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笑—笑,再—见—,祝你们幸福,一路平安!”
叶青将两只手圈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喊几声,他就使劲挥舞着手里的鲜花。
“再见,叶青,祝你成功,多多保重——!”
笑笑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激动了。她几乎是用悲泣的声音在回喊。站在一旁的金杰似乎也被叶青的气概感动了,他和韩笑一起向叶青招着手。
笑笑口齿不清地仍在嘟哝着什么,可轮船开出好大一截了,叶青根本听不见。她整个身子靠在栏舷上,身子下面的两条腿却哆嗦个不停。金杰一看,忙用一条胳膊搂住她,让她站稳。
看着渐渐离去的轮船。叶青感到从未有过的镇定和轻松。因为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笑笑仍在望着他,期待着他。
这鲜花没有用了,她没有接到,可她看到了,它的使命只能到此为止了。
他顺手把花丢进海里,看着它在客轮掀起的好看的白色泡沫中翻滚、浮上、沉没了。
“这个讨人嫌的东西怎么又沾上来了?”
袁芳从高高的大船上也看到了叶青。她以一种憎恶的目光鄙夷地望着他。仿佛在她眼下站着的甚至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堆冒着臭气的垃圾。她厌恶地朝大海吐了唾沫,拉了一把韩天教授,转身走进舱位里去了。
轮船破浪前进,渐渐驶向更加开阔的水域。码头上送亲友的人群也看不见了。
“走,咱们回舱去吧,甲板上风大!”
金杰说着,一把将笑笑从舷梯栏边上拉转身来。可笑笑并没马上离开,她回过头来,紧锁眉头,一直盯着消逝了的海岸。
“来,金杰!不用管她!笑笑又让那个臭叶青给弄得六神无主了,真没样!”
袁芳又从舱门往外探着脑袋呼唤着他们。听口气,她余气还未消尽呢。
听了妈妈的呼喊,笑笑也没动一下,就像没听见一样。
“妈,话可不能那么说。人吗,都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笑笑心里难过也是可以理解的,这些天来她一直这样。您累了,就先回舱歇着,我一人在这陪她一会儿。”
金杰假惺惺地把岳母劝回去,自己点燃一支香烟狠命地吸着。脚下的万顷碧波一层又一层地被抛在身后,他不愿多看,他的两眼只是盯着海天相接的远方。
笑笑两手捂着脸,伏在舷梯边上。她的肩膀抽搐起来,在悄悄啜泣着。
“现在一切都晚了,我与金杰早就以身相许了。眼下的结婚只不过是没多大意思的合法形式!”
她悔恨地想着。
海岸线终于看不清了。笑笑在痛苦中极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她擦了一把泪水,凝望着残阳渐逝的天色,等候着夜临。这时,甲板上响起了重重的由远而近的脚步声,金杰过来了。
“笑笑,别难过了!咱们进舱休息去吧!过去的事都忘掉吧!叶青有他选定了的他要走的路,可我们不是也在实践自己的理想吗?纽约曼尼斯音乐学院在向我们微笑、招手呢!”
金杰表面上在体贴温存地哄劝着笑笑,实质上心里早憋了一股无名火。他将吸剩了的烟蒂狠劲丢进了大海里。
“咱们也只能去走完咱们自己开辟的新路了!”
笑笑惨然一笑,撩了撩被风吹乱了的前发,偎着金杰进舱去了。
她通过座舱边上的小窗口,静静望着胶州湾两岸的山峦,心想:这一次分手,恐怕我俩就像这隔海相望的两座山,在这辽阔的地球上,永远分离了。
突然,笑笑感到一阵昏眩。
乘了那么多次船,她还是第一次晕船。
第二十章
二十
经过艰苦的努力,叶青终于重新投入他向往已久的大学怀抱。他感到有说不出的轻松和愉快。
他学习专心,努力,他现在只有用努力学习来使自己没有时间去思想过去所发生的不愉快的一切。
叶青学会了有规律地支配着作息时间,使一切活动都有条不紊。他相信,时光的流逝是会磨平一切心痕的。
叶青主修的课程是欧美国家的社会经济学,他的选修课是英语。他对这门陌生的学科很感兴趣,他贪婪地渴求着一切必需的新知识。
时间再紧,叶青也没有忘记那些同甘共苦的伙伴们。他经常给他们寄一些自学丛书,搞一些辅导材料。总之,他整天忙忙碌碌,一刻都空闲不着。
金杰与韩笑空前隆重的婚礼直到第三天深夜才告结束。
黄浦江的晚风送来阵阵飘香,那风里也掺和着大院里盛开的沁人心脾的玫瑰花香。
笑笑和金杰把朋友们送到门口,谢谢大家的祝贺,互相握手告别。
他俩久久依偎在那里,目送着朋友们的身影在夜幕中消失。春风用它那温暖的双臂,紧紧拥抱着他们。
蜜月期间,笑笑和金杰愉快地到广州、桂林和庐山等地游玩了一番。回到上海不久,发给美国的卡罗林先生和袁光舅舅的回信也收到了。
信中告诉大家,经过一番交涉,纽约曼尼斯音乐学院已同意接受韩笑和金杰入学功读钢琴和小提琴的硕士研究生。
这两位容姿焕发的年轻人兴奋的几个夜晚没合实落眼。两家大人更是乐不可支。为欢送他们出国,全家人忙得就像是大年三十那样不可开交。
笑笑和金杰很快办好动身出国的护照和手续。票买好后,他俩告别亲友踏上了飞机,踏上了人生中又一个新征途。
满座的波音客机穿过云层,由上海虹桥国际机场起飞,飞越浩瀚的太平洋上空。经过十三个小时的飞行,第一站在美国旧金山机场降落。稍作停留后,客机又横穿美国大陆,把金杰和笑笑连同别的旅客载到了纽约。
这段时间又花了差不多四个小时。
在纽约,卡罗林先生和袁光舅舅专程由费城赶来迎接,同时,金杰家的亲友们也与他们见了面,并先后举行了欢迎他们的宴会。宴会上,金杰和韩笑的即席演奏颇得众人的满堂喝彩。
安顿停当,金杰和笑笑就去曼尼斯音乐学院上课了。
入学的第一堂课,是讲“音乐对人的影响”。
授课专家通过录象磁带和一些最新式电化教具向来自五大洲的不同国籍的学生们传授知识。这节课上主要讲了这么几点:
①音乐能活跃和激发人的思想感情,特别是对年轻人;
②音乐可以勾起人们的回忆,令人感动得潸然泪下,特别是对妇女和老人;
③意志消沉时,音乐可以使人消愁解闷,孤独寂寞时,音乐可以给人以安慰,特
别是对二十至二十九岁的人;
④音乐也可以使人好斗,尤其是对十四至二十岁的人。。
“多么新鲜的授课内容和教学手段,就像身临其境一样!金杰,你弄懂了吗?”
一下课,韩笑就拉住金杰的手边走边说。
“听得懂,而且印象很深。这些课我们以前在学校时很难听到这么精彩的内容。唉,美国,到底是美国啊!不服气不行,处处体现出现代化的文明!我们这一招棋真算走对了,只有美国才是我们真正有可能施展才华的天地!”
金杰越说越得意,他觉得自己在笑笑面前是最有权威来评价这个“新奇”世界的大腕人物。
就这样,这对踌躇满志的年轻人的美好学习和生活,又在太平洋彼岸的异国他乡重新开始了。
袁光和金杰家的亲友们都向他们伸出了慷慨的援助之手。他们的生活过得相当阔绰,除上课外,他们就驱车周游,甚至搭机外出他国游览。
他们除了游览了包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