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的打击并没有让裴一皠沮丧,因为他后来发现自己竟然阴差阳错得到了最大的回报。因为组织内部损伤过大,所以没有人知道他根本不是“黑石”成员,再加上他完成前任长老的命令,所以不久他便成为了执行官,这在会中是绝无仅有的。
而正因为知道实情的长老在二战中全部丧生,百废待兴,所以剩下的两位长老对此并不如何感兴趣,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研究这个不能打开的匣子。不久就将匣子交还给裴一皠,命令他酌情处理,只要将最后结果呈交长老会即可。
这样一来,裴一皠便最终握有了这没有人知道的巨大秘密。
数十年间,他亲自遍访能人,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在这个匣子上。终于有一天,他如愿以偿。只是,天不逐人愿,天下至宝,却缺少了最后一页。
那时,他便有所怀疑有人已经动过,但却一直没有办法得到证实。今天,听到白月季这番话,他的怀疑便得到了证实。白家人不仅已经打开过盒子,而且已经看过。
“我很好奇,你怎么会有‘延年帖’?那份东西除开他们父女看过,你这个小妾的女儿怎么可能会知道?你根本没有资格。”
“我当然没有资格去看,但我却知道它在哪里。”东珠奶奶冷笑着,“听到我下面的这一番话,你应该要吐血吧?因为这件事你做了很久,却一直没有进展。结果,它最后竟然落到了我的手中。”
裴一皠微微挑了挑花白的眉头。
“听说,你在裴园中种植了不少白玫瑰。”东珠奶奶忽然提到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但裴一皠听明白了她的话中含义。
“你当然不可能是在纪念白家的小姐,白玫瑰,也不是因为你的夫人爱什么玫瑰,不是么?”
“你那夫人不过是当年那个马贼头领的妹妹,除了山里的野花,她又知道什么玫瑰?更不用提你多疑到竟然怀疑她的兄长瞒着你偷取了最后一份‘延年帖’而对她百般折磨,最后推入湖中了事的真相”
“你买下荒废的陪园,又遍种玫瑰,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掩盖你在挖地三尺,搜寻那最后一份‘延年帖’而不想被外人所知的真相”
如果一个优美的爱情故事事后被人发现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与动人的爱情故事毫无关系的时候,任何一名听众都会觉得吃惊、哀伤,甚至被愚弄后的愤怒。
叶语自然不能摆脱这样的情绪。
刚进裴园时的叶语,曾经深深地被那个思念爱妻而亲手种植每一株玫瑰的故事给打动过,对那位裴老先生有无限的敬意和感叹。但是,今天华丽的外衣被剥下,露出血淋淋、散发着恶毒气味的真相。
(等会儿还有一章,算是补齐昨天的空白)
正文 三百四十四、恩仇(二)
三百四十四、恩仇(二)
山崖上一片沉寂。
裴林已经陷入到昏迷之中,那两名魁梧的保镖听不懂中文而略显有些茫然,只是依旧做出最周密的保全。只要裴一皠一声令下,他们便可以将眼前这个毫不起眼的老太婆撕个粉碎。
所以,在这个山崖上,能听到这个故事的人,只有三个。而唯一吃惊的便是叶语。
裴园右馆中,那个排在第二位的女子画像,毫无出众的面孔,并无优雅气质,仿佛芸芸众生中最不起眼的那一群人中的一位,曾经在画像中对着每一个瞻仰的人微笑着。
裴府上下传说,裴老爷最爱的夫人,以后的二房、三房和四房都有些像她的模样才被娶进门的太太们,原来都是后人凭着美好想象而穿凿附会出来的故事。
事实的真相却是如此无情而残酷。
如果可以挣脱,叶语想远远地离开这个浑身散发着阴森血味的人,哪怕他是她的爷爷,哪怕她身上流着他割不断的血。
可是她无法摆脱,那只如虎钳一般的手牢牢地将她钉在他的身边,一步也不要想离开,让她尝到清晰的痛楚。这哪里是一位迟暮老人的劲道,简直是壮年男子之力。
叶语的眼眸中露出深深的恐惧,她不知道他为何今晚一步也不许她离开,此刻他的注意点明明在五步之远的东珠奶奶身上,却为何丝毫不肯松懈对她的禁锢?
“你知道的,太多。”沉默许久的裴一皠终于开口回答。
东珠奶奶低下眼眉,“多么?对于五十多年一直被往事日夜噬心的人来说,这些不算多。我知道所有的前因与后果,却偏偏拿你这个凶手毫无办法。直到我拿到了它。那时候,我终于知道该如何对付你了。”
一只毫不起眼的土陶罐子出现在她的手中,上面有些扭曲的花纹。小土罐子的顶端用一只小小的碗扣着。
裴一皠看着如此简陋的土罐子,只是脸色一贯阴沉,不发一言。
他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叶语脸色大变,张了张口,但最后却安静了下来。叶语此刻心头一阵翻腾,裴一皠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她知道,而且可以说这件物体还是她亲手从玫瑰花圃中找出来的,当时在场的还有花匠长富。只是后来长富马上把它再次给埋了起来,因为这是葬具,是专门埋葬夭折的小儿使用。长富当时还警告了她,并马上做了一些法事,作为打扰他休息的赔偿。
可是,现在怎么又出现在东珠奶奶的手中?这又和那什么“延年帖”有何关系?
“玫瑰将‘延年帖’放在这里,埋在后院中,除开她恐怕没有第二人知道真正的去处。你翻遍了整个裴园,却偏偏没有找到的东西,我却找到了。所以,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明,人在做,老天爷的确一直在看着,瞪大眼在看着。”
“原来如此。”裴一皠没有理睬她的话语,只是转头看着叶语,“你叫她东珠奶奶,那么想来她是花匠长富母亲。”
叶语在他的逼视不得不微微点了点头,东珠曾经说起过家中的事情,所以她很清楚,她是长富养母,是救了孤苦少年时的他,才有了今日东珠的一家。
看着那个小而寒酸的陶罐,叶语低下头,明白了一定是长富将此事告诉了她。难道说,长富本来便知道这件事情?他难道就是为了可以拿走这个陶罐而欺骗她说这是装夭折孩子的葬具吗?
“原来是我自己养虎为患,看来那个人的确没有好好替我注意这里的一切。”裴一皠不知是感慨还是别的什么情绪,但显然他并没有流露出多少东珠奶奶想看的懊丧表情。
“那么,拿来吧,我们在这里讲了足够多的话,我也听够了你那疯婆子一般的唠叨和诅咒,现在把东西给我。”裴一皠不想再继续话题,既然都讲开了,他没有必要再伪装下去,“我想你不会希望看见自己的老胳膊老腿被我这几个孩子拧断的场面。”
东珠奶奶忽然放声大笑,笑得叶语茫然,笑得裴一皠渐渐愠怒。
“我说过,我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你该吐血了。你以为我在说笑话吗?”
听到东珠奶奶如此不着边际的话,当叶语还无所反应的时候,忽然有人惊呼了一声。一名保镖忽然觉得有些鼻腔黏膜潮湿难忍,不觉伸手一摸,这一摸顿时让他惊呼出声,一手的鲜血不仅如此,这种出血量正在扩大,很快,便如同小股的水流一般,流满了整张下颚,延伸到胸口的衬衣上,染红了一大片,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在他惊呼的同时,另一名保镖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而且更加汹涌,摊开的双掌上已经全是刺目的猩红色。
听着他们嘴里不断冒出的英文诅咒、慌乱的神情,看着抹不尽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