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沉重的犁耙在王显的手里轻如鸿毛,细长的使牛棍子在空中挥舞着。发出唰唰的声音。肥壮的水牛在枝条的轰赶下,拉着笨重的犁耙和泥土,在田野中飞跑。翻起的泥巴像连绵不断的波浪一样向犁外滚去。好似许多条泥鳅在王显的脚下来回穿梭。也许是干得太快了,耕完一块田时,王显有些气喘吁吁。他把牛停在田里,走到田坎上坐下休息,眼睛却看着小月不放。小月正在帮他铺田坎,偶尔也抬头看王显。此时,两双眼睛撞在了一起。小月急忙把脸埋下,她的心里就如一只兔子在上窜下跳,同时一粒种子在她不知不觉中悄悄地落入心田。心慌意乱的她赶紧离开王显的田向自己的田走去。假装看自己田里水的深浅,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然后又扭头问王显:“王显,田里留多深的水合适?以前都是杨树留的,我看不准。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哎,我喘喘气就来。小月,我是不是老了?稍微干一点活就感觉累。”
“不是老啦。你今天干的活实在是太多了,咋个不累嘛。再说,你也是五十多的人了,虽说不算太老,但也不年青。以后你得省着点,不要像年青人一样蛮干。”短短的几句话,说倒了王显的心坎上,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的。人也不累了,快步走到小月的田边,用手比量着水田里水的尺度。对小月说:“小月,这块田里的水深了一寸,我去看看下面田里的水是否合适。”说着走向下面的田。蹲下去比量着。然后对小月说:“小月,这块田里的水还差点,你把你那块田里多的水放下来就刚好够。”
“是吗?那站开些,我马上放。”说着就蹲下去放水。她搬开田缺的泥巴,田里的水像瀑布一样从上面飞泻而下,散发出无数的水花,撒向没来得急离开的王显。王显身上沾满了小水珠。小月开心地笑道:“王晃,你真会享受,洗了个免费的淋浴。你说该谢我不?”
“谢你?你把我的衣服都整湿了,我还得谢你,你这是什么歪歪理?”
“我这是歪歪理?我可不觉得。”
“你不觉得,我告诉你吧。你这就是给你把别人卖了还要让别人给你数钱是一回事。”
“是吗?你这样损我?我就这么坏?”
“不是损你,我只是说你的嘴巴子利害,给你开个玩笑。你别说,说真的,这么些年杨树对你唯命是从不就证明了这一点?”
“你说得不错,杨树对我是百依百顺。难道老公听老婆的话不对吗?你没听说:听得婆娘话,金银装满褂,不听婆娘话,巾巾勒着胩。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是的,我是不懂。如果我懂就不会到今天这步了。但话又说回来,我想如果之前我听了婆娘的话,也许现在就真的巾巾勒不着胩了。不说这些让人不痛快的话了,天快黑了,收拾东西回家了。”
黄昏的乡间小路上,撒了一地的细碎的残阳,道路旁的嫩绿色的玉米披上了一件金黄的衣裳。远处有蛙鸣的悠扬声;枝头有蝉儿的高唱声;附近农家的吹烟也袅袅随着晚风轻轻地飘散…
两人赤足走在窄窄的田埂上,脚下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王显嘴里唱起了他平时最爱唱的牧童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牧归的老牛是我同伴。蓝天披朵昔阳在胸膛,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笑也写在脸上,哼一句小曲小唱,人思绪在晚风中飞扬。多少落幕惆怅,都随晚风飘散,遗忘在乡间的小路上…小月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唱。
也许是干活累了,王显在小月家放下农具,拴好水牛就要回家。
“小月,我回去了。”
“好,你快回去吧,你家里的那些伙伴不知盼你好长时间了。你回去把它们安顿好就过来,我们等你吃饭啊。”
“好。”王显快步朝家走去,家里还有一大堆的家务事等着它。喂猪、喂鸡,昨天收回的麦子还堆在堂屋里没来得及凉,有些发热了。猪圈里的两头猪饿得嗷嗷直叫,想从里面飞出来。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只好无可奈何地在里面转着圈圈等着主人回来;鸡窝里的几只大公鸡用尖锐的爪子使劲地刨着;几只老母鸡则咯咯唱着在鸡窝里乱窜;笼子里的大白兔也叽叽地叫着。它们都在等着主人的恩赐。王显提了一桶水放在猪槽里,两头猪争先恐后地拥向猪槽,嘴巴在里面拱了几下,发觉没有搞头,便放弃了。继续在圈里走着、叫着,吵得王显有些心烦,生气地吼道:“叫什么叫?没看见我正在给你们弄吗?”两头猪不知是被主人吓着了,还是听懂了主人说的话。乖乖地呆在一边不叫了。
王显舀了一撮箕干猪草,加上一碗玉米面、一碗猪饮料,搅拌好倒在猪槽里,两头猪一轰而上,争着抢着,抖动着肥大的身躯,宽厚的耳朵上下摆动着,发出得得的声音。鸡窝里的公鸡和母鸡望着它们的吃像,更加发怒地刨着叫着。似乎在抱怨主人的不公。王显笑着说:“你们也和人一样有忌妒的时候?不要慌,马上就来。”他蹲在地上和着盆里的鸡食。尾随后面悄悄而来的忆歌蹑手蹑脚地走到他的后面,把嘴伸到他的耳边大声叫道:“二伯!”王显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得坐在地上,手里的盆子也掉下去了。盆子里的鸡食撒了一地。抬头见是忆歌,温怒地骂道:“小淘气,你把二伯吓死了。看我不打你的屁股。”忆歌急忙拉起王显,嘴里撒着娇说:“二伯,不生气了,我再以不吓你了,我帮你喂鸡好吗?”说着双手捧起地上的鸡食走向鸡窝。这时王显大声地说:“忆娃,别过去,小心它们啄你。”王显的声音吓着了小忆,她慌忙缩回小手,惊慌失措地站在那里看着二伯,不知该怎么处理手里的东西。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王显见自己吓着了她,连忙哐他说:“忆娃乖,不哭啊?二伯不对,二伯吓着你了,等会儿你叫妈妈不拿饭给二伯吃行不?饿死二伯活该。谁叫二伯吓你的。”
听王显这么一说,小忆扑嗤地笑了:“我才不会那么小气呢。”王显把盆子伸到她面前,示意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盆里。忆歌松开握紧拳头,手里的鸡食掉在盆里。她拍了几下手,试图把手上的东西拍掉,可湿湿的鸡食牢牢地粘在上面,怎么也拍不掉。她索性把手伸向衣服,想用衣服擦手。王显在她的小手上轻轻地拍了拍说:“去,到里屋去洗洗,这么不爱干净。我给你说,要爱惜你的衣服,别把衣服弄得脏兮兮的,你妈给你洗衣服都干不赢。把你妈妈累倒了怎么办?你说二伯说得对吗?”小忆知道自己错了,塌拉着脑袋瓜子,悄悄咪咪地进屋去洗手。一会儿她把小手伸到王显的面前说:“二伯,你看怎么样?我以后会记着你的话,我不会让妈妈因我而太累。”
“行,这才是我们的乖忆娃。”听着王显的夸奖,小忆高兴的合不拢嘴。
二章10
看着小忆高兴的样子,王显多么希望这个女孩儿是自己的。他若有所思地问小忆:“忆娃儿,你爸爸给你们写过信回来吗?”
“写过,前天我妈妈才收到一封。”
“你爸爸在信里说啥?”
“他说寄400佰元钱回来,让妈妈取来买化肥和农药,剩下的就用来请人种田,叫妈妈不要自己种。妈妈看着信哭了。”
“你妈妈哭了?”
“是的。我问她哭啥,她又笑着说没哭啥,高兴。我说高兴还哭,她就说我还小,不懂。二伯,我真的不懂,你说妈妈高兴还哭,你懂不?告诉我好吗?”
“我也不懂,我又不是你妈妈肚子里的虫,怎么懂呢。小丫头,大人的事你是不会明白的,不去管那些,只管把你的学习搞好就行了。”忆歌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王显把动物们安置好就去晾麦子。他将木梯靠在房檐上,把堆在屋子里的麦子抱上去晾在横跨在屋檐上的几根树条上。把麦子晾干,等农闲的时候才慢慢地翻晒收仓。抱不动麦捆子的忆娃儿也没闲着,小小的双脚使劲地蹬着梯子着地的两点,双手则分别扶着梯子的两边,防止梯子滑动。梯子上的王显低头看着她,心潮起腹,既像对忆歌,又像是自言自语:“我要有你这么个女儿多好。可惜,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女儿了。唉,这都是命,我命该如此,命中注定我无儿无女。”忆歌天真地说:“二伯,你那么想要女儿,让我二娘给你生个不就行了么?”瞧着忆娃儿无邪的脸,王显笑呵呵走下梯子,爱不释手地摸着她的头,显得无可奈何的样子说:“小傻瓜,你以为生孩子像你们过家家,说生就生,没这么容易。你还小,不懂。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沮丧的王显再次抱起麦子爬向梯子。王显的神情吓倒了小忆,她迫不得已地安慰王显:“二伯,别难过,我给你当女儿行不?”王显喜出望外地说:“行,行。我求之不得。有这么乖的女儿怎么不行。就怕你爸妈不同意。舍不得。”
“他们咋个会不同意呢。我又不离开他们,既做他们的女儿,又做你的女儿,这样你们都有女儿了。不是很好吗?”王显听小忆这么一说,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