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孤家寡人一个;已经经受不起来来回回的迁徙了。点点头就躺病床上;真是一动不想动了。
迷迷糊糊;输着液挂着水;疼痛貌似有那么一些些的减轻了;也就稍微能够睡过去了。
具体几点钟我不知道;只是到眼前有白光了。我被手机的短信铃声惊醒。揉揉眼睛拿过手机一看。吓了一跳。不是因为早上起来没睡醒的眼花;而是眼前雾蒙蒙的一片;除了白色;什么也没有。
这怎么回事儿啊。
我按铃叫了医生;过来检查了半天说正常的;昨天开的药里面;就是会产生这样的副作用。我靠;什么药这么高级啊。
我宁愿当个太监;也不想当个瞎子啊。不过医生说;这是暂时的;停药之后;症状就会消失。好歹我算松了口气。
躺在床上继续百无聊赖;因为目不能视;我发现这浮生变得尤其尤其的漫长。想玩儿个手机数个点滴都没法儿。还有那隐隐的疼痛,时而轻微,时而剧烈,搞得我不清楚,这个病症有没有好转。反复问了医生;得到的答复是还在观察;还在等报告;尼玛的;感情关系到的不是你家的小弟弟的安危啊;庸医。
疼痛伴随着高热;和难受。我又不想通知我父母;也不想麻烦师兄这一系列的朋友;这样的疼痛;我发现我羞于启齿。我就这么孤零零的躺在床上;爹不疼娘不爱的;我甚至都想到了;如果我就这么死在了医院;身体的某些零部件被庸医们拆了卖钱估计都不会有人迅速的发现。我开始感叹生命和命运的无偿。我开始理解到;曾经以为的永久;曾经以为的天荒地老;曾经以为的很多很多;如果撑不过眼前的这一秒;那么之后可能和不可能的所有;都是白搭。
这一刻;我异常的想去珍惜身边拥有的一切;异常的想去报答曾经别人为我的付出;异常的开始不去计较;异常的希望他们都能过得好;也异常的害怕自己就这么消失;我发现我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如果现在死掉;我发现我是相当的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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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的;手机又响过一次。因为看不见;所以我估摸着回拨的流程;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模模糊糊的一声喂;不太能辨认出声音。我不知道是又是因为药的副作用;还是因为发烧搞得我连听觉也模糊了。我想张口说话;才发现;嗓子又干又疼;几乎无法说话。使劲咳了两声;才能勉强说话。我问到;请问谁发消息;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头回答;林立你搞什么鬼;短信半天不回;什么事儿你不会自己看啊。
这次话说的多了;终于能听出是周畅了。我轻轻扯动了嘴角;虽然他看不到;可是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尽力保持微笑;如果这次是我在劫难逃;最后一个听见的声音是周畅的;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我也不晓得此刻的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的脆弱;其实我远没有到病入膏肓的地步;可是疼痛;加上短暂的失明;转瞬间;就让我失去了某种力量。
我说;我手机屏幕刷坏了;看不到上面的信息;只好把电话回拨过来了;不知道是你;也不知道你说了些什么。
周畅明显是信了;调戏说;谁能惹你这么生气;连手机都摔了。
如若平时我估计我该翻个白眼了;可是现在我没那个功夫;只能回答到;你莫管嘛。
周畅又在电话里邀约说周妈妈邀请我过去吃饭;我正想拒绝来着;护士小姐突然悄无声息出现在我旁边;毫不客气的说了句;37床;量体温。
我顺理成章的答了一句好。于是周畅也顺理成章的问了一句;你和谁说话啊;谁病了;你怎么在医院啊。
我怎么在医院啊;我怎么在医院啊。我怎么知道我怎么在医院啊。
我用了时下非常流行的一句话反问他。我说;你猜啊。
哪知道周畅非常严肃的吼我,他说,林立,别闹。是不是你病了。我听你声音都不对了。
真的;我哭的心都有了。周畅;如果你都能听出我的声音都不对了。我圆满了。
我低估了我内心的脆弱。我终于还是向他开口。我很想知道,如果我要死了,死前能不能见你最后一面?
我估计周畅是吓坏了。如果不是我的幻觉听;周畅的声音都颤抖了。
他急急地问我;林立别吓我;告诉我;你在哪儿?
我用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说;周畅我好疼啊。
我是真的好疼。从很久以前开始;我的全身上下;从里到外;就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现在;是尤其尤其的疼。
时间的概念对我已经模糊。周畅到我身边用了多长的时间我无法辨别。我只觉得突然间;周围充满了我熟悉的气息;周畅就已经到了。
我看不见他,只能感受。
周畅详细向医生询问我的病情;初步判对是急性睾丸炎。但是不能确证。周畅比我还要暴躁;抓住医生的衣领就开始咆哮;人都住进医院这么久了;你们还不能确诊;要TM是个要人命的,估计这会儿都该僵硬了.医生分辨说报告还没出来,出报告就确认了,如果能够控制,其实这病很好治的,如果控制不了,也就动个手术摘除就可以了,不是要人命的病.
我都不知道原来周畅是条暴龙.他咆哮说,老子也废了你的,你倒是看看要不要你的命.
周畅坚持要给我转院,尤其是发现这医院开的药的副作用居然让我看不见的时候,就更是坚决.我作为一个病人,拒绝的立场很坚定,我不要转,我经不起这个折腾.
周畅语重心长,用过来人的口气,对我说,你别闹了,这种小医院,我不放心,咱们去大医院看看,万一真有个什么,怎么办.
我难得和他争,叹了口气,说,现在几点.周畅沉默了一小会儿,估计是在摸手机,说快11点了.我说,下午估计要是还没好转,再转吧.
说完就拉住被子盖住自己.我真的没力气去多计较什么了,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让我彻底失去知觉,那反而是一种解脱.
我毕竟还是没等到下午,中午过后没多久,疼痛就像绝地反扑一样,汹涌而来,热度也一下子提了起来,据后来周畅描述,我本来睡的好好的,突然就开始说胡话,叫来医生一检查,说不行,得立刻手术,然后接着就下病危通知书.周畅大手一挥,说立马转院.我已经迷糊了,浑身都在疼痛,我知道自己像货物一样被搬运着,可是无力抗争,只恍惚间听到说要手术摘除个什么东西,迷迷糊糊的觉得好像和我有关,有人模糊在我耳边解释这什么,还要我签字确认.突然间的牛脾气就上来,说不签,死也不签,我不要,就不要……
很混乱.等我再醒来的时候,眼睛已经可以看清楚东西.这样,我也可以明确的判断出我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左手上挂着点滴.下╮(╯▽╰)╭身很痛,但不是原来的那种痛法.是种很奇怪的感觉,不知道怎么形容.我屏住呼吸,试着轻轻挪动了一下腰,疼得冷汗立刻就出来了.抬抬右手,想抹额头上的汗,才发现它在被子里,被什么东西禁锢着.
这细微的震动惊醒了禁锢着我的右手的东西的主人,周畅睡眼朦胧的看着我,问,醒啦,有没有好一点.
我的嗓子还是很干.说话听起来像快要没电的随声听,拖沓又破裂的感觉.我问,怎么回事?
周畅抓着我的手,慢慢靠近他的脸,慢慢摩挲.回答的异常的小心翼翼.
他说,当时情况很紧急,不做手术不行.所以,所以……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能够笑得出来.我居然还有自嘲的勇气.我说以前,经常嘲笑你,说你叫小肠子,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变成小林子.
可能我的脸色太难看,可能我的声音太难听.周畅一副要哭要哭的表情,说,不是的,我问过医生了,不是全部摘掉的,手术只切除了半边,不影响的,真的,以后你还是会有自己的小孩,功能一点也不受影响的.最多,最多也就1礼拜不能用,之后没问题的.
我看着周畅,问他,你说,像我这样的,会有自己的小孩吗?
周畅突然的闭了嘴.
沉默弥漫.那味道,是苦.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