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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1 / 2)

>你这若是有甚么三长两短的,你叫祖母怎么好儿?”

阿瑜含了药,含含糊糊地呜呜两声,就是不肯具体认个错,雪白的面颊嫣红着,一双杏眼却灵动得很,睁得大大的,又推推老太太,嘴里软软轻轻叫一声,示意老太太放她睡一觉,她可困了。

老太太叹口气,小祖宗这脾性就是这般,一不听话就撒娇,谁也拿她没法子。

可是阿瑜睡觉,这可是真睡了。

她本来是打算,等老太太走了,就叫丫鬟给她点灯,还要再多看看书的,可这地笼暖呼呼地熏人,被窝细软温暖,叫她一躺下,没过多久就睡着了,睡得享受极了,一双白软的脚丫子还扑腾在外头,藕节一样的手臂都伸出去了。

等到稍晚时,阿瑜还不曾醒来,佩玉和佩剑相视一眼,准备进去把自家小祖宗叫起来,到底老太太也吩咐了,这药得要按时吃,哪能错过一点算一点呢?

可是正当她们准备进内间,却见到外头悄无声息进来一个男人。

由于还在冬日里,外头下起了小雪,男人修长的指节缓缓褪下斗篷,露出一张冷淡俊美的脸。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两个丫鬟便惊得话也说不出,只瞧瞧退到一边。

屋内阿瑜翻了个身,乌黑柔顺的秀发从肩头划过,露出大片白皙嫩生的肌肤,她还不自觉地哼哼两声,抱着一团被子继续昏沉沉地睡着。

男人原本有些漠然的脸上,露出了少许柔和的神色,他只是给小姑娘轻轻拨开了发丝,手劲控制得非常柔和,轻轻把她的手腕拉了出来。

这个时候,阿瑜却不了,她一把拉回自己的手,睡得嫣红的面颊鼓起来,含含糊糊道:“别拉我……我要……”

男人略一皱眉,又听她恨恨道:“我要打死他……”

陛下:……

他有些无奈起来,继续轻轻拉住她的手腕,这趟倒是不曾受到拒绝,她想必是从睡梦中脱出来了,只是乖乖地仰面躺着,一张睡颜单纯无辜。

他仔细地给她搭脉,心中有些自责,遂后又把她的手臂塞回被子里,引得她不满地哼哼两声。

男人不搭理她,修长微凉的手指抓住她纤细的脚踝,将小姑娘白软的脚丫子塞进被窝,把人裹成一只小团子。

他出来时又顺道写了一张药方子,简略嘱咐一番,披上玄色的披风,迎着小雪离开。男人身高腿长,没两步,渐渐连背影都隐没在风雪里。

佩玉叹口气,对佩剑摊摊手道:“这下姐儿醒来是又要闹腾了,不若咱们别告诉她了?”

佩剑也怕姐儿哭,但她实在不敢隐瞒,还是为难道:“还是不要了罢?”

佩玉那话也只是随便一说,给她是个胆子都不敢瞎来,转眼就听见里头阿瑜醒了,还有一声软软的埋怨:“谁把我裹得这样紧,都同你们讲了,不要老跟老妈子似的裹着我!我又不是襁褓里的婴儿了,这都给热出汗了……”

第84章

程卓玉是出嫁了,当日的排场还挺大的,听闻皇帝都派了近身太监来吃喜酒,京城里头无有姑娘是不羡慕的。

但也只有程卓玉自己晓得,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得意胡烈功名身上有功是一回事,但真儿个到了进洞房的时候,心里头还是忍不住打鼓。

她也是寻常姑娘家,谁又不盼着能嫁给个满腹诗书的白面书生?胡烈便是再有圣宠,那些虚名也不能陪着她过一辈子啊!听闻胡烈长得更像是胡人一些,络腮胡子体格壮硕得很,一日不洗澡,身上便有味道。

况且……

程卓玉想起一件事。

她嫁给胡烈,那定然也是要生孩子的。胡烈是胡人,因着情况特殊,立了功才有今日地位,可是她的孩子又怎么办?长着一张胡人的脸,将来别说是考取功名了,便是要经商交友都难!现在的人,口口声声说着王侯将相宁有种,实则最是看中祖宗籍贯,更遑论是肤色瞳色了。

中原女人嫁给胡人,在当今圣人废除贱籍之前,那生下的孩子也得归入贱籍!尽管现下不是了,承蒙圣恩,那也是个寻常百姓,可到底那些人的闲言碎语不能止息!

程卓玉头上还蒙着红盖头,只觉眼前一片红晕,她的手心都给汗湿了,一颗心砰砰跳着。

她忍不住啐自个儿,想那么多做什么?只要当了诰命夫人,再多的苦,咽下不就好了?有什么能比没地位没权财更苦的?

她这样想着,又努力扯了扯面颊上的肉,露出一个温柔可意的笑来。

不一会儿,她听见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混杂着酒气和汗味,叫她一颗心又空空落落起来。那头媒人说得甚么,程卓玉是真听不清,她现下正一心逼着自己,要表现得坦荡,要做出男人最喜欢的那种温柔样子来。

胡烈听着媒婆一句句道吉利话,轻轻眯起眼,大手拿起一旁的秤杆,也不曾从侧边,抬手一下儿便挑起了红盖头。

他面前的女人有些错愕地睁大眼,无措瑟缩一下,又努力对他露出一个勉强算是可人的微笑。

媒婆噢哟一声,接着夸起程卓玉的美貌来,又说她一瞧便是个贤惠的。

胡烈猛啜一口酒,粗犷的面上带着点酒色,浓眉上挑不语。夫妻两人分吃了饺子,又听人嗡嗡道了吉利话,房间里便只剩下他们了。

程卓玉捏着袖口,起身准备服侍胡烈更衣,两步上前,却一下闻到他身上的酒气,还混着汗水味道,叫她忍不住一阵反胃。

胡烈低头看她,却见程卓玉勉强一笑,手臂环过他的腰身,正欲动手,却被他拎住了手腕。

胡烈的气息灼热,语气却很冷:“不必了。”

他生得五大三粗,脱起衣裳来也没什么将就,只是粗粗拽下来,又丢在一边。程卓玉刚松了口气,见他铁塔一般壮硕的身材,却又给吓了一跳,她心里不是一丁点的怕。

出嫁前她也读过些妇人该知晓的东西,可是这样伟岸的男人,实在叫她有些受不住。况且他看上去一点儿也不讲究,比外头那些公子哥们差远了。

胡烈冷眼看她,竟是一转身,出了门。程卓玉大惊,赶忙两三步上前抱住他,语气放柔了道:“将军这是要去哪儿?现下都夜了,不若就寝了罢……”

胡烈一点点松开她的手,声音醇厚平静:“不用,还有些事要处理。”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程卓玉向来要脸的,即便心里头急得团团转,也不想再缠,只得眼睁睁看着新婚丈夫离去。她的面色很不好,直直瘫坐在床上,压了绸面上的枣子桂圆也不自知。喜烛染了一夜,烛泪滴完,天光未明。

一连三天,胡烈都没再来瞧她。

天晓得程卓玉这三日是怎么过的。

胡烈没有爹娘,也没有亲眷,只有个胡人干娘,瞧着也不像是干娘了,当他祖母都绰绰有余。听闻是胡烈在来中原的路上认的,这老太太还拿着家里仅存的余粮救了他一命,于是等胡烈功成名就了,头一件事便是把他干娘请来京城享福。

人人都道胡烈忠孝,不比汉人差,可谁又晓得程卓玉这心里头有多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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