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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朗声大笑,抵着他的额头,低声道,“这么馊的主意亏你想得出来。不过,我喜欢!”
纳兰性德轻吻康熙的双唇,轻声道,“今日是六月初九,你该不会给忘了吧?”
“我怎么会忘呢?今日咱们相识刚好二十个年头。石景山脚下有个双清园,我命人在里面按着君山的模样造了个渌水亭,那个园子以后就归你了。”
纳兰性德心中一凛,暗想,石景山与西山不过十里之隔,他当真不知道丹棱沜吗?为掩饰目光中的异样,立刻感激的将康熙抱在怀里,伏在他的肩头,柔声道,“怎么会选在石景山呢?”
康熙摩挲着他光洁无瑕的脊背,宠爱的说道,“双清潭水园的前身就是元代的潭水园,除了你,我想不出谁配的起。改日咱们一道去烹茶赏景,必定别有一番韵味。”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纳兰性德笑颜作答,却好似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看得出来,玄烨见到了水浸天的奏章,心中欢喜的忘乎所以。那难以抑制的安心和畅然将他逼入自责的泥沼。相识二十载,虽不说赏赐无数,但每逢年节、生辰,康熙总能变着花样,让他惊喜不断。若计算起来,家里的财帛金银也足够压死一个盛年的壮汉。迄今为止与玄烨最大的分歧即是水浸天。而这分歧恰恰是致命的,足以将两人二十年相濡以沫的情分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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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三戌时,纳兰性德与御前侍卫营统领那海交班后收拾停当准备出宫回府。今个儿后晌玄烨翻了徽音的牌子,自从痘症之后他俩一直绷着劲儿,希望玄烨此去能夫妻冰释。
行至午门,刚在马上坐稳,魏敏珠就上气不接下气的追了过来,边跑边焦急的喊道,“纳兰大人,请留步——!纳兰大人,留步啊——!”
纳兰性德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了星桥,此时,魏敏珠已经奔到了他面前。
魏敏珠左手拉住他的胳膊,右手扶着膝盖大口的喘着粗气,“纳兰大人,皇上和皇贵妃娘娘吵起来了,您快去瞧瞧吧!”
“……”纳兰性德眉间一紧,暗想,已经四天未去过丹棱沜,被玄烨这么一搅合,今晚岂不又要泡汤?
星桥站在午门,暗自重重叹了口气,心想,看来今晚我又要睡在侍卫营喽!
魏敏珠仍旧气喘吁吁的说道,“贾总管说这事儿除了您没人敢劝,所以赶紧让奴才过来寻您。”
“魏公公,别着急。说不准等咱们过去了,皇上跟皇贵妃就和好了呢!”纳兰性德暗暗祷告,继而转回身说道,“星桥,你去神武门等我。”
“嗻!”星桥心中窃喜,看来爷也着急回家。
“纳兰大人,咱们快走吧。”
纳兰性德随着魏敏珠风风火火赶到景阳宫,众宫人紧闭宫门,分两列立在宫外,个个面色沉寂,生怕被殃及。看到这里,他摇了摇头,低声道,“还是我自己进去吧。”
“唉!”魏敏珠感激的应道,连忙招呼宫人给纳兰性德开门。
87。凤栖梧…第四十六章:金甲牙旗归(二)
纳兰性德左脚刚迈过门槛,余光瞥到奶妈怀抱里的襁褓,脑筋一转,跺到奶妈面前,温和的说道,“嬷嬷,把四阿哥交给我吧。”
奶妈面露难色,迟疑的低下了头,“这个……”
魏敏珠走到桂嬷嬷身旁,半严肃、半认真地说道,“桂嬷嬷,您倒是快着点儿啊!咱们当奴才的受得起外头的蚊虫,四阿哥怎受得了啊!”
桂嬷嬷接了魏敏珠的眼色,赶紧改口道,“是老奴料想不周,纳兰大人不要见怪才好。”
“无妨,无妨!”说着,纳兰性德从桂嬷嬷怀里接过襁褓,胤禛睡得正香,乍一换了地方,吮着拇指扭了扭身子。看到胤禛可爱的面庞,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丹棱沜。暗自打定主意,快刀斩乱麻,尽快了事。
穿过正殿,转入后寝殿,贾孟城面带焦灼的侯在门口,见到纳兰性德立刻双眼冒光,投来求救的目光。
“……就算你不信我阿玛,难道你连我都不信吗?……就算要做那等恶毒的事情,何苦要在这个风头浪尖?”
与徽音相识这么多年,还是头回见她发这么大的脾气。平素里她活泼的像欢快的梅花鹿,性子温顺的小鹿发起脾气来可不是好惹的。
“……”
“就算要我为你死,至少也要给我个体面的由头……就算我不为自己想,怎么也该为小胤禛想想……”徽音越说越气,心中的苦闷早就该发泄过痛快。
“……”
玄烨一直未作答,不知是气的脸色发青、憋得的赤红说不出话来,抑或是由着徽音宣泄个痛快。偌大的紫禁城,勾心斗角好似家常便饭,背后捅刀子、使绊子如同小孩儿过家家。以徽音纯善的性子料理后宫,着实难为她了。不过,夏日炎炎,窗户四敞大开,印在黑夜里伺机窥测的耳目足以在一夜间将皇贵妃的字字句句传遍东西六宫的犄角旮旯。
想到这里,纳兰性德并未转入寝殿惊动康熙和徽音,一来毕竟是皇妃的内房,二来毕竟是玄烨的家事,自己不好横加干涉。
他将四阿哥轻轻放进摇篮里,俯下身毫无节奏、饶人的摇晃着拨浪鼓,将胤禛从睡梦中硬生生给吵醒。
“哇——!哇——!”胤禛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四肢乱蹬,躺在摇篮里放声大哭。
“……”徽音高亢的嗓音骤然而止,与康熙不约而同的快步走出寝殿,却只见到胤禛孤零零的躺在摇篮里可劲儿的哭喊着。
“胤禛乖,胤禛乖,不哭,不哭,额娘抱!”说着,徽音顷刻间恢复了往日的阳光灿烂,一边柔声哄着四阿哥,一边将他抱在怀里。
胤禛被徽音一抱旋即收住悲声,康熙笑盈盈的凑到面前的时候,他再次大哭起来,双眼泪汪汪、万般委屈的望着皇阿玛,“哇——!哇——!”
康熙伸手接过胤禛,慈爱的抚摸着他的头顶,慈爱的笑着说道,“胤禛呐,莫不是你也替你额娘鸣不平?”
胤禛哭声稍住,通透若碧的眸子盯着康熙的面容,一脸的无辜。
徽音掏出帕子拭去胤禛颊边的泪珠,疼爱的说道,“这孩子,最挑人!”
“徽音……”
殿内氤氲消散,温声细语再起,景阳宫又一次被祥和的气氛笼罩,纳兰性德风轻云淡的笑了。
“纳兰大人,可真有您的!”贾孟城侧耳听了又听,依稀听到了后殿传来的欢愉的笑声,不由得松了一大口气。
“……”纳兰性德轻轻地笑了,回身对着贾孟城一拱手,便抬脚偏身走了。民间的夫妻不都是如此吗?每每浸天跟自己制气、耍性子的时候,只要子鱼稍微出点儿状况,便将冷的近乎凝固的空气融化于无形。孩子,是父母的调和剂,此话当真不假。
还是快些回去,浸天还在坐月子,没工夫搭理子鱼,不知道她又会闹成什么样子。浸天总说我对子鱼太过骄纵,现在倒真有些信了。想到这里,他笑着笑了摇头,浸天儿时大抵也是如此,水老前辈、无量剑派、茈碧水月上下把她捧在手心里,小心呵护,生怕她有一丝一毫的闪失,不然她断不会是如此的性情。
康熙十七年六月初,吴三桂派亲亲随将领从昆明五华上将陈圆圆接到衡阳皇宫。张皇后大为光火,新病旧疾齐发,来势汹汹。十日后,张皇后驾崩,陈圆圆亦悄然离去,吴三桂精神受挫。
康熙十七年八月,衡州酷热,吴三桂加之心情不舒,焦虑过重,肝火过盛,一病不起,太医百般调治,终不见效。
吴三桂便授意心腹大臣,迎接皇孙吴世Ю春庵菁涛唬懈逗笫隆0嗽率巳丈钜梗馊鹪诙汲呛庵莼使荼溃蹦炅咚辏蛔隽宋甯龆嘣碌幕实邸?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