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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严谨让其他的老师都觉得有些过头了。一次美术老师在上美术欣赏课的时候给学生们展示了几幅他自己收藏的世界名画的摹本后,她听到了风声,极为不满地找到美术老师,说他不该给孩子们看那些黄色下流的西方裸体画,搞得年轻的美术老师哭笑不得。
这回,她接待了大病初愈就开始为儿子的未来担忧的王辛强的母亲,听了她的叙述之后,宋老师不动声色地用指尖摩抚着她洁白的搪瓷杯子,心里却暗暗吃惊那个平时不做声不做气的女孩红灰居然有胆量勾引男同学。
“真是老实人做扎实事啊”她感叹道。
在班上,红灰是个极不起眼的小人物,每门功课都保持在全班的中下水平,性格沉默寡言,她总是独来独往,好象没有哪个女孩成为她的好朋友。“这样一个女孩,跟王辛强坐得也不近,两个人是怎么好上的呢?”宋文华在记忆里搜索,红灰有一项唯一的特长,就是长跑。
“难怪了,王辛强也在田径队。”宋文华恍然大悟,她相信了王辛强妈妈的推测,然后开始郑重其事地找红灰谈话,找江蕙谈话。她目光坚定,神情忧郁而紧张地要红灰向她保证,不要再跟王辛强接触,不要让自己堕落。
在班主任的教育下,红灰真的开始深信不疑地以为再往下走,自己就会无可挽回地成为一个真正的女流氓,而此时,她已经真真切切地成为了老师的被挽救对象了,她痛苦而清晰地认识到,在她那样的年龄,恋爱是可耻的。
宋文华如临大敌地召开班会强调早恋的危害,并不点名地批判了目前来看他们班上唯一的一起早恋事件。于是,同学们中间悄悄地猜测着事件的主人公,而后,就开始悄悄地传开了他们的故事。
红灰的第一场爱情就这样被扼杀了,她怕极了。大家都在说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会叫;她的班花同座,那个似乎随时会有故事发生的美丽姑娘,虽然总是在被人传说着她与男生之间微妙的心理走向,可是她始终没有像红灰这样发生过切实的故事。
而红灰,一个全班甚至是全年级最不起眼的丑陋的黄毛丫头,竟然真正地在谈一场像模像样的恋爱,而且是跟班里最成熟的有着男人气质的男生。
就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那会是她,在初中二年级的时候进行了一场被老师和家长们视为洪水猛兽的早恋。
她的母亲江蕙也不相信平时沉默呆板的她会做出这样大胆的事情,但她并没有对她的女儿有太多的责难,因为她是在十八岁的时候就生了红灰。女孩长得飞快,红灰再过四年也要满十八岁了,况且当时,她已经被麻将给彻底地附了体,灵魂终日在古道巷尾那一桌四方围城里游走,无法逃出。
江蕙还是在百忙之中应班主任的要求去了学校,回来后她满不在乎地剔着她自己的尖指甲对红灰说:这个伢子要不得,我们就不要他,以后找个更好的,天底下那么多伢子,又不是找不到。
这场风波之后,红灰更加沉默了,王辛强也开始躲避她了,训练的时候,她坐在树下盯着他,他就木着脸,把目光游离开去,或者拿上他的衣服和铅球,到更远的地方去练习。红灰悲哀地想:我们也许真的就这样没有了共同的未来了。
那一段时间,红灰异常消沉,她的心里沉甸甸的,脚步也不如以往那么轻盈了。但她仍然在跑,她觉得自己唯一的出路就是跑,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远离这个让她焦躁异常的地方,远离她焦躁异常的青春。
可是有一天,红灰做了一个让她自己和萧老师都大吃一惊的决定:退出体育组。她没有听萧老师恳切的劝说,执意要求退出。
那是因为在某一天的下午,她完成了她的训练,坐在枣花谢去的枣树下默默地脱下运动鞋,换上自己的布鞋。有两个学生从她的身边走过,用怪异的眼光偷偷地看她,其中一个是已经上高中了的张满的侄子,一个经常到古道巷找张大力玩的小油子。
那个小油子用当年他伯伯那样的口吻对他的同学说:瞧,这就是传说中古道巷那个贼王的孙女。
他的同学夸张地感叹了一声,说:难怪刚才跑那么快。
他说:是啊,偷了东西跑不快会被人逮到打死的。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打洞洞,所以小偷的孩子就是比别的孩子跑得快。
对,遗传基因决定的。
谈话就在红灰背靠着的枣树后面进行,那两个孩子肆无忌惮地说着,仿佛红灰是个聋子。红灰呆在了枣树下,她没有了给自己的鞋系好鞋袢的力气,她靠着枣树呆呆地发愣。王辛强在操场的另一边反复着他推铅球的动作,远远的,听不见声音。他已经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自从老师找他们分别谈话过后,他在训练的时候不再向这边看过来,哪怕一眼。
她抬起头,有风从枣树的缝隙中吹过,枣树的叶子摇动着,没有枣花在其中,也没有一颗哪怕是青涩的果子。红灰看着那个小油子和他同学渐渐远去的影子,忽然间下了一个决定。她决定退出还没有完全进入的长跑事业。她决定不去参加市里的体育比赛,虽然她为了这次比赛备战了很久,她知道因为没有成绩,也就失去了被推选到市体校的机会,她所做的这些只是不愿意在她站在领奖台上的同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应证了小偷的后代就是要比别人跑得快的那个论断。
三天以后,放学时间到了,红灰没有像往常那样积极地背上书包,飞快地跑到操场上,而是低着头磨磨蹭蹭地挪到枣树下,也不换鞋,就那样看着。
萧启招呼她:许红灰,快点过来!
红灰笑笑,说:老师,我有点事。
萧启于是以为是女孩子的月事来了,便说:那你先在那边休息一下。说着就去给其他同学做热身训练了。
等同学们开始跑圈了。红灰也从枣树下站了起来,瞅着同学们跑远了,才走到萧启身边;吞吞吐吐地小声说:萧老师,我不想跑步了。
萧启一下子把集中在正训练着的同学身上的眼神调了过来,狐疑地盯着红灰,说:许红灰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这可不好,你不是那种不能吃苦的孩子啊,跟我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红灰摇摇头,说:我就是不想跑步了。她看萧启没说话,便加了一句:我们家里也不同意。
萧启摸不清红灰为什么会这样,他很痛惜,费了很多口舌也无法挽回他这个沉默的爱徒的心,但是没有用。他找到了红灰的班主任宋老师,要她帮着劝说红灰。
宋文华听了萧启的说明之后,在心里暗暗笑了一下,她想一定是红灰要痛改前非了。她以为红灰不愿意呆在田径队只是为了要疏远王辛强。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但她不好说出来,红灰的决定让她觉得很欣慰。所以她根本就不想帮着萧启去劝红灰。
在她的办公室里,她端起自己的白瓷杯子,喝了一口白开水,酝酿了一下对满怀期待的萧启说:许红灰这孩子很固执,我估计我劝她也没什么用。再说了,她家人也不同意她继续跑步的话,我也没办法了,毕竟要尊重她家长和她自己的意见。
萧启撸起运动衣的袖子,说:看来我还得找她家长谈谈。
宋文华赶紧打消他的念头,摇着手说:没用没用,她家长我是见过的,也固执得要命,没法谈的。
萧启实在无法明白红灰为什么会突然下这样的决定,但他确实没办法让红灰回心转意,只能唉声叹气地就此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