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着他们嘴里不断冒出的英文诅咒、慌乱的神情,看着抹不尽擦不干的血,茫然不知所措。此刻他们如无头苍蝇一般的表现,完全没有了身为保镖素常的镇定和沉着。但这并不奇(提供下载…87book)怪,保镖也一样是人,一样会死,一样怕死。现在无缘无故的如此流血,让再镇定的人也不能从容以对。
事实上不单单只有他们俩人,连靠坐在岩壁上的裴管家也开始了流鼻血,只因为他早已神智模糊,身形无法动弹,所以反而没有那么狼狈和惶恐。
“怎么了。”叶语听见自己的尾音在发颤,看着眼前开始嘴角滋出血泡而变得疯狂的两个彪形大汉,她紧张地握紧了双拳。只可惜,她没办法上前看上一眼,那只手依旧牢牢地禁锢着她的行为。
这比方才在明堂中看见的情景更加严重,如果裴一皠说的没错,那些人也只是暂时症状,可眼前的人分明已经发生了什么不知的可怕事件。
流血,往往是最糟糕的表现。
正在她惶惶之时,忽然握着她胳膊的手一颤抖,五指猛地紧扣,坚硬的指甲仿佛能刺到她的肉中一般。
被刺痛的叶语转头去看,才发现原来还有第四个人在吐血。
裴一皠。
面如金纸,嘴角和鼻翼流淌下半鲜红半黯淡的液体,但只有目光却格**寒。
看着裴一皠抹去冒出的血液,东珠奶奶忽然放声大笑,张狂的笑声中**出血迹点点。“常仙散的确不是什么杀人无形的东西,施展起来还要依靠极高的环境条件,但是你却不知道我母亲是黑壮出身,你该知道像她们这样巫族出身的人,总能知道一些可怕而有好用的东西。这些小兰花是我费尽心力种下的,名叫苍兰子,很不起眼,终年长在无人的山崖之上,在它周围却是荒草遍地,没有什么生机。这种小花别看模样小,却能释放一种气息,杀死周围所有和它争夺养料的植物。这花倒也无毒,只不过如果配合某种让人心脉喷张的药物,却能在很短时间里让人血脉喷张,五脏受损,直到吐血而亡。而常仙散便是最好的诱导剂。”
明堂中的油灯都是她去点着的,所以,她一样不能脱困,只是这些她根本就不在乎了。
“你的分量我还加了倍,那三封信你应该都是用烧掉的方法作了处理吧,呵呵,加在灯油中它会挥发,但燃烧的时候它的效用会更好一些。”浑不在意地抹去嘴角的血沫子,纯粹只是为了让声音更加清晰一些,“所以,你会比他们死得更惨一些。”
裴一皠的目光嗜血,如果叶语不是清楚他已经八十多岁的高龄,她都怀疑他随时可以扑上去把任何人撕成碎片。
那三封信他的确是烧毁了,因为他不能让第二个人有丝毫的机会看见。所以,除开亲手将它们付之一炬,没有更好而简单的方法了。但他没有想到这也是一个事先做好的局,想必那三封信的信纸中她已经做过的手脚。
“你原来一直在拖延时间。”裴一皠终于明了了她的目的,刚才所有的谈话,只不过是困住他待在这个山崖处,为了让他多吸一些这些致命的花香。
“呵呵,其实我很了解你,比你以为的还要了解你。因为我花了半个世纪来研究你,研究你的一切。”东珠奶奶那瘦小枯干的身子似乎也到了油尽灯枯的末端,她佝偻下了脊背,最后拐杖也无法支撑她越发沉重的身体,倒地而坐。稍稍喘了口起,她抬起头微笑着看着眼前的男人,那个让她憎恨了半个多世纪的人。
裴一皠的目光在刺人的颜色之中更觉得可怕,他忽然亮出满是血污沾染的白牙,“是么,你真的研究了我这么多年?那么我便承认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有些动力去杀死的人吧。那么,我们摊牌吧。”
东珠奶奶桀桀地笑着,任由口中吐出更多的血泡,“我为什么要和你摊牌?你想要的‘延年帖’我根本不会给你,在我眼中你还有什么值得我来跟你摊牌?”
“是么?”裴一皠目光阴冷到如同地狱中爬出的厉鬼,“也许她足够做我最后一张王牌。”
说完,他猛地一拉叶语,一把不知何时出现的军刀,泛着寒光刺向了叶语的脖颈。
(孢子二十小时没有睡觉了,现在还必须在苦熬死熬。写作这种东西有的时候灵感来的,想要留住它,除开不要命地一路狂奔,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也许只是一会儿的挺尸,便渺印记了。各位大大,故事已经快要结尾了,好说歹说,也是孢子咬牙坚持些了一百多万字的货儿,请原谅我这嘚吧嘚的无聊和神经质。)
正文 三百四十五、恩仇(三)
三百四十五、恩仇(三)
有个古老的寓言故事,黄鼠狼在春天咬伤了一只耗子,小耗子疼得吱呀乱叫,黄鼠狼便将它叼回了窝,给它吃好的睡好的,不仅养好了小耗子的伤,还让他养的白白胖胖。小耗子感激黄鼠狼,两个天敌竟然最后有了兄弟般的感觉。
冬天到了,大雪封山,黄鼠狼再也找不到好吃的东西来喂小耗子了,小耗子不高兴地吱呀乱叫。这时,黄鼠狼目露凶光,一口吃下了那个昨日还如兄弟一般的小耗子。
因为,黄鼠狼养着它,便是为了让它做自己的冬天保命粮。
……
叶语看着眼皮子底下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感觉着脖子上寒冷和割破皮后的火辣,心底却不知为何想起了这个以前听到过的寓言故事。
她觉得自己就像那只不知好歹,不知所谓的小耗子。被养着,被关着,开始误以为自己不是一只耗子,而成了别人的同类,而事实只是为了有一天突然有一张血盆大口一口将她吞下。
她应该惶恐,应该害怕,应该不信,应该愤怒但在这一瞬间,她竟然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和悲哀。
也许,这种念头很早就有了,只是她一直没有正视过而已。从她得到裴园的那一刻开始,她便一直在想,这是不是一个梦?一个太过真实的海市蜃楼。然而她的日子太美好了,不仅吃饱穿暖三餐不愁,更加饱暖思yin欲,泡了个堂堂大总裁做男友,就算是被裴一皠囚禁的日子,她也没有过上一天风吹雨淋的日子。
所以,她用完了一生的运气,现在走到了覆灭的路口。
她并不如何激动,看着裴一皠嗜血的目光也有些麻木,只是脑海中再一次印证了眼前的老者,是个老辣到可怕,残忍到极致的人。
那把匕首和普通的不一样,开刃的双边当中,刀身并不宽,反而窄的如同一把锥子。这不是一把寻常的匕首,手把上雕刻着的,是那拐杖上的龙头。直到现在,叶语才发现,原来那支拐杖并不仅仅只有一头暗藏武器,连顶端都有玄机在内。
裴一皠没有看在他刀锋下渗出的鲜血,也没有看叶语那张惨白而木然的脸,只是盯着眼前那个有丝惊讶的老脸,缓缓地说:“怎么样,要不要做交换?”
东珠奶奶显然没有想到他这一手,在最初的惊愕过后,她努力端正了一下有些脱力而歪斜的身子,冷笑道:“对自己的孙女都下手,你果然是连血都是冰冷的人。不过,她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她姓裴,又不姓白。”
“是么?”裴一皠加大了手中的力气,让她看清楚顺着叶语脖颈留下的血液,“那么我来解释给你听。”
“我看见她的第一眼的时候,我觉得她是她留给我的血脉。我承认人老了有时候便会更容易激动,所以当时我很高兴。我离开的时候,玫瑰已经有孕在身,虽然她事后让我太过失望,但毕竟这是我的骨血。只是老天爷没有让我看见他降生,也没有让我看见他死亡。但是,我至少还自认为幸运,我找到了他的孩子。我并没有怀疑过什么,因为她长得太像玫瑰了,所以我一直这样坚信着。直到我拿到了一份报告书,你知道现在有一种技术叫做DNA,不管相貌差距如何,地域差距如何,都能清楚地知道谁是谁的种。”
东珠奶奶面无表情地听着他的话语,既没有惊讶,也没有打断他。
“我读到了那份报告,但事实却让我太过失望。”裴一皠眼神微挑,如搁在叶语脖子上的匕首一样锐利不可挡,“她和我没有半点血缘。”
叶语再麻木,听到这话也吃惊了,身子一动,伤口便更大了一些。但这些刺痛不能堵住她吃惊的嘴,“什么?裴孜的那份报告……”
“那一份我已经做了修改。”裴一皠冷声说道,“但是,我没想到那个小子竟然毫不在乎到这个地步,现在想来可能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是裴家的种。”
叶语彻底错乱了,几天前挡她听到裴绍不是裴家的孩子时,那份激动至今难忘。而今天,她竟然发现原来她也不是。她不禁苦笑,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荒唐可笑的情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