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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某一天晚上,立树在睡迷糊时,忽然抓住了我的衣摆,捱到我的耳边,轻轻地叫的那一声:恒恒把拔。
我觉得立树这一跑,跨越了很多很多东西、也化解了很多东西。在那霎那间,我觉得一切都值得了,我和立树之间,已经没有任何一丁点的遗憾了。
我蹲下来,任由立树投进我的怀里。他跑得气喘嘘嘘,额头上都是汗。爱文在后面追他,看见我们两个相拥的身影,也在后头停下来看着我们。
立树把头埋到我的胸口,我把鼻子埋进他的发根。
“恒恒。”他闷着声音,抓紧我的手臂。“总有一天,我一定会长很大很大。”
我忍不住摸着他的头发,笑着问:“多大?”
“像公园里那棵树一样大。”
立树说着,忽然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我才知道这孩子究竟隐忍多时,他大概想说等离开我才哭吧!只是我长得太帅,让他终究功力不足破功了。
“所以恒恒,你要等我……你要等我喔!”
像大树一样高 64
“所以恒恒,你要等我……你要等我喔!”
我一直到暮色降临,才目送着秀朗他们坐着车离去。
爱文说要送我一程,被我挽拒了,我和他们夫妇俩,终究不可能和解到像普通朋友一样。爱文倒还算了,真要说的话,其实我还是很怨恨秀朗的。
只是我承认,经过这些事情,我发觉我对秀朗的恨,渐渐转成了对他的迷惘。我竟不知该如何去看待这个男人了。
我打电话给杨昭商,向他报告立树平安无事的事情。他来饭店接我,我们便一起坐上电车回家。
走在返家山腰的长道上,杨昭商和我五指交扣,本来我是不好意思这样做的,只是这次把立树送走后,我忽然觉得心情平静,羞耻心什么的也可以暂时降低标准了。
我们谈了一些关于立树的事,对于我的决定,还有立树自己的决定,杨昭商罕见地没有多说什么。我想他搞不好早就知道这种结果了。
谈起爱文和秀朗时,杨昭商却忽然问,
“那个林爱文小姐,是不是以前喜欢你啊?”
“欸?”我愣了愣。
杨昭商笑起来,他点了一下我的鼻头,我才发觉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傻,不由得红着脸别过头去。
“只是听你描述的感觉,好歹我也是娶过老婆、交过几任女友的人。其实女人刚喜欢上一个男人时,表现经常是很反向的,她会特别地对一个男人感到厌烦、处处刁难,对方的一举一动,彷佛都能轻易惹她生气,惹她伤心难过。”
我呆得说不出话来。“可是她……不是讨厌同性恋吗?”
“那是你觉得吧,虽然歧视同性恋的人不少,但一视同仁的也是有很多的。反倒是你,你好像经常会把很多事情归咎在你是gay这点上,就好像有些人比较胖,就把别人讨厌他、抛弃他的原因都归咎在体型上。不过这不怪你,毕竟你过去有太多不好的经验。”
杨昭商温柔地看着我,我仍旧说不出话来。
“但是,我一直以为……她是因为我和林秀朗的关系……”
“应该是这样吧,只是她生气的对象不是林秀朗,而是你啊,吴正桓。因为她喜欢你,但是你好死不死竟然是个gay,她知道这一点后,就明白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了,所以干脆就夺走你的情人出一口气。”
“我想你仔细回想的话,说不定可以找到很多迹象,喜欢一个人是一定会有迹象的。只是你一直先入为主地认为她歧视你,所以才会被这些盲点蒙蔽了。”
我没有按照杨昭商所说的回想,因为我怕回想起来,我会羞得无地自容。
我同时也感到无尽的抱歉,爱文来我家询问立树时,所说的种种言语,总觉得我现在终于能理解一二。虽然现在道歉已然无济于事,爱文应该也不希望我为了这种事道歉,但我还是觉得,自己就感情事而言,实在是个糟糕又迟钝的人。
“没关系的,就是因为你够迟钝,所以才会遇上我啊。”
杨昭商彷佛又有读心术似地,大掌摸了摸我的头。
“该说还好你够迟钝吧,否则现在站在你身侧,和你一起散步回家的,恐怕就不是我杨昭商了。”他微微笑了。
这个星期日,我在杨昭商陪同下造访那间残障育幼院,开始了我的看护人员实习。
那简直是修罗场不足以形容,如果我要在这里长期工作的话,别说立树,就是顾巴尔扎克,我也顾不来。
我以前就听说这类机构的人手不足,但不知道不足到这种地步。这间育幼院的收入,几乎全靠捐款,跟多数国内的育幼院一样,连给定额人员的薪资也是来自捐款,当然是很微薄,也因此多数是请不定时的义工。
但照顾残障幼童的工作,却绝不是半调子的义工应付得来的。这间育幼院收容的多是一些肢体残障、有的是眼睛看不见,也有聋哑的孩子,总之都是些无法在一般育幼院生存的小孩。其中也有智能障碍的,有个孩子甚至从三岁开始就注定终生瘫痪。
小孩子的残障程度轻重不一,那种会跑会跳的还好,有些下半身瘫痪的,几乎二十四小时都要有人跟在他身边,替他把屎把尿,重度智障的也差不多。部分小孩是失去父母之后才残疾,但这里大多数的孩子,几乎都是因为残疾被父母丢弃的。
育幼院里每天都可以看到人出包,整个只能用忙乱来形容,我刚去的那一天,有个女孩子因为没人搀扶,她的两只眼睛都看不到,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头上撞出一个大包。
我本来以为这是很大的事,没想到女孩子只是自己揉一揉,爬起来,跑去找一个义工敷了药,就笑笑的又跑回游戏间玩了。
这里每个员工脾气都很暴躁,不过我大概可以体谅,光是每天要处理上百个行动不自由小朋友的尿布,就够让人心生厌烦了。我倒是还好,毕竟之前清洁工的经验,我什么惨绝人寰的公厕都见识过,比起来小朋友的便便还可以算是香的了。
我前一个礼拜进去,回家都是被抬着出来。回到家就倒头大睡,连杨昭商有没有跟我说话、叫我吃晚餐我都不记得了。
这边只负责养育小孩到七岁,再接下来就要转送其他机构。所以说,不管这里的义工再努力、再和这些小孩亲近,这些孩子长大后,没有一个会记得我们、感谢我们,就这点而言,和杨昭商的工作是一模一样的。
但是我觉得很满足。因为在这里工作,会让我一天比一天更觉得,自己真是全天下最幸运的人。
还有一件值得一提的事,那就是这年冬天,林秀仰驾崩了。
说是“驾崩”一点都不夸张。因为对林家来讲、对秀朗来讲,林秀仰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存在。
就我所知的秀朗,他这一辈子,都活在这个男人是否爱他的疑惑中。现在这个男人终于走了,我难以猜测秀朗现在的心情,是松了口气呢?还是觉得悔恨呢?悔恨一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弄清楚他们是不是够格以父子相称。
林秀仰去世后,整个林家就像炸开的锅。秀朗也罕见地上了电视,财经节目上的他,和爱文站在一块,表情凝重地谈论金融产业未来的动向,以及自己的抱负。
爱文也跟着忙乱起来,葬礼和继承诸多事宜,让他们夫妻俩都喘不过气。
但爱文还是每月一封信把立树的近况报告给我,我也会和立树通电话。
后来有一天,她带着立树出现在我和杨昭商家门口,说是希望我们替他照顾立树几天。林家因为林秀仰的事情,已经快忙翻了,但她却不愿把立树交给保母,她说与其交给不信任的陌生人,交给我看顾她会安心得多。
“立树就拜托你们一下了,真的很不好意思。”她说着。我感觉她的眼袋都快垂到下巴了,头发也多白了十几根,看起来异常憔悴。
我想比起秀朗,她和林秀仰是真的有父女之情的,所以林家大家长的去世,对她而言打击相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