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来,绕了好大一圈之后,她终于明白,一个女人的身子,可以经历不止一个男人,但能留驻女人心中的,必然是最深爱的那个。
琴斯曾令她憧憬、琉黎曾令她感动,但到底,那些都不算爱。
她真正分分秒秒挂在心尖尖上,时时刻刻为之牵肠挂肚甚至不惜舍命相陪的,只有利雅,只有蓝洛。
时至今日,她方才看清自己的心——她千辛万苦跑来雅尼缪斯妖族古墓,想要找寻的岂是一把光之神剑,她想要得到的,岂是那打败蓝洛的利器。
她以前总不知,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自己对于圣玫瑰这个头衔是否逃避大于厌恶,而此刻,她终于明白,她想要的,不过是不再迷惘徘徊不定的感情,不过是一颗抛却虚伪面纱明澈坦诚的心——
因为,一个人只有停止对自己说谎,才会知道究竟该何去何从,该如何爱人被爱,如何不再在逃避中犯下无法弥补的错。
因为,一个人最大的敌人永远是自己,唯有制服得了自己的人,才是生活真正的强者。
在很多年以后,当伊琳娜已然习惯站在圣陆的最高点,俯瞰祭神坛下的芸芸众生,她仍清晰记得,此时此刻雅尼缪斯苍黄破败的土地、阴冷萧索的荒砂,还有她从未有过的,无比坚定的信念和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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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族波兰格勒身为圣陆第一大名门望族,无论做什么事,发生什么变故,都好比山顶滚落巨石,大地也得震上三分。
这也是为何劳伦斯挑中波兰格勒的原因,擒贼先擒王,一旦拿下号称圣陆第一的波兰格勒神族,其余各族则不足为惧。
苏兰特出事的时候,泽西远在千里之外,拥兵自重,座山为王,消息传来,泽西立马率先锋部队折返波兰格勒,一路上快马加鞭,披星戴月,将八日的里程硬是缩短成三日,与此同时,苏兰特的禁军被雅尼缪斯妖族消灭得七七八八,整座王都犹如空城一般鸦雀无声。
三日前的深夜,苏兰特接到密报,道有一疑似圣玫瑰公主的黑发少女出现在赛加西亚水族王宫,后与水族国主奥路菲赛加西亚双双消失,下落不明。
两年来未曾得过任何关于她的片言只字,一时之间,苏兰特竟是难以置信。
很多人都说她死了,当年身在罗德希尔的魔族术士都亲眼目睹她葬身流砂荒海。听闻噩耗,他只觉天旋地转,无边无际的自责愧疚翻涌而至,几乎将他灭顶。
那个时候,是他亲手助她逃离波兰格勒,只因他知道,她并不情愿当他的王妃,她对他的委曲求全,不过是为着保住那名叫利雅的贝缇少年。
之后的天涯相隔,两两相望,他仍私心期盼着有朝一日她能回到他身边,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从小就是这么个温润的性子,纵然百般想要,也不肯强人所难。
唯有对她是例外。
她离开后的日日夜夜,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何必在乎面子,何必压抑欲…望,何必,非要做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他只愿抱紧她,绵绵细语诉尽衷肠,鸳鸯交叠翻覆锦帐,鼻喉萦绕着她独特的异香,掌心抚摸着她闪亮的黑发,他只愿,激情地穿透她娇软如白鸽的身子,与她灵肉交融,合二为一。
泽西总骂他是伪君子,其实,也不算诽谤。
他想要的,与泽西想要的,并无不同,只是泽西比他有勇气有胆识,敢于披荆斩棘,大胆追求,而他则只会懦弱地躲在自己的壳里被动等待,结果他等来的,却是她的噩耗。
一瞬的不忍放手,竟是一诀永别。
他发下毒誓,只要上天肯再给他一次弥补的机会,他绝不会再放她走,绝不。
兴许上天垂怜他的用情良苦,两年的守候终于换来了一线希望,在接获线报的那一刻,他当即决定微服出行,亲自去赛加西亚水族找寻她的下落,谁知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无意间发现,那本是封闭的后宫中,竟然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妖气。
他径直寻迹而上,身边只得两个陪他离宫的贴身侍从,当他推开一扇木门的时候,惊见泽西昔日的侍婢凯西正与一不知名的男子私通,那男子面掩黑纱,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当时,凯西的肚兜正挂在男人的脖子上,一双长腿紧紧夹住了男人的胯,两人颠鸾倒凤,翻云覆雨,浑然不知天地为何物。
凯西从头到尾没看到苏兰特,仿佛化身为菟丝花一般,死紧死紧地缠绕着男子激烈索欢,尖叫声震耳欲聋,丝毫不予避讳,若非这厢房位于后宫最深处的偏厅,一路走来,怎会无人知晓?
苏兰特刚欲发作,不料男子突然翻身而起,如拎一块抹布一样把凯西从身下抽出,对准苏兰特摔了过去。
苏兰特脾性温和,生平鲜少动怒,他接住凯西时,见她目光涣散,脸如金纸,身子轻如羽毛,瘦骨嶙峋,便知劳伦斯不仅玩弄了凯西,而且还从她体内吸取了术力。苏兰特当下动了真气,唤出光之神术,一掌劈向劳伦斯,不料劳伦斯熟悉宫中密道,顷刻遁地无形,苏兰特一击扑空,更加气急败坏,立马勒令禁军闭锁宫门,彻夜搜查王宫内院,却是一无所获。
最后,禁军来到波兰格勒祭神坛,被巫女拦下。
蕊丽排众而出,冷冷道:“苏兰特,你该不会是怀疑我窝藏妖孽吧?”
苏兰特看着容色憔悴的蕊丽,心里暗叹一口气。蕊丽被泽西抛弃,伤心欲绝,皈依祭神坛之事他亦有所耳闻,身为蕊丽的表兄兼曾经的婚约者,苏兰特对她心怀怜悯,暗中帮忙,让她能顺利继任祭神坛女祭司,但这些,蕊丽自是不知情,她如今恨乌及乌,一看见样貌酷似泽西的苏兰特,顿时一腔怒火倾巢而出:
“苏兰特,这儿是波兰格勒祭神坛,乃是侍奉神明的圣地!你如今虽贵为国主,但也不能肆意亵渎我祭神坛的声名!”
“蕊丽,我从未说过祭神坛窝藏妖孽,你何必反应如此激烈?”苏兰特微微皱眉:“事实上我都不能确定,那个人究竟是否妖孽,试问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蕊丽说漏了嘴,脸色一白,蓦地一脚踢向随侍的小巫女:“贱婢,哪传来的谣言惑众!掌嘴!”话毕又转向苏兰特:“想进来搜,行,但只许你一个人进来,祭神坛如此贵重圣洁之地,且侍者又全是年轻女子,一群臭男人登堂入室,进进出出的多有不便,我可不想坏了清誉规条。苏兰特,这是我的底线。”
“好吧。”苏兰特喝令禁军原地等待,独自跟着蕊丽进入祭神坛。
然而,祭神坛正是劳伦斯孕育妖孽之所,各位侍奉神明的巫女,上至女祭司蕊丽,下至扫地洗盘子,皆已为魅丝掌控。
“蕊丽,你当真没见过可疑的人么?”苏兰特走过白龙曲桥,步入宝光大殿,望着众神雕像一脸疑忧:“我总觉得,这里的氛围有点不比寻常。。。”
祭神坛里,充斥着一种淡淡的气息,那是一种带着一丝魅惑、沉沦、冶艳、堕落的味道。
倘若换做泽西,凭他多年风月历练,必能立即察觉——这分明是欢好的余韵,是新鲜的**在热烈纠缠之后散发的浓烈激情。
但是,苏兰特并非风月中人,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加之蕊丽的泪雨滂沱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蕊丽。。。你怎么了。。。”苏兰特抱着倒在他怀里的蕊丽,无奈叹息:“我记得,你从前最讨厌动不动就掉泪的女子。”
“苏兰特,我真的很痛苦,我真的不能没有泽西。”蕊丽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诉道:“求求你,召他回宫吧,我哪怕只能躲在帘后看他一眼,也是好的。”
“蕊丽,你已是祭神坛女祭司,理应断情绝爱,怎能再牵挂过去。”苏兰特脸色有些不悦:“更何况神明当前,你竟说出此等话来,未免大不敬了。身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