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国中生」生长在一个单亲家庭,经由他断断续续的叙述,唐牧师瞭解到这个少年心底的孤独,也觉得非常沉痛,然后「国中生」平板地告诉他自己的家裡经济出现问题,他在学校也没有什麼知心朋友,除了偶尔跟同学打打球,唯一的兴趣就是上网逛聊天室,想要认识一些能够相互体谅的网友,并且和他们交换意见,而这种想法又与唐牧师的初衷不谋而合。
很快地,自助餐厅在晚上十点结束夜间的用餐时间,唐牧师拿信用卡付了帐,然后示意要「国中生」跟著一起离开。
「国中生」开口问道:「接下来要去哪裡?」
唐牧师一怔,说道:「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国中生」摇了摇头:「我跟老妈说了今晚不回家,要去同学家裡睡……因为我要跟你见面,所以撒了谎。」
唐牧师和他一起站在饭店的一楼大厅,不知该怎麼接下去,今天两人纔第一次见面,虽然聊过一点双方的生活,看著这个少年时也发觉两人互有好感,但初次见面不能一起过夜,而且还是跟一个这麼小的国中学生,似乎有些过分,於是他在心裡默想著该怎麼约定下回再见面的说法,可所有的对话都还没有说出口,「国中生」就提出一个让他无比诧异的要求。
「我早就打定主意今天晚上要陪你了。」
唐牧师显得有些躑躅,又期待地说:「你真的──」
「国中生」道:「你不愿意也没关係。」
唐牧师当然万般愿意,於是他二话不说,很快就转身到柜檯订了房间;当他与「国中生」一起搭电梯上楼时,还是顾忌地留神是否其他的房客有露出怀疑或不屑的目光瞧著他们,可是没有人在意这狭小电梯内的紧绷,房客们神态自若地离开了彼此的视线,连饭店的服务生都不曾表现出任何疑虑。
到了楼上,电梯裡其他的房客和服务人员都如漂萍般远去,唐牧师这时发觉有隻小手握住他的,那热度让他跟著全身发烫,他知道,「国中生」和他一样,都非常期待著两人可以独处的时刻。
他们如情侣般手牵手走过饭店的漫长走道,刚进了房间,他就拉起「国中生」的手,埋首亲吻那热烫的掌心,然后逐步吻著他细瘦的手指,彷彿这是基督神圣的双手。
「我还以为我永远也不敢见你,」唐牧师沙哑地说,「我没想到我还能在这地狱般的旅馆房间重获快乐与幸福。」
「『牧师』,你是基督徒吗?」
「我是。」
「国中生」笑了:「该不会,你真的是个『牧师』吧?」
这个男孩拥有什麼样的稟赋?
唐牧师忽然觉得好感动,这个天使真的能够辨识自己的内在,让他受到无比的喜乐:「感谢上帝……让我……让我终於遇见了你。」
「国中生」带著调侃与趣味道:「或许你的上帝总是以这种神秘的方式行事?」
唐牧师紧紧把这个少年搂在胸前,这还没发育完成的年轻人有著纤细的骨架,上帝派来这个天使一般的少年,是不是就为了解救他?
他们开始亲吻对方,然后继续脱下身上的衣物,直到两人都已一丝不掛。
唐牧师看著「国中生」白皙光洁的身体,他身上那属於男人的部分开始活跃了起来,女人软趴趴的躯体总让他的下体也软了,只有这清灵纯洁的少年让他重新获得生命,他吸吮那小小的乳尖,与「国中生」互相探索彼此的身体,肢体交缠地一块儿坐在床上。
他全身的每一处感官都在回应著这少年温热的唇和双手抚摸的快乐,每一道神经都在紧绷著迎接少年的滋味与气息,轻触与呢喃,陶醉忘我,而他相信自己还是能爱人的,因为,热情纔是唯一的真实,他的慾望激烈更胜於站在礼拜堂前讲道。
於是他祷告似地跪坐在床上:「请祢告诉我,祢宽恕我所做的一切。」
「国中生」茫然地问道:「你在说什麼啊?」
但唐牧师没有回答他,还是沉浸於自己的祷告中,然后,《圣经》裡面《雅歌》的诗句浮现在他嘴边:「每到夜裡,我在床上寻找著他,寻找著我心裡深爱的人,我一再寻找著他,却找不到……」
「国中生」贴著他的背抚弄他的下体,然后一把将唐牧师压在床上,进入了他的身体。
唐牧师感觉到强烈的痛楚,感觉到深入他身体打上契约之印的异物,撕裂了他的下身,但他还是告诉自己:这是圣灵充满了他的体内,是天使正在使用他的肉体,上帝将他当成一件爱情的容器,在他们美好而疯狂的激情最高点,唐牧师觉得自己的灵魂也一起飞跃到天堂之门,经由这种接触与神结合为一体。
「说!」「国中生」兴奋地连眼睛都发红了,他想起总是看见电线桿上贴著的『你们是罪人』的标语,然后以一种激切的审判口吻道:「说吧,你这个罪人!」
牧师以一种虔诚的心境接受著,连上帝都可以让祂的独生子承受被钉上十字架的痛苦了,像是抹大拉的妓女马利亚,也要在眾人以石块的殴击之下懺悔,这点疼不算什麼的,他告诉自己:疼痛是通往信仰的道路……是真理……是生命……是爱……也是洗清罪恶……
他喃喃懺悔著,然后在那少年的肉体一再撞击过来的顷俄,痛楚而快乐地大叫:「对,我有罪!我有罪啊!」
波特莱尔(Charles_Baudelaire)在《论雨果》一文说道:「诗人对一切弱者、孤独者、伤痛者及一切孤苦无依者显示出衷心的同情,这是一种父性爱的吸引力。」
或许,这种感情就是一种父爱的给予,唐牧师心想,在他感受过那种治癒之前的疼痛之后,和「国中生」相互拥抱著深深入眠。
(九)垂涙的天使(下)
第二天早上,唐牧师在身体的疼痛之中悠悠醒来,他刚睁开眼,驀地发觉自己几乎坐不直身子,他看著窗外明亮的天空,想起今天是星期天。
在不知所措之中,他烦恼自己是否该马上回到教会去,因为星期日早上九点整是教徒们聚会的礼拜时间,他必须赶回去主持。
可是「国中生」还没有醒来。
唐牧师穿上了衣服,又走到床边,深深地注视著床上躺著的少年,然后难抑地伸手抚摸他的脸庞,没想到「国中生」已经醒来,双眼直愣愣地看著他。
他有些困窘地说:「我今天有事,等一下就要回去。」
「国中生」坐起身,有点害羞地问他:「这麼早?」
「嗯。」
「不能再陪我一下?」
唐牧师想了想,摸了摸男孩的头:「我们可以下个礼拜六再见面。」
「国中生」问他:「你昨晚……觉得怎麼样?」
唐牧师脸红了。「什麼『怎麼样』?」
「国中生」又问他:「你昨天让我上过了,现在要不要交换看看?」
唐牧师不知该怎麼回答,他觉得很不好意思,连耳根子都羞得红了,只能错愕地看著那少年凑了过来,拉下了他的皮带和长裤拉鍊,开始熟练地在他身上套弄起来,让他感到相当讶异。
当男人可以拥有两种不同的乐趣,无论是给予或者接受,都是双重的欢愉,因为爱情是一种伟大的权威,他已经在情慾面前甘心臣服,这种肉体上的惩罚与施虐使他甘之如飴,为这个少年服务似乎成为了世间最大的快乐。
由於昨晚是第一次,唐牧师虽然是个年过卅好几的大叔,当少年背对著他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却觉得分外紧张,感到不知所措起来;紊乱的床显示夜裡的疯狂,曾经有个青涩少年对著他做出种种无法想像的事,比起「国中生」的嫻熟,他这成年人反而笨手笨脚,让那孩子嘻笑著捏了他好几把当惩罚。
唐牧师是相信上帝的,但他也认为自己该受处罚,肉体上的痛楚反而是快乐的舒解,曾经他不明白有人怎麼会喜欢虐与被虐的关係,可是当他躺在那儿受到强烈感官刺激的时刻,他相信曾经有人不眠不休体会过同样的乐趣,无论是两千年前的罗马,还是许久以后的台北,在这样堕落的一张床上,分享亲吻与身体交接的快感。
两人又在床上胡天胡地纠缠了好一阵子,当他们梳洗完毕,已经是早上八点半了。
昨晚真是荒唐的一夜,而唐牧师也突然想起,自己都跟他睡过了,竟然还不晓得他叫什麼。
刚走到宾馆楼下,他期待地问道:「你叫什麼名字?」
「国中生」在临走前露出一个微笑,他拿原子笔在牧师的手掌中留下手机号码,说:「我叫『小康』,要打电话再找我哦!」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