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我,他不会爱上林帆!”她大声地对着我吼。我停下脚步,轻笑:“为什么不可能?林帆那么年青貌美!”
“你知道他为何会因你而离乡背景么?”
“为什么?”
“你长得太象冷月!连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都差点误以为是冷月重生了!冷月是他最爱的女人!”
“怎么可能?”我惊得连连后退。这比我得知他与林帆结婚还让我一万保的惊心与不安。如果说他转而爱上了林帆,那只说明我不够林帆的优秀。可是,倘若他当初走进我,只因为我长得像冷月,那么这十年来的思念与爱情岂不如同皇帝的新装?
“不可能?明天你来我家吧,一切自然就会明白。”
说完,她淡淡的一笑,手拢了拢头发,转身往山上走去。望着她的身后,我突然有着很奇怪的感觉,仿佛那就像一巨空洞无底的盒子,里面盛藏着绝世的秘密。而她那淡淡的一笑,就好似刽子手临刑前的那一瞥,让人不寒而粟。
阳光终于穿过了云层,淡淡地洒了下来。只是故乡的冬天,即便是阳光普照依然少不了那种透骨的寒冷。这种如同冰美人般,偶露笑脸的光线,非但没让我感到温暖,倒是在林立的山林中显得欲加的衰败来。
母亲早已习惯了我的这种行踪不定,甚至习惯了我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窗前发呆。她常常是伫在我身后,就对着我的背影发呆。其实我知道,真想回个头,哪怕只是给她一个淡淡的笑容。只是,现时的我,除了拼劲全力来疗伤之外,似乎再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回报那份母爱。
犹豫多时,我终于敲响了师母家的门。她并不意外,只是随口说:“想通了?”我没有回答,只是跟随她进了屋里。
屋子很陈旧,摆设一如六七十年代初期的陈设。客厅中央挂着毛度席的个人画像,客厅旁边有一幅水墨山水画。或许是因为年代久远,旁边的边都有点淡淡的黄色斑点。竹椅,长腾,竹茶几。这一切让我仿若坐上了时光机,倒回到了那个热血沸腾的年代。只是那些画面,只能从父辈的子言片语中勾勒出来,尔今,站在屋子的中央,却仿佛自己已然是那个时代的主人,经历着那个时代的故事。
心怡倒了杯水递给我,猫着眼睛说:“是不是有身临其境的感觉!”我吃惊地望着她,却不置可否。
“似曾相识,是不是?”她继续问。
我点头。她笑笑,那笑容却让我觉得如同冬天的屋子里偶尔从门隙里吹进的冷风,真真的不寒而粟。接着,她引我来到书房。书房仍是那个年代的陈设,褪掉的红色油漆,斑斑驳驳,很像是不经意涂鸦而成的梅花影子。书架上照烈着陈列着那个年代的书,有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林娜》《战争与和平》《复活》、狄更斯的《双城记》哈代的《苔丝》以及近代文学,徐志摩,张爱玲的作品一一全在书架上,可谡是丰富异常。
这也许不足为怪,怪的是,这些作品全都是我自家书架上也都有的,而且全是我最爱的作品。
“这是谁的书房?”我问。
“冷月的”
“冷月的书房怎会在你家这里?”这次的震动真真不压于七六年的唐山大地震。
“天桥没有告诉你吗?冷月是我的表妹!也是我们家族中最漂亮最惹人疼爱的才女!”
看得出来,在说到冷月的时候,她已经尽量的在克制自己。可是我仍然可以从她貌似波澜不惊的语气里感受到那被妒火深深灼烧的心。
“我恨她!恨她!恨她!!”她咬牙切齿到。我不仅后退一步,仿佛她的仇恨是因我而起。再望望洁净得一尘不染的屋子,却忽而觉得置身于一种莫名的灵界之中,心里仿若毛毛虫爬过。
“师母,我还有事得回去了。改天来探你!”我赶紧退到门边,欲离去。
“你会有啥事情?是不是害怕了?害怕的东西还有后面呢?哼”她丝毫不理会我惊魂不定的心情,自顾地引着我去了卧室。
“这就是我的新房!不,应该是我们三个人的新房。与杨天桥成亲的晚上,我们中间实事上还睡着一个人,那就是冷月,…”
“不要说了,”我害怕得不敢往下想下去。
“看到了吧,这就是冷月!”她将照片递了过来,我还没有来得及回避,就被那相片深深地吸引了。“这哪里是冷月,这分明就是我十四岁时的模样嘛”。要命的是,相片上的装束,和我十四岁时的装束是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我的心几欲跳了出来。
“怎么不可能?”她咄咄反问,眼冒冷光,吓得我赶紧夺门而逃。
我一鼓作气地跑回了家,脸色刹白的如面巾纸。“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不停地在自问,内心像是有千军万跑奔腾而过。母亲见我气喘如年,脸如白织灯般的苍白无色,不仅问:“跑去哪里了?”
“妈妈,你相信这世界上会有一模一样的人吗?”
“什么一模一样的人?就是双胞胎都还有区别呢!”
“可是,我刚刚见到了。一个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就连我们的穿着都丝毫没有差别!”
“哦?哪有这样的事?那个人在哪里?”
“那是个死人,已经死去N年的人!”我像梦游般地一字一句的吐出。
“你瞎说些什么呀?你是不是撞邪了?”母亲伸手过来摸我的额头,吓了一大跳说:“你在发高烧?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才一会儿的时间就发起烧来?”
这一场病,直病得我骨瘦如材。我真真的与世隔绝了。生天除了吃母亲给我煲的烫药,我的记忆始终处在模糊的状态。
正如十多年前的那个冬季,我就这样昏昏然地错过了雪花,错过了梅花绽放,错过了与家人围坐于火炉边大口吃火锅的乐趣。我的冬天,只有一尘不染的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白色的棉被,还有一年四季都会穿着白色大袍的大夫。
当我能够稳稳地独自立于地上行走的时候,已是杜鹃花满坡的时候了。一望无际的杜鹃像是一片没有尽头的红地毯。黄灿灿的菜子花,如同一块黄澄澄的金子,耀眼得令人不由得惊喜。我从医院的窗口望去,后花园里的花儿也竟相斗艳,不时蝴蝶满天飞。
望着母亲突然间陡生的白发,我的心如同泡在了醋缸里,很不是滋味。父亲的眼神仿佛在这个冬季里也突然的浑濯了许多。曾经那般兀定自信的眼神如今却被一种莫名的忧伤取代。我真想冲过去抱住他呵。可是,我没有力气,只能静静地望着他的背影,生生地疼痛。
在我出院后的第二个周末,李庆环突然地来到我的家里。对于他是如何寻找到我家的住处,我不曾问起,套用他的话说,如果要想找一个人,即便是躲在了天涯海解,他也一定能够将她找到。
“我还没重要到,劳你所驾不辞千里!”我即像是回答案他的话,更像是自嘲。
他一直疑神望着,见他不语。我抬头悄然望他。发现有颗晶亮的东西正从他的眼角慢慢地滴落。
“你怎么啦?”我的心刺刺得不是滋味。
“我差点没有见到你!”
“这不是见着了么?”我说,扭转过头,却不正视他。
他突然蹲了下来,将我的头揽入怀抱,轻喃:“告诉我,我要怎样做?怎样做?你才愿意爱我?”
“原谅我,现在我的一点力气都没有,更别说去爱人!”我低泣。
“我需要你!晓影!没你的日子就好像三轮车没有轴心,汽车没有方向盘,船没有柁!”
“不要这样!这个世界谁没有谁都一样的过。地球不会因少了一个人而停止运转,你也一样!不会因为我而停止你的生活!”
“错了,晓影!没有你的我,就像是天空没有太阳,黑夜没有了星星,整个的生活如同地狱般的暗淡无光!答应我,跟我回去!”
不,…
我还没将这个字说出口,他的唇就软软地吸住了我。我突然想起了天桥的吻,也如他的一样柔软如草,却也灼热如火。我拼着命地推开了他:“李总,不要这样!我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我别过脸去,掩饰不住的受伤。
“我会等你!请你给我机会让我去等!”他受伤的神情欲发触动了我心里的疼动。我忽而泪如泉下,历声责问:“曾经他们也说爱我,疼我,也如你一样的海誓山盟。我们也曾疯狂,也曾激烈,更曾痴情缠绵!可是到头来呢?甜言蜜语还言犹在耳,却转身投入她人的怀抱!”
“我不想解释,但请你相信我!!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来伤害你!!”
他抱着我,狠狠地说:“让我来爱你!让我来为你疖伤!让我做你的止痛片!好不好?好不好?”
我被他温热的气息吹眠,仿佛拥在了母亲的摇篮里。那种被呵护被珍惜的感觉突然像一股暖暖的洪流将我淹没。我哭了,边吻着他,边哭!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却感觉到了一道异样的光从我的身旁射来。杨天桥不知何时立于我家的六前,阴沉的脸仿佛刚从煤矿里打滚回来。冷冷而嘲笑的眼神,如同一把冰冷而带血的箭。我忽而一阵哆嗦,心似麻绳不由地紧了紧。庆环仿若亦感受到了我的异常,他放开了我立了起来,顺着我惊惧的眼神望去,才发现杨天桥如同一座石雕般地立于我家的大院门口。
“你还来做什么?”他毫不客气地怒问。
“这里没你说话的资格。这是我和晓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