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自有定论是不错的,谁也无法把一个人的一生看透,都得骑驴看书—;—;走着瞧。曾经流落街头的乞丐也许就是将来的富翁,今天飞黄腾达的人也许明天就一败涂地,这些谁能看得透,谁能?
至于黄仲与沈洁的相遇,竟会闹出后来的许多风波,甚至演变成一场毁灭性的灾难,毁掉几个人的一生,又有谁能料到?
第二章
仍然是和往常一样,起床,吃早餐,上班。沈洁感到了巨大的压抑。在她的想象中,生活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她一直都认为自己应该活得更精彩。比如,拥有一份世界上最美好的爱情;比如,能随心所欲做自己最喜欢做的事—;—;写作。然而,她虽可以在文字之间虚构一个多姿多彩的理想世界,现实中却似乎对一切都无能为力。她无力去改变这个世界,却又不愿意去接受它,于她来说它是不完美的,是残缺的甚至是罪恶肮脏的。她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人群,她从他们的身上发现卑劣与虚伪;她相信在别人的眼里自己也是一样的卑劣与虚伪,然而她对这一切,早就无能为力了。
她走进办公室,和迎面而来的人打招呼,道“早安”,脸上挂着笑,可她不知道为什么笑,那笑总是那样机械地挂在脸上,使她自己都觉得那是虚假的。办公室太闷了,生活太闷了,闷得让人的笑容都自然不起来。
就是在这种压抑的状态下,黄仲宛若一缕春风,一缕阳光,自自然然地,就在她的心坎上营造了一个温柔的春天。阳光和雨露一起降临,她开始有了风花雪月的少女柔情。
黄仲第一次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还没等大家看清楚他的样子,就笑呵呵地自我介绍:“我叫黄仲,黄土高原的黄,伯仲的仲,初来乍到,请兄弟姐妹们多多指教。”响亮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响,众人的目光齐集到他的身上。
沈洁也望向了黄仲,就是这一眼,为她往后的生命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痛苦。
黄仲的活泼和虎虎生气,如同在沉闷的死水中注入一股清泉,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看着黄仲谈笑风生,挥洒自如的样子,沈洁微笑,心里莫名地悸动,冥冥中觉得这个男孩也许会给她的生命带来些什么。
这不就是她一直想要的爱情的感觉吗?它来得那么突然,那么仓促,让她措手不及,却又无法抗拒。
黄仲不喜欢孤独,中午休息的时候,都会拉上沈洁和另外两位同事—;—;罗亚和郭东聊天。罗亚比黄仲早来几天,郭东则是和沈洁一同应聘进来的。在黄仲介入之前,沈洁并未打算与郭东、罗亚拉近距离,然而因为黄仲的组织,四个人便成了一伙,而公司楼顶的阳台,就成了他们聚集的场地。他们在同一个部门工作,又都是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大家有许多共同的话题,都有着各自的梦想和追求,彼此间更加惺惺相惜,话自然也就多了。
也因为黄仲,沈洁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她发觉自己并非不善言谈,只是不愿与人交往。黄仲给她的血液注入了巨大的热情,于是她开始对周围的人发生了兴趣。
“你不打算在这里做长工吧?”黄仲问罗亚。
罗亚摇头说:“不打算,这样干下去也没什么发展,薪水也不见得还会涨。”
“如果离开这里你打算做什么?还做设计吗?”沈洁问道。
“做设计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过渡,我更想做的是3D动画,所以我有可能会去学动画制作。”
“这个想法不错啊!”黄仲说。
郭东用脚踢了他一下,说:“小子,别只知道问别人,你以后又有什么打算?”
黄仲想了想说:“我还是继续摆弄我那些木头,但是现在我还不能靠这些木头养活,所以继续做设计也是一定的,先解决生存和温饱问题再求发展吧!”
“你不错的嘛,那些烂木头被你丁丁当当地摆弄一阵子,就成了美仑美奂的艺术品。”郭东说着,张开双臂,脸向天,做了个滑稽的姿势,“这就是人类伟大的创造力!”
沈洁看到过黄仲的雕塑,那些飞鸟走兽,栩栩如生,形神毕肖,磨过光的木头手感细腻,泛着温润的光泽。看着那些艺术品的时候,沈洁真希望黄仲能够送她一件,她将把它摆在自己的书桌上,不时看它一眼,就像看黄仲一样温柔。可是,黄仲并没有主动要送她任何东西,她当然也不会开口向他要。
黄仲注意到了沈洁的沉默,挪了挪屁股坐到她旁边:“你呢?说说你以后的打算吧!”
“我?”沈洁略一沉吟,“我当然也有我的梦想啦!”
“那你的梦想是什么?能说给大家听听吗?”黄仲笑问,“不会是在家里洗衣做饭当家庭主妇吧?”
“你认为我会吗?”沈洁一笑, “你不是说过,没有搞雕塑的不想成为罗丹,没有搞文学的不想成为莎士比亚吗?我就是个搞文学的,你看我能不能成为莎士比亚?”
“你口气也太大了吧?”郭东说。
“野心勃勃。”罗亚说。
黄仲说:“不能这么说,没有崇高的理想就没有伟大的成就,有这种想法是好的,我们应该多多支持她,做她的忠实读者。”
此言中听!沈洁望向黄仲,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暖暖的感觉,很是窝心。她越来越发觉黄仲在许多方面的观点与她是一致的。简单地说,算是志同道合吧!人生能得一知己,本已是一大乐事,更何况是自己心里喜欢的男孩呢?此时沈洁强烈地渴望能够与黄仲单独地促膝长谈。当然,她更希望谈的不止是人生和理想,或许,更应该谈点别的,比如爱情,比如幸福……
郭东的大手在沈洁眼前晃了晃,说:“喂,发什么呆?又在想你的小说?”
“没有啦!”沈洁拨开郭东的手,脸上微微发烫,她低下头,不让人看见自己脸上的绯红。
“我发现沈洁经常这样,说着说着就发起呆来。”黄仲笑了。
沈洁的目光在黄仲的脸上留连,她喜欢看他笑,充满活力的笑,似乎能让人闻到阳光的味道,很是迷人。
郭东说:“据说这是艺术家的气质啊!兄弟,你好歹也算个艺术家了,好像没她这么严重吧?”
“黄仲也有!不过他平时比较活泼,你们没看出来,我跟他同吃同睡就知道。”罗亚说。
黄仲说:“那不叫发呆,那叫思考。”
“就是,说你们没见识吧?连发呆和思考都分不清楚。”沈洁说。
郭东碰了碰罗亚,说:“你瞧瞧,他们两个都一个鼻孔出气了。”
“还好没同穿一条裤子。”罗亚说。
“少胡说!” 沈洁脸上一热,瞪了郭东一眼,语气却显得柔软无力。
黄仲也不说话,目光望向沈洁。沈洁接触到他的目光时,急忙垂下眼帘,心里狂跳不止。
郭东诡谲地笑笑,说:“沈洁啊,你天天写天天写,写出来的东西有没有发表过啊?”
“前段时间投了几个稿子出去,还没消息,等等看吧!”沈洁说,“我也知道这条路不是那么好走的,我随时都准备接受退稿的。”
郭东上下打量着沈洁,点了点头,又摇摇头,说:“我看你循规蹈矩的样子,要想成为名作家,难呐!”
“什么意思?”沈洁又好气又好笑地说。
郭东说:“现在的人要出名呢,光有真才实学还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