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部分(2 / 2)

漫漫仲夏过去,凉秋到来;那菖蒲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三、五年转眼即逝,他也待在慈恩寺有段日子了。

慈恩寺裡的大雁塔巍峨耸立,为唐高宗李治为追思其母所建之塔,塔有七层,象徵七级浮图,玄奘自西域取经回来,曾於此翻译佛经,永徽三年(西元652年),储藏六百餘部取自天竺的佛经,严浚在此修行,研读佛典,常与一些高僧探讨佛理。

年年京师殿试状元,都会登上这大雁塔顶、鸟瞰长安城,时来兴起,他也常攀登其上,自那高达六十四尺的顶上俯视都城广厦。

这一天,他读完经,在塔底的石门旁观看书法名家褚遂良的「经教序」碑,心裡顿生无限感慨。

春去春又回,乐时每少苦日多,幸及良辰耀春华,羲和驰景逝不停,春露未晞严霜零。

初春时节,雪刚融化,张九龄来访慈恩寺的故人,与惠义品茗论佛,同严浚吟诗唱和,相聚欢乐无终极,流目岂知疲?

只这空盪盪的寺院裡,堂下非沙门(和尚),坐上尽英奇。

「挺之,你和惠义大师避居慈恩寺,当真不怀尘心、不念凡俗?」张九龄问。

严浚置之一笑:「子寿兄,我就怕凡尘俗务烦心,纔待在此地出世修业的。」

「原来如此。」张九龄道:「你三年五载长伴僧侣浮屠,游刃佛典,多所通达,就只怕在家要处俗沾尘麼?你既非沙门方外之徒(和尚),又未剃髮受戒,何不入世弘教修行?」

「我就是想在朝堂公务外,能遯世以求志,变俗以成道,远离房室不著六欲,又有何不可?」

「这一来,可冷落我那弟媳裴夫人了。」张九龄说道,明讲他藉词捐弃髮妻。

严浚怒目瞪著张九龄,这话触及他的真正心思,他便沉默著不答腔。

惠义在一边听得清楚,虽一直在闭目养神、凝气入定,但他心裡明白前因后果,这时候缓缓睁开眼来,便道:「挺之,确如子寿所言,修佛须先处俗,你这些年仍俗心未了,意神凝滞,存我未忘;打明日起,就好好回家修习吧。」

「大师,我……」

「挺之,你长年不归家门,早已惹人物议;倘若为修身唸佛而捐弃髮妻,别人倒会说是惠义禪师袖手旁观,亦或是指称大师强行留置,让你夫妻反目云云……这於大师的声名岂非有损?」张九龄道:「你就是不服气,定要辩个明白,又如何辩得过世人嘵嘵之口?」

「我……」

张九龄见好友似是面有难色,便道:「挺之,前些时候,我和黄门卢怡卢侍御,在西城郊野观林,时来兴起,愚兄作一『咏竹』诗,现下正好可以予你解惑:清切紫庭垂,葳蕤防露枝;色无玄月变,声有惠风吹。高节人相重,虚心世所知;凤皇佳可食,一去一来仪。」

严浚忿然道:「子寿,我没心情跟你吟诗作对!」

张九龄不以为然道:「穿筑非求丽,幽閒欲寄情;偶怀因壤石,真意在蓬瀛。苔益山文古,池添竹气清;从兹果萧散,无事亦无营。」

「子寿说得是,我与她在一起,是『无事亦无营』;她那朴素冷淡的脸,还有故作姿态的关切,让人看了就烦!」

张九龄责难他道:「挺之,君子不嫌糟糠妻,你这说法,於德有亏。」

严浚心中想想,觉得这话也未尝无理,几为之语塞。

见好友张九龄亟欲催促他返家,他虽百般不愿意,回首看了看惠义,见惠义全表同意地微微頷首,似是赞成此议,心情倍感老大不快。

但严浚向来尊崇僧惠义,心中绝不敢对他存丝毫不敬的念头,甚且也不敢违拗师命,只得恭谨答允。

然而,他其实并无意回家。

为顾全面子,对於和裴寒竹夫妇不睦一事,他隻字不提,也没告诉张九龄,只烦躁地收拾几件随身行李,孤身骑著匹黄驃马,在长安崇仁坊附近閒荡。

崇仁坊多是一些乐坊酒肆,多的是想找乐子的俚俗白丁,他逛街一天,想著面对裴氏,心情更加烦恼,便在一家茶楼外落脚,稍事歇息。

他纔繫妥砩淮樯淳畋闳绨自瓢闫拢湓谒穆戆吧稀?br />

鼻中闻到一抹幽香,严浚愣愣拾起那色轻纱,心裡正纳闷著此物怎会从天而降时,一名女子的叫唤使他不禁抬头向上望。

只见一个笑靨如花的少女,约莫十五六岁年纪,穿了件淡黄丝衫,坐在茶楼隔壁的窗臺上,倾身向下瞧著他。

「誒,这位官人,我的手绢儿能烦请您拿上来麼?」

严浚见这少女面容娇美,云鬢如雾,心中一荡,瞧著她出神好半晌,方记起那朵轻纱,登时吟道:「秀色谁家女,云开遥指点;疑从天上来,倩问是神仙?」

「我不是神仙。」她天真烂漫地回道,声音颇为娇嫩。

他感兴趣道:「那妳是谁家的女娃娃?」

「这家。」她指指茶楼隔邻那家乐坊的招牌,又道:「还我手绢儿时,您可以顺道上来听听小曲,教坊裡我唱得最好呢!」

严浚见那女孩颇为可爱有趣,一时心血来潮,拿定主意,便直接走进乐坊了。

坊裡杯酒笙歌,佳丽风流最有名。

文人雅士中,不乏好之者,但严浚却是首度上门;乐坊各色各样的歌妓所在多有,暉暉朱颜酡,纷纷丽人梭,只闻箏笛更弹吹,高唱相和。

他纔一转身,便见那少女在场中卖唱,唱的是「鸳鸯水上萍初合,鸣鹤园中花併新」,但闻娇歌逐软声,徽音冠青云,荡气迴肠,一曲奏完,四方掌声不绝。

严浚看得愈发傻了,又听了她柔曼无邪的歌声,不觉心动。

一曲唱罢,那少女环顾四周,见到他,脸上的笑意更显灿烂,也很快地走过来。

她走近时,身形婀娜多姿,加以行止轻盈,飘然似落梅,薄衫拟蝉衣,容色极美,教他忍不住直盯著她瞧。

「我唱得很好吧?」她说著,又甜甜一笑。

严浚微微一哂:「邀入青綺门,当歌共衔杯;万曲不关心,此曲动情最。一曲听罢,该饮杜康为乐。我但以茶代酒,请姑娘几杯茶水,谨为答谢之意。」

「答谢我什麼呀?」她丝毫不忸怩作态,说道:「别文诌诌地掉书包了,官人,我只要你还我那条手绢儿就好,你想同我喝茶,那自然可。」

「哦,妳的手绢儿,我都忘了。」严浚将手中那色轻纱递过去,问道:「姑娘尊姓大名?」

她说:「我是玄英,从小就没了父母,嬤嬤都叫我『英霙』。」

严浚细审她,见她容顏甚美,语音娇柔,举止轻盈,一双素腕如玉,不禁又看得痴了,口中喃喃吟道:「蛾眉分翠羽,明眸发清扬。丹唇翳皓齿,秀色冠英芳。……姑娘这般好听的名字,著实与人相得益彰。」

英霙嫣然一笑,道:「官人过奖了。我马上叫他们奉茶,要不要上糕点?」

看著她,他摇摇头,心底一个意念逐渐成形。「别奉茶了,英霙,叫妳嬤嬤来,我替妳赎身。」

那晚,严浚花了一大笔钱,就在乐坊为英霙开苞、点红蜡烛,纳了她为妾。

二人更会兰室洞房,但见美人娇羞初解衣,裳解履遗绝缨。

英霙身穿一袭短兜,不稍妆点,却更艳丽引人,她红唇颤动,欲语还休,团扇半遮面,还披散了一头乌溜溜的长髮,娇羞万状,严浚见了她清丽的容光,直令他心动难奈。

「夫……夫君。」英霙羞得满脸通红,几乎无法言语。

「从今而后,妳就是我的人了。」

严浚俯身执起她的手,只觉纤弱不盈一握,肌肤胜雪,白腻柔软。

在红烛之下,她红晕生颊,更增三分艳丽。

他心中又是一荡,禁不住抚摸著她柔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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