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尧下意识向那处看去,果然发现那里围著一堆女人。从外貌上判断,似乎从青春活跃的小姑娘,到风韵犹存的徐老半娘都有,燕瘦环肥围了个圈,挡住了中间的人影。
就走沈君尧打算调转视线的时候,圈子散开了些,有几位处於中间位置的女人走了出来,但很快缺口就被其他人给填上。
可就是这麽两三秒的时间,沈君尧却看到被这群女人真正包围住的是两个男人──两个他熟悉到只靠背影就能认出的男人。
他猛然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想要证实方才是自己眼花了。
可惜就算是把脸贴上玻璃,从这个包间的角度望去,约莫只能看清这两人的几根头发。
於是他飞快冲出房间,想要换个更好的角度观察,可惜转了一圈也没能如愿。
正当他急得想要冲下大厅的时候,那群红粉自动向两边分开,两个身量高挑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一下,沈君尧算是看了个彻底。
顿时一双手青筋暴起,紧紧握住了楼梯栏杆。
陶霖波当然知道他看到了什麽,只是没料到他会有这麽大的反应。
见他站在楼梯口,整个人恨不得就这样跳下大厅的模样,忙拉了他一把,明知故问地说:“君尧,怎麽了?见到熟人了?”
沈君尧根本没听到陶霖波的话,他的眼里只有那一对紧靠在一起的男人。
李放今晚穿著件深V领的白色紧身T恤,露出胸口微微鼓起的胸肌。外罩的深蓝色马甲似乎有些小,扣住了腰部的两颗扣子,赫然勾勒出两边匀称的线条,加之一条白色紧身长裤紧紧裹住了下半身,把本就笔直的双腿衬托得更为修长,整个人显得无比俊逸倜傥。
杜新泽和李放肩抵肩往吧台方向走去,途中杜新泽突然停住脚步,拉了下李放的胳膊。
李放前行的身形略微一晃,上半身就往杜新泽的怀里靠了过去。
与此同时,杜新泽歪著头将嘴凑到了李放的耳边,可能是在说些什麽。
因为两人贴得太近,以至於外人看上去就像是杜新泽在亲吻李放的耳垂。
注意到这一情形的不光沈君尧一人。几乎半场子对这两人虎视眈眈的女人们都在双眼放光地看著。
特别是当杜新泽说完话,李放冲著他微微一笑,并在嘴角挂上了一个小小的梨涡时,沈君尧听到从大厅各个角落里都传来了抽气声。
有些人更是明目张胆地用手指指点点,脸上流露出暧昧的笑容。
☆、贴身保镖 16
16 愿者上钩(二)
陶霖波站在沈君尧身後,当然也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也包括沈君尧的表情。
当他看到沈君尧的眼神阴沈得快要结冰的时候,心中不由暗自叫苦。
但愿一会儿这位小爷能把持住自己的脾气,别把天王阁拆了才好。
杜新泽一面带著李放周旋於各色女人之间,一面细心观察著楼上包厢内的动静。
所以当沈君尧冲出包厢的时候,杜新泽才会及时与李放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和李放说完话,杜新泽只身往楼梯的方向走来。
沈君尧死死盯著李放的一举一动,发现他独自站在那里接受四周灼热的视线,并目送著杜新泽上了楼。
接著他见到李放往楼梯口扫了一眼後,竟像是没发现自己,淡然走向吧台,找了把高脚凳坐下。
沈君尧敢肯定李放百分百看到了他,他甚至觉得李放的眼神在他的脸上有过短暂的停留。
可对方偏偏做出视若无睹的模样,让沈君尧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侮辱。
就在他几乎被怒气冲昏头的时候,杜新泽来到了他的面前,带著一贯的温柔笑容说:“真巧啊君尧,今晚你也出来玩。”
沈君尧深深吸了口气,仍是止不住眼中的怒火:“很巧吗?幸好这麽巧。要不是我今天来,竟还不知表哥你和我的保镖间还有这麽亲密的关系。”
杜新泽坦然一摊手,说:“你是知道的,我一向喜欢结交朋友。”
“朋友?”沈君尧如同一头被入侵了领地的雄狮,愤然低吼道,“你是不是忘记了你自己的身份,一个小小保镖怎麽配和你交朋友?也不怕被人笑话。”
见沈君尧说话逐渐放肆,杜新泽收起了笑,说:“沈君尧,我没想到你会有这样的想法。身份?我目前的身份不过是个医生。保镖也是种工作,我不觉得医生和保镖交朋友是件丢脸的事。更何况李放他为人不错,我很喜欢和他在一起。”
“你……”沈君尧不知道自己今晚是怎麽了,平时能说会道的他竟被杜新泽三言两语压得不知该如何应答。
一扭头,发现陶霖波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站在一旁,立刻斥责说,“Albert;像他那样的人是怎麽混进天王阁的?难道你的场子已经沦落到和路边小酒馆一样的档次了?随便什麽人都能进来寻欢作乐。”
“哎哎,君尧,你有火可别冲我发。”陶霖波抱屈说,“凡事能进我天王阁的男宾客当然都有会员身份,不信你找找,全阁上下保证连只公苍蝇都找不到。”
“那他……”沈君尧骤然住口,恍然大悟看著杜新泽,“是你替李放交了会员费?”
杜新泽没承认也没否认,反倒是问道:“今晚你这火发得可真奇怪。李放是你的保镖没错,但据我所知今天他轮休,24小时之内都是他的私人时间。难道你连这个也要管?”
“别胡说八道。”沈君尧开始气急败坏地反驳,“我没时间更没兴趣管他的私事。可是他现在是在天王阁,混入这样的人直接拉低了这里的水准。我是为Albert著想,天王阁能有今天的局面不容易,犯不上被个不入流的假牌会员丢了脸面。”
见沈君尧口不择言把烫手山芋丢到自己头上,陶霖波立刻进行躲闪,他可不想看戏看得把自己也绕进去。
“别,君尧。我倒不觉得李放有你说得这麽糟糕。你看,今晚女宾客们的兴致好像都很高涨。话说得多了,酒自然也会卖得多,天王阁稳赚不赔。”
就在他们说话的这会儿工夫,方才围坐在李放和杜新泽身边的那群女人像是追随著血腥味的鲨鱼,又呼啦啦凑到了吧台边,然後各自点了份酒水,挨著李放坐下,有的甚至借著搭讪的机会,伸出手轻抚了一下李放的发丝。
别说是沈君尧,就连陶霖波看了这局面都微微动容。
他已经有些迷糊,李放究竟是在逢场做戏还是真的想来泡女人?
於是他频频对著杜新泽打眼色,哪知杜新泽的两道视线一直定在了吧台边,脸上也闪过一丝犹疑。
三人看了一会儿,沈君尧突然“呵呵”冷笑,指著吧台那头的热闹处,挣红了双眼瞪著陶霖波:“这就是你要的局面?嗯?酒卖得多?你真会在乎吗?如果你真在乎,又何必费心让个外行人来充场面,直接招一批男公关坐台不是更好!”
陶霖波不明白沈君尧怎麽突然转了枪头冲自己发火。
在他发愣的当口,杜新泽抢先低声斥责说:“沈君尧,你越来越过分了。说出这种话,你把他当什麽人了?”
“哈?我把当他什麽人?白天一副平淡冷漠的正经模样,一到晚上却打扮得油头粉面,跑到俱乐部里对著女人卖弄身材和笑容,你说我该把他当成什麽人?”
听到这话,杜新泽的双眼不禁眯了眯。
与他相识二十多年的陶霖波一看就知道他是真的动气了,忙在暗中拉了他一把。同时心中还不停嘀咕,还没进入正题,这位怎麽也跟著恼了?今晚这戏还演不演了?
要说杜新泽的反应真够快的,陶霖波一拉他,他就立刻想起了真正的目的,於是便接过了沈君尧的话题,故意歪曲了意思来说:“我说呢,原来你是看著他讨女人喜欢才会生气!君尧,别这样。说起来你也算花名在外,在脂粉堆里无往不利。大家都是出来玩的,要是让别人知道你沈二少爷嫉妒个小保镖,都会笑掉大牙。”
杜新泽的话没说完,沈君尧眼睛就已经瞪得比铜铃还大,胸口急速地上下起伏,一副随时会断气的模样。
突然他放声大笑,声音大得差点盖过了楼下的音乐,也引来许多人的张望。
陶霖波一看如此,忙死拉硬拽地把他拖回了包厢,免得再招来过多关切的目光。
好容易笑够了,沈君尧指著门说:“表哥,你晚上喝多了吧!怎麽尽说胡话。就凭我沈君尧,还需嫉妒他李放?你去拉个路人进来问问,看看谁会相信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