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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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挑战不神谷的权威,对于他们这些等级观念深重的侍者来说自然不能忍受,一见我态度粗痞,女官秀眉一拧,厉声斥道:“混账!即便有沈护法的令牌,也休想三殿容你!”

话音一落,便有三个拂尘童子扬袖而上,势要将我驱逐出去。

啧啧,我虽不是什么武林魔头等级的高手,但若对付这些小鬼还是不济,那也未免太逊了点吧。我按膝坐起,抬手用气指一震,便将三个拂尘击去了空中。三小童失了武器略一惊愕,但很快凝神聚气,以三角列阵,同时那名领头女官足下一点,执着花掌玉柄迎面而来。

这女官有些内力,脚力空灵,怕是极善轻功,这一点有些克忌,我略微凛神,手上真气凝聚,气指频发以扫射之力捕捉她的行迹。女官避身之能的确不凡,很快便近至身前,我立刻一跃而起,就见原处的座椅被那削铁如泥的花掌玉柄击得四分五裂。我在几步之外单手抓地,抬起头来戏谑笑道:“这可不是在下之过,仙女力大如牛,倒真让我大开眼界。”

“放肆!”被我言语轻薄了的年轻女官怒目圆睁,脸上的愤恨表情可比失贞,我抓住机会横腿一扫,手上真气则稍等一拍往空中震去,果然女官在躲避下方偷袭之时凌空一跃,不偏不倚被后至的真气打到腹部,顿时一掌被击落到三小童的列阵之中,花掌玉柄当啷坠地。

与人打架,最重要的可不是力气,这道理,不神谷的仙女们定然是不懂的了。

我往前一步,感觉肩膀忽然被一阵大力制住,侧头看去,乌莲阴森森一张脸近在咫尺。此人是这阴阳怪气的谷中最阴阳怪气的人,我没跟他客气,干干脆脆地接下了他的挑战。两人对接数招,他与我同是善控近战,又是剑士,再没有比这更加筹码相等的对决了,而且仿佛是天生的仇视者,如同我厌恶他一般,他出手的狠辣程度,根本就是在骨子里恨透了我。三殿内一时剑花四溅,破坏之力把一干人等气得鸡飞狗跳,我挡下乌莲极为奋力的一剑,脚步向后退移数丈,不由咬牙一踏,用内力将他全力震开。

此人熟悉我的武功路数,如同之前在刘府夜袭之时一样。我敛了敛眉,这些套路,若非沈雪隐传授,是不可能让人知晓的,为了不神谷的任务,沈雪隐可以不计前嫌地对竞争对手倾囊相授,这可当真符合他的心性。

乌莲见我神色有异,脸上竟是笑了,那种神情,仿佛是在嘲笑我识人不明,有此下场,活该自作自受。

我将剑一收,右手执起一团气火。

既然灵霄剑法受制于人,那么便只有罩阳神功了。余光中,我瞥到手心里那一拢跳跃着的熟悉火光,心头几不可察地掠过一阵刺痛。没有凤啸剑,没有那个人,却仍有这团火焰,陪伴着我。

乌莲瞧了瞧,冷笑一声:“你想赢,就凭这半吊子的罩阳神功?”

我扬手而上:“那便试试!”

掌门当日传功给我,让我身负罩阳神功的内功,但是招式心法无一修炼,致使神功残缺,并不完整。只是,即使此功并不圆满,乌莲却也是小看了我。大殿内,罩阳神功升起的火焰灼灼燃烧,我想象着,记忆中的那个人的模样,如他一般抬腕扬手,向着面前敌人挥出阵阵火镖。乌莲轻功不实,被压制到大殿后方,巨大的帷幔被火星溅到,慢慢开始被火焰吞食。

“三殿宝物被毁坏了!莲剑侍,不可再战了!”

乌莲紧蹙了眉心,显然也明白利害所在,但是此人的意志,却也清清楚楚地表明着,他不想输。

阳火乱斗之时,忽然在大殿里穿行出数帐白纱,那些轻薄蹁跹的纱绫犹如富有生命的活物,在三殿内肆意横行,白纱所过之处,寒风阵阵,烈火湮熄。我仍手执气火,从台案上一跃而下,眼见面前瞬间七零八落地跪了一地,所有人贴地叩首,女官小童瑟瑟发抖,而乌莲,则弃剑跪地,神色恭敬地低下了头。

莫非是……

我不由得转过身。

白纱的尽头,一抹暗金紫衣。

众人屏声敛息,不敢求饶,不敢恭迎。那人不疾不徐的脚步踩在殿堂的玄色石阶上,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寒气从看得见的地面上袭来,仿佛会侵蚀到皮肤之中的刺痛,我听到那人忽然古怪地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那种诡异的悚然之气,逼近着近乎震慑的压迫感。

我没见过什么人能让人未见形容,就从心底里感到惧意,那一瞬间,听着那快要让人产生斑斓幻觉的魔音,忽然有些理解了那些只差昏死过去的侍者们,究竟为什么不能动弹了。

“太清——”

大殿中回响着空茫的回音,与未散去的笑声交缠在一起。

“太清——”

右腕猛一剧痛,隔着右手的阳炎,我忽然看到了一张脸。

一张半面烧伤的,近乎狰狞的脸。

他咧开嘴,对我说,太清。

三十六 右护法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撤了,在不老歌ww

在直阳宫的经法阁,悬挂着历代掌门在位时的画像,宗祖画像面向后世弟子,多是威严庄重的正襟之作,不以他物喧宾夺主。但是唯有一幅是特别的。此画以烈焰为熔,不似肖像,倒似颂咏炎火,画中人手执火种,负剑而来,形容间正气凛然,却又逍遥不驯。此人,正是我的师祖,太清。

在直阳宫的历史中,师祖太清是唯一一个与罩阳神功完全匹配的旷世奇才,人火契合的程度,就如同是神功在沉寂中一直等待他来临一般。罩阳神功在师祖手中发挥到了极致,不仅破至九重,更是史上最为年轻的化境之人,神功对于师祖的意义,只怕远远超过一般的门派圣物,它是火剑,是武器,更是知音。我想我家掌门之所以对罩阳神功敬畏有加,极大程度上是来自师祖太清的影响,练功不能松懈,神功要发扬光大,每每进步,必定要去灵位前与师祖交代分享。

如此一个似乎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圣人,已经变成了后世门徒懵懂向往的神话。只是这样一个名字,理应存在于后人的口口相传之中,但如今,它却被一个面目扭曲的怪物般的男人反复咀嚼,仿佛要把它嚼着撕碎一般,我承受着这个名字带来的阴暗吞噬感,那一瞬间,觉得也许会被当成太清误杀了都说不定。

但是那个男人,却是一动不动地紧盯着我,他的眼神里溢满了阴寒,兴奋,和煞气,如同那一直咧开的嘴角一般,无法掩饰的程度,是一种从骨子里按捺不住的巨大快感。

我对杀意十分警觉,这种蠢蠢欲动的嗜血之气不仅近在咫尺,还极具压迫感。这个人想杀我,从他的视线里强烈地传达着这一讯息,我不由将左手缓缓运气,随时准备接下攻击,正欲发功,却见他猛一扬手,不远处立时飞扬起一个黑色物体,定睛一看,竟是那名年轻女官鲜活的头颅。

“刺啦”一声,趴在原地的纤细身体后知后觉地喷溅出血液,源源不断达数拍之久,周围一地雪白的侍者没有一个抬头,只无动于衷地跪得更为低矮,卑劣自保之态,在血涌中尤为刺眼。

对面的杀意随着头颅坠地变得消减,那种抑制不住的快感略微松懈了些,我感到些恶心,把右手的阳火收起,罩阳神功用在这里,可真是玷辱了它。

但是那人却因为这个动作忽然暴怒起来。

“谁允许你灭了它!”

我并不怕人发火,再大的嗓门都曾日日聆听,他这么一恼火,我反而不惧了:“谷主见谅,只是在下火球耍得并不精深,在谷主面前班门弄斧,太过献丑了。”

不神谷谷主舞人头的功力,我自然是及不上的。那人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了我一会儿,忽然大笑起来:“好,很好!雪隐,雪隐。”

“雪隐在。”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沈雪隐微微欠身,面对现状丝毫没有惊奇,他面色淡泊自矜,已是许久未曾露出过以往温煦的笑容了。我想,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沈雪隐,冷如冬雪,隐如岚,与我记忆中的他,已是越来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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