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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只比青岛自己要小一些,大概还只有两个多月大。一身干净纯粹的美丽白毛,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睛,不是青岛那样的灰黄绿色,而是一只金眼一只碧眼,就好像天生就凝集了上天的宠爱。他似乎也知道自己的美丽,动作之间总有些慵懒,有些骄傲,虽然跟院子里其他的猫一样吃得糟糕又不能自由行动,他却像贵族一般,淡然处之蔑视一切。
从看到他的那一刻起,青岛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某种命运。可是命运是什麽,对於青岛来说其实还是虚无缥缈捉摸不定。
我对生活的深沈思考11
青岛在心里暗暗叫他小白。可想而知,小白没有跟青岛交谈过,甚至没办法意识到在远处的某个角落里有一个青岛在偷看自己,更不知道青岛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小白。青岛至少还对妈妈有模糊的印象,而小白连自己是从哪里来的都记不清。他模模糊糊地来到这个世上,模模糊糊地只剩下了独自一个,浑浑噩噩地活了下来,莫名其妙地失去了流浪猫的自由,无可抗拒地被拴在一根晾衣杆上没法离开。那麽漂亮的纯白毛皮,在那邋遢的小院子里几乎显出一种鹤立鸡群的眩目的美。他没有焦虑,没有痛苦,而是维持在一种奇怪的颓废状态,就好像早已对生活失去了任何的兴趣和希望。他的麻木不仁的骄傲衬著他那美丽的外表,显得那麽特别。
青岛分析不出自己的情绪动机,或者根本就没有去思考去分析,只是单纯地一见到小白就觉得,整个世界上的所有的猫与自己之间都有一层隔膜,没有谁能明白自己理解自己,只有小白例外。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信心,但是青岛就是那样确信,小白会懂的,只要小白见过自己知道自己,就立刻会懂得自己,懂得自己长久以来在挣扎什麽忧愁什麽寂寞什麽。
那是毫无疑问的,自己的将来,什麽都能没有,但是一定要有小白,要让小白陪在自己身边。而小白也毫无疑问会快快乐乐地陪著自己,再也不会郁郁寡欢。
在第一次见过小白之後,每个日日夜夜青岛都想著他,想要去看他。然而一旦看到了,却更加痛苦起来。因为自己没有办法斗过那个又敏捷又精明的老婆,没有办法让小白知道自己的存在,更没有办法救出小白。那麽多个日日夜夜过後,小白仍然连青岛是谁都不知道。小白还是那样麻木地活著,青岛却日胜一日地越发焦虑起来。青岛知道那个小院子里的猫最後会是怎麽样的结局。长到肥壮一些,就会被卖给餐馆宰掉,肉切成一片片煮成肉羹,皮被扒下来缝成手套。他的小白那麽聪明那美丽,而且还那麽小,来到世上还没有享受过任何的乐趣,就要这样糊里糊涂地离开,那是多麽悲惨的事。
青岛一天天地蹲在外面日晒雨淋,越发消瘦下去,小白却被老婆婆喂养得一天天肥壮起来。有多少次,青岛都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进院子,但是无论如何还是不敢。不仅仅是害怕餐馆里的那把屠刀,就连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小院子都已经成了他灵魂深处最巨大的恐惧,虽然里面安安静静的,青岛却连走近都做不到。
终於有那麽一天,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青岛正蹲在远处的屋顶上像平常一样偷偷窥视著,老婆婆从屋里拿出了一花蓝布购物袋,迅捷无伦地抓起了院子里的一只猫塞进了那个袋子里。那只猫不是别个,正好就是小白。
我对生活的深沈思考12
青岛的动作从来没有那麽快过,扑腾扑腾地从屋顶上直蹿下来,向那个恐怖小院子冲过去。可是他之前太害怕,蹲得太远,一路飞奔过去还是花了好些时光,老婆婆已经提著布袋子走出院门了。老婆婆拿出大挂锁,别过手去锁上院门,青岛却又胆怯了,缩在大垃圾桶後面,唯恐被老婆婆看到。
老婆婆这会儿正著急,没工夫东张西望,自然也没看见青岛,自顾自地提著袋子走出了小巷子,顺著大路一直往前走。
青岛瑟瑟缩缩地跟著,一颗心咚咚乱跳,在前面等待著他和小白究竟是什麽呢,是不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还是一个恶贯满盈的黑餐馆?可是老婆婆却一直在顺著大马路走,没有拐进村去,这让青岛越来越困惑。
老婆婆一踱一踱地走了一会儿,就在一棵大树下面停下不走了,一只手扶著树干,一只手叉著腰。青岛暗暗地想,这老婆婆该不会是年老体衰,终於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吧,那就要趁机抢下小白来。
青岛正在脑子里酝酿著动作,是该先咬老婆婆的手,还是该一口咬破布袋子,突然就有一辆尖头轿车开了过来,停在路边,刹车刹得“吱”的一声,差点没把青岛吓得跳起来。
老婆婆显然也被吓了一跳,不过转头一看,就立刻点头哈腰地一溜小跑迎了上去。
车门打开了,青岛远远地伸长了脖子想要看,却总没法看清楚车里坐著的是个什麽样的人,只看到有一只男人的手伸了出来,把老婆婆手上的布袋子接了过去。
老婆婆似乎也很忐忑,伸著头讪讪地张望著,脸上的笑容堆得满满的,大概也是在担心车里的人挑剔什麽。
车里的人却大方得很,只过了小会儿,就递出一张大张的钞票来,也不等老婆婆找钱,就撞上车门把车开走了。
青岛大吃一惊,要知道汽车的速度可不能跟人或者猫相比,小白就这样上了车,他是没法追上的。虽然知道,他还是没命地撒丫子跑起来,追著那辆尖头轿车在路上狂奔。
他这一辈子还没有这样辛苦地跑过,地上的沙砾磨著他的脚掌,四条腿直蹬直蹬地快要抽筋,肺里憋得像要爆炸,喉咙里喘得生疼像刀在刮,可是那辆车还是越开越远了。青岛没有放弃,只要视野里还有那尖头轿车的影子,他就要一直不停地追下去。
前面不远就一个小路口,小路口的交通灯正好亮著红灯,那辆车这麽碰巧停了下来。在那短短的几十秒锺里面,青岛豁出了全身的力气。路边的行人也许都很奇怪吧,竟然有这麽一只猫在狂奔。青岛完全不去考虑追上了又能怎麽办,而是一直不停地追过去。眼看著就要追上了,绿灯终於亮起来,那辆尖头轿车也随即发动了,没有往前开,而是向左转弯,开进了大马路另一边的住宅区里。
这条大马路上,有数不清的大货车小轿车公共汽车在来回穿梭,青岛从有记忆开始,到过的最远的地方就是现在的这个路口,他没有勇气穿过那条车水马龙的大马路,只能站在路边眼睁睁地看著那辆尖头轿车渐渐消失不见。疲惫恐惧绝望一时压垮了他,他只能无力地倒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我对生活的深沈思考13
原来这就是痛苦,原来自己长了这麽大其实没有尝过痛苦的滋味,青岛这样想著。很恨自己,很自己那麽没用那麽懦弱,如果自己争气一些,就该直冲上去跟那个老婆婆拼个你死我活才对。可惜自己做不到,可惜自己还是失去了小白,连让他认识自己的机会都没有。小白是自己的苦闷生活里面出现过的唯一的光明,可是这一线光明稍纵即逝,在自己的生活里面留下了更深沈的黑暗。後面的生活似乎无止无尽,孤独绝望的自己到底要怎麽样才能坦然地活下去呢?而小白,到底会被带到什麽地方,会有什麽样的悲惨遭遇呢?会不会像传说里面那样,被关在一个笼子里被火烧被针扎呢?
青岛独自一个蹲在交通灯下的阴影里,很久没有动弹,似乎有什麽东西在碰他,他也不想理会。可是那种毛茸茸的磨蹭没完没了,让他烦躁。他松开了抱著自己脑袋的两只抓子,抬头一看,是一条大黄狗站在自己身边,又想逗自己,又有点怕,所以一直在拿尾巴尖儿摩擦著自己的脑袋。
青岛对这只大黄狗并不陌生。他跟自己不同,不是外面的流浪猫狗,而是有主人的,那主人开的火锅店就在交通灯附近,村口的要道上,大黄狗平常除了装样子看看门,有很多闲工夫在外面瞎晃,所以青岛早就认识他,还知道他的名字叫高粱。高粱长得粗壮憨厚,也许比大数土狗还要稍稍好看那麽一点。青岛理所当然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非常单纯地知道这只狗是谁平常出现在哪里,就像知道很多生活里的常识一样。不过高粱却似乎对青岛有相当的好感,每次见到,都要摇头摆尾地凑过来哈拉。
平时青岛会耐著性子敷衍他一下,只因为不想给自己制造一个敌人,可是今天却没有那个心情,於是毫不留情,眯起眼睛,龇著牙齿,发出“咈─咈─”的声音,对高粱说:“没看到我心情不好吗?赶紧地有多远滚多远。”
高粱却不生气,而是憨憨地咧嘴笑起来,说:“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拉。刚刚我正在窝里想打个盹儿,就看到你急冲冲地在路上飞跑,就跟火烧屁股一样。”
青岛恼怒起来,也不开腔,一爪子扒在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