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粱还是没动怒,而是不紧不慢地说:“嗯,你想抓我就抓吧,只要能让你心情好些。”
青岛哪里有力气去跟他胡闹,撇开脸不去看他了。
高粱却摇著他的屁股,说:“别生气嘛,理我理我。”
青岛不理。
高粱说:“其实呀,我知道,你想过去这条马路对不对?我可以帮你嘛。”
青岛努力地不去相信他,拼命梗著脖子,可是脸却不听使唤地转了过扶持,著点把自己的脖子拧折了。圆睁著大眼,青岛半信半疑地说:“你可以帮我?不是在哄我吧?你怎麽帮我?”
高粱笑得很得意,说:“你忘记了吗?我们狗天生就是会过马路的呀。你坐在我背上,我驼著你,就可以过去了。”
我对生活的深沈思考14
跟所有的猫一样,青岛有疑心病,当下斜斜地睨了高粱一眼,说:“你为什麽要帮我?”
高粱说:“我高兴我乐意,还要什麽别的原因吗?”
当然高粱看上去憨,其实一点也不傻,他心里是有算计的,但是那个算计是不愿意说出来的,他想要青岛理他,随便用什麽样的方式都行。不过这种很糗很狼狈的心态,所有的猫都是不能想象的,就算高粱说了,青岛也不会相信,反而会更加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什麽阴谋。所以,高粱不说,是很正确的。
青岛迟疑了很久,想像出了一百种高粱可能用来恶整自己的方案,然而还是敌不过想找到小白的渴望,於是抬起头来,看著高粱。
高粱明白青岛同意了,要求自己了,很得意,很兴奋,背转过去,说:“快,跳到我背上来,抓住我的脖子。”
高粱是一只很慷慨的狗,他所谓的“抓住我的脖子”是同意青岛用利爪钩住自己的皮毛,免得在马路中间掉下去。不过青岛也是一只很懂得分寸的猫,认为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把爪子尖儿收起来,只用两条胳膊紧紧围住高粱的脖子。
猫的字典跟狗的字典,里面的内容是完全不同的。在青岛的那本现实而略显冷酷的字典里面,没有“求仁得仁”这个词。可是高粱的字典里面有,其意义是一种深沈而高层次的快乐与幸福。
那个时刻,高梁觉得自己很幸福,这种幸福蔓延在全身也蔓延在灵魂的每一个角落,不需要用言语表达,也不需要跟别个分享。他抖擞起精神,说:“来,别怕,看著前面那个一闪一闪的灯,等到下面的那一个亮的时候,咱们就可以过去。”
青岛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看著高粱所说的那个怪东西,疑疑惑惑地说:“有吗?那现在有亮吗,我看不清。”
高粱说:“很快了,现在亮的是上面那一个,接著就换下面那个亮了。”
青岛其实不太明白高粱的意思,小灯是什麽?怎麽样是交换著亮了?跟过马路又有什麽关系?不过只能依靠高粱。高粱一丝不苟地看著前方,等待著,只过了一小会儿,就迈开步子跑起来。大车小车果然都停了下来,整整齐齐地排成一排,走路的人却一拥而出。高粱不慌不忙,灵巧地穿梭在人群的夹缝里,青岛则怕得紧闭上眼睛。很快,高粱就又停了下来,青岛想问他为什麽突然会停下,睁开眼睛,才发现原来已经过了马路了,刚才站著的那个地方这会儿看来,离得好远。
青岛从高粱的背上跳下来,轻轻巧巧地落到地上,对高粱充满了感激和敬佩,对於自己来说完全不可能的事,他却真的帮助自己办到了;但又拙於表达,讷讷的不好意思起来,低著头,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
高粱说:“你要到马路这边来,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吧?现在就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不要著急,做完了该做的事再回来,我会一直在这里等著你,带著你一起回去。”
(说明一下,这里关於猫狗的差别,是在百度知道上搜来的。狗没有色觉,但是对明暗差异很敏感;猫在暗处能看到东西,但是其实只是对微光灵敏,视力并不好,在亮处还没有人看得清楚,对形状也分得不清。所以这里猜测他们对交通灯的理解,设定狗可以看懂交通灯,但是猫不行)
我对生活的深沈思考15
青岛从小住著的是在马路的北面,走到那条马路的南面,就好像进入了迥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一片片柔软的草皮,点缀著一棵棵高矮整齐的树,叶片细嫩,树冠全都修整成大小一般的圆球形;车道上是铺得平平整整的柏油,人行道上则是规规矩矩的花色小碎石;道边围著灌木篱笆,中间还夹杂著一些星星点点的小花。
草坪与草坪之间分布开一栋一栋的高楼,不像对街的破烂旧楼挤得密不透风,而是式样一致,并且排列得张弛有度,还有油漆铁栏杆圈出一块一块的互不干扰的小院子。
於是,从感觉上来说,这边的范围似乎要大得多了。
路上行人很稀疏,青岛独自走著,有一种形影相吊的悲戚感油然而生。空荡荡的街面,到处都是冷冷清清,而小白到底在哪里呢?青岛长大的穷街陋巷,永远是吵吵嚷嚷,可是这里安静到了寡淡的地步,让青岛压抑得快要发疯。青岛放著嗓子大吼一声,“哇──唔──”,可是那声音听起来也是如此空洞,无力地传出去,连回声也没有。青岛接著大喊:“小白──小白──我在找你。”可是自己也明白,小白其实不叫小白,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青岛走啊走啊,一路就是草坪、树木、高楼交替出现,没完没了,四条小腿渐渐酸痛到了麻木。天色从明到暗,最後漆黑一片,只有昏黄的路灯照著他。本来他是一只流浪猫,无所谓在那里过夜,不过这个地方实在太冰冷,他不想在这里睡,况且,还有高粱在路边等著他,他不想失信。於是掉转头寻找来时的方向,差点把小脚掌磨破,才又到了那个交通灯的路口。
夜已经深了,白天时车辆川流不息的马路,这时候已经安静了下来,行人极少极少,车也是很久才会驶过一辆。交通灯下面有一只大黄狗孤零零地睡著,两只耳朵耷拉下来。青岛原本猜想,这条憨厚的大狗也许不会丢下自己走掉,可是这时候真的看到他在等自己,感动得差点又要掉下泪来。其实这时候路上这麽空,青岛自己也是敢穿过去的,不过看到他的在等自己,毕竟还是很高兴。青岛走过去,用爪子碰碰他的脸,他立刻就醒了过来,看看青岛,咧嘴笑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说:“你回来了?怎麽样?”
青岛无精打采地摇摇头,小白的事,他不想告诉任何别的猫狗。高粱也不介意,站起来,陪著他往回走。青岛这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