要么?”
裴一皠紧咬牙关,咽下不断从嗓子眼里冒出的血腥味。
“去拿过来。”他指挥着那两个几乎已经瘫坐在地的保镖。后者在原地挣扎着想爬起来,但眩晕感让他们手脚无力。
“不,你自己过来,他们只要动一下,你就再也看不见它了。”东珠奶奶右手一横,右手边悬空在崖外,只要一个不小心,那个小陶罐便会摔下悬崖,再也找不到踪迹。
裴一皠的目光中闪现了贪婪和怀疑。那个在海风中上下摇摆的手,却攥着让他魂牵梦绕了太长时间的东西。他为此付出了太多的心血,走到现在,在最后一步上让他放弃,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他却必须警惕和小心,她安得必定不是什么好心。
多年刀刃上舔血的日子告诉他,不要在任何时刻放松,因为那往往是失败的开始一瞬。
所以,裴一皠没有任何放松,但也没有任何犹豫。
挥手一刀。
叶语惨叫了一声,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蜷缩地滚在了地上。大腿在一阵剧烈的抽痛后,便有温润的液体灼热了她的双腿。
叶语咬着牙,剧烈的疼痛只一会儿便让她的额头布满了冷汗,只是在最初的一声喊叫后,她便死死地咬住了下唇,不让那痛苦的声音再溢出半分。目光触及到已经变成血红一团的右腿,上面正插着那把匕首。
“不要埋怨我,既然你谁也不是,那么我没有必要再对你如此上心。”裴一皠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擦过叶语嗡嗡鸣叫的耳朵。在她来不及问一声为什么的时候,便自动告诉了她原因。
“跟我走,少迈一步我便再扎一刀。”
叶语闭上眼,不愿让他看见眼中流露出的一切情绪。只是裴一皠没有放开叶语,拖着根本没有办法走路她,强行往崖边走去。
他是说到做到的人,所以叶语只能死死地抓住汩汩流血的那条腿,忍着一阵阵眩晕,勉强跟在他的身后。每一步都在粗粝的崖面上留下点点血迹。
正文 三百四十六、最后一幕
三百四十六、最后一幕
东珠奶奶冰冷的眼珠没有动上一动,冷漠地看着他离开自己越来越近。
“我说过,除开你别人过来都不行。”
裴一皠冷笑着,漫出嘴唇的血液模糊了他的声音,“她只是我的一根拐杖,或者说你愿意等我柱那根拐杖过来?”
他那根龙头拐杖在抽出匕首的时候便扔在了一边,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那不仅仅是一根拐杖,而是一件夺命的武器。所以听到他这样说,东珠奶奶不再开口。
扎下去的匕首无情地拔了出来,激起的血液也染红了裴一皠那只拉着她的手。匕首离开她的心脏不过五公分,在磨蹭间只要轻轻一推便能置她于死地。
短短的十几步路,便好像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牛仔裤被染成了深色,还在不断往小腿处蔓延。“只是伤了腿,”叶语在心中不断对自己呐喊,“支撑下去。”可是眼前为什么出现了血雾的感觉,锐利的刺痛感已经麻痹了整个感官功能,让她的头脑和身体形成无法协调的两个部分。
身体沉重地如同铅块,而那陶罐却轻若无物,只靠着那只橘皮老手的支撑,悬于崖上,摇摆不定。
距离那只在风中并不稳健的手越来越近,她能清楚地看见那双因为岁月的磨难而渐渐浑浊的眼睛,只是为什么她的眼睛竟然这样明亮而坚定,似乎在深处还有更浓郁的色彩。
裴一皠嘴角的鲜血越来越多,可目光却越来越亮,一路上他舍弃得太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