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一开始她还有些放不开,仿佛有什么顾忌,但在我的鼓励下,
她开始发挥得越来越好。我不得不承认,她的故事确实很特别,很耐人寻味,
一如张佳惠本人留给我的感觉。
我是贵阳人,这一点您大概知道。我是91 年来的北京,现在也可以算
是个北京人吧。
我一直在找这样的机会,找一个有耐心、有时间听我讲故事的人。我
的故事太多了,也太复杂,但我有信心把它完全真实、详细他讲述给您。不
管您如何看待这些事,但它至少是一个女人的心里话,曾经在我的生命中实
实在在发生过的事情。
我生长在一个军人家庭,父亲到现在是某军区副司令员,我母亲则是
一家部队医院的院长,现在退休了。我还有个哥哥,现在是汕头一个海军舰
艇大队的大队长。不过这么些年没见过大哥,也不知他怎样了。
应当说,生长在这样一个家庭,而又像我现在一样只身离家在外闯荡
的,实在太少见了。但这就是我的命运,我仿佛一直就不是那个值得骄做,
令人羡慕的家庭的一员。是的,我到今天仍然觉得我就是我,我对家并没有
什么太深的印象。
我的童年大部分是在江西农村度过的,据说当时父亲因为文化大革命
中受到牵连被处分,生活又清苦,我一生下来就被抱给了一家姓胡的农民养
育。决定是父亲作出的,妈妈不同意,哭了好几天,可最终还是把我送了出
去。这一去就是十二年。
不过,胡爸爸和他爱人李姨一直把我当亲生女儿看待,我小时候还是
过得很快乐的。到现在我每年还给他们寄钱过去,在我的心目中,他们比我
的亲生父母还亲。
但是有一点,农村人不重视教育,况且那时候胡家很穷,我没有条件
上学。到十二岁我亲生父母接我回家时,我才刚上小学五年级,成绩也不好。
但我没有怨过他们,从来没有怨过,谁叫我生下来就这个命呢?
回家是我命运的转折点,可这个转折点却是那么令人伤心,我从胡家
的农村女孩一下子成了高干子女,我没有快乐,心里反而觉得很痛苦很失落。
我不习惯新的生活,也不习惯母亲整天板着脸对我严厉的管教,我甚至有些
恨这个“新”妈妈。
我就是从那时起变成一个比较孤僻、古怪的女孩的。当然,这只是他
们的看法,我并不认为我自己有什么让人难以理解的地方。
十三岁的时候我大病了一场,我住进了医院,而且一住就是三个月。
母亲说那是我在农村留下的病,她言语间不仅表达了对父亲的不满,还责怪
我乡下的胡爸爸和李姨对我不够好,抚养我不够细心,她总爱提起把我托付
给他们时是付了钱的,四百元人民币,这在当时的确是个大数目。
那时候有一件事给我留下了好深的记忆,也许在别人看来那是难以置
信的,我到现在也不知该不该讲这些。
住院时有个医生是专门负责替我治病的,我忘了他姓什么,只知道他
是军区有名的专家,或许因为我父母的关系,他才可能专门为我治玻那时候
我叫他叔叔,他对我很爱护很关心,他慈样的表情使我想起乡下的胡爸爸。
他每天准时来看我,为我打针,帮我吃饭,有时半夜还来,他的热心甚至超
过了看护我的护士,我开始喜欢上了这位叔叔。
有一天晚上他又来了,他关上门说为我检查身体,让我把衣服全脱了。
我照办了,并且乖乖地躺在床上。他显得很激动,开始抚摸我的身体,然后
一双手停在我胸前,使劲揉捏着。他还一边告诉我不要怕,这样我的病很快
就会好起来。我那时候多傻啊,在农村根本就不知道这些,还以为他真为我
治病呢。
后来他开始脱自己的衣服,脱得一丝不挂,我有些怕,可他说这样是
治病,我就真的信了。他上床后开始用舌头舔我的身体,包括每个地方,我
听到他的喘气声愈来愈大,他的身子都开始颤抖。接着他坐到了我身上,还
不忘告诉我要忍住痛,不要叫,我点了点头。突然我的下身一阵巨痛传来,
我忍不住叫了一声,他紧张地捂住我的嘴,让我别作声,后来的事我就记不
清了,我几乎晕了过去,我还隐约记得他似乎在我的口上罩了一只口罩什么
的。
后来他又来过好几次,都是做同样的事。只是我开始感到不那么痛了,
渐渐的还有一种舒适的感觉。每次当他像山一样压在我身上不断动作时,我
不由自主地随他动起来。我不明白那是干什么,但他告诉我这是男人和女人
的事,这种事可以治好任何的病,我信了。
可有一天晚上他又一次和我做那事时,房间突然开了,进来了好几个
当兵的,当时他就被人架走了,护士们围上来把我送到了另一个病房。那时
候我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我只是隐约从那些护士的口中知道那叔叔做的
事不干净,还听说他被枪决了。天哪,做了不干净的事就被枪毙,我真的难
以相信。我病好回到家后,母亲对我的态度突然变了。
她对我变得挑剔、刁钻,甚至见了我就皱眉头。我当时当然想不通为
什么,长大了才有一些明白,她肯定是因为我太笨、太丑,我的形象与家庭
的身份太格格不入才会那样的,也许还有我不知道的原因。看到我露出惊讶
的神情,张佳惠停了下来。她打开她那只精致的坤包,从里面拿出一盒烟来,
是“三五”牌的。
她递给我一支,我破天荒接了过来。她接着将火机伸了过来,啪地按
着了。我赶紧凑了上去,一时动作显得有些慌乱,我实在想不到她会为我点
烟。她也点着烟,吸了两口,又开始了她的叙述。
我讲的这些或许您有些惊讶,但这很正常。我之所以现在会如此平静,
并非因为我无所谓,过去的就过去了,为什么要为自己徒增烦恼呢?
我再次离开家是在高中时候,那次出走我不仅离开了家,也永远离开
了学校,那时我才十七岁。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我特怕回家。我有些恨我的父母,也怕见到
他们对我又失望又无可奈何、恨铁不成钢的脸。父亲有时想起小时候被迫把
我送走的事似乎有些后悔,他说那时候太仓促了,不该把我留在农村,现在
悔之晚矣,有时他说着说着泪水就在眼里打转。但母亲自我回家就没有真正
爱过我,我读书了,她总是把我和大哥读书时比较,到后来我发生了在医院
的事她对我更疏远了。
哎,这能怪谁呢,我的学习成绩一直不太好,除了文科还算不错,理
科方面简直一塌糊涂。而最关键的是,看起来我是个文静、听话的小女孩,
其实我骨头里永远充满了叛逆的精神,我无法做一个像母亲想象的那么有教
养,有知识的女性,这一点肯定让她很失望。
我出走是和一个男同学一起走的。他姓王,王朴(朴素的朴),父亲是
校长。
当时他是班上最高的男生,也是最富浪漫味的一个。他同我有一个共
同点,就是都讨厌单调呆板的课堂教学,老想早日踏入社会体验真正的生活。
客观他讲,王朴那种人是没本事,没志向、一辈子好逸恶劳,欺软怕
硬,又特别会玩女人的小流氓,可当时我哪儿知道啊!一听到他的甜言蜜语,
我就什么也不顾了。
我在学校就被他占有了,我们经常像情人一样在学校后山的小树林里
幽会。后来有一天,他说他烦读书了,要带我去沿海发大财,发了财就娶我。
我没有考虑更多,我只觉得他有气魄有本事,我跟着他正好跳出我压抑的家
庭生活圈子。实际上,父亲已准备那时送我去部队当兵,我的出走给他带去
的伤害和痛苦好深,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我们一起去了广东珠海,在一个小镇上住了下来。尽管是小镇,可跟
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