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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纳兰性德被康熙问的一怔,连忙收回神思,端起酒壶斟满康熙的酒杯。
康熙盯着溢出杯沿的酒水,把手格开酒壶,抬眼瞄着他问道,“你想什么呢!”
纳兰性德随口编了个由头搪塞道,“我……突然想起李光地前阵子上的贺寿折子。”
“嗨!他这个人,见不得朋党之争,以丁忧为名回老家躲清闲。指望三藩战事一开,奉旨荣光返京。他遇事太没担当,我不喜欢。相比起来,我更喜欢公然叛降的陈梦雷。”
纳兰性德给康熙盛了碗寿字鸭羹,温和的劝道,“李光地确有才干。陈中堂年事已高,精力大不如从前,总该给他找个接班人。户部不必别处,除了忠心、清廉,能为朝廷开源节流才是真格的。”
康熙低眉搅动着鎏金官瓷碗中的汤羹,笑着说,“容我再想想。”
吃了个半饱,康熙终究忍不住,注视着他完美的轮廓,问道,“水浸天离京有一年半了吧?怎么连个消息都没有?”
纳兰性德微微一笑,侧过脸轻松地答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呗。”
康熙舀了一勺翡翠虾仁,递到他嘴边,问道,“还别说,我还怪想她的。不若,咱们召她进京如何?也好问一问云贵的境况,你说呢?”
“这个……”纳兰性德含了满嘴的虾仁儿,不知该如何作答。
未等纳兰性德回答,康熙紧接着说道,“你家里一直缺个主母,不若我求皇祖母解除你们的婚约?再娶一个过门,或者选一名侧夫人扶正都随你。”
纳兰性德心头打了个寒颤,暗自喃喃,玄烨,你就那么容不得她吗?双颊仍旧挂了淡淡笑意,故作平静的答道,“你看怎么好,就怎么办吧。”
“等我腾出空来,就去跟皇祖母请旨。保不齐,皇祖母早有这个意思呢!”康熙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余光一直觎着纳兰性德的举动,幸而结果令康熙安心。
纳兰性德暗自松了口气,开着玩笑说道,“听说你最近常翻宜嫔的牌子?”
“她的调皮劲儿跟徽音有些相像。”
宜嫔红泫出身名门郭络罗氏,且不说她姿色如何清丽,单单她那幅颇具侠义的心肠就像极了水浸天。这一点又岂能瞒过纳兰性德的慧眼。
纳兰性德略带酸涩的笑了笑说,“后宫的风水转的可真快!”耳畔又响起水浸天的那句,“缘何忠贞只属于你一人!”
“可真难得,我今个儿居然闻到了陈醋的味道。”康熙放下就酒杯,挑起纳兰性德的下颌,眼波迷离的说道,“后宫的妃嫔再多,独独你一人在我心里。”
“我知道!”
纳兰性德心中置疑,玄烨,你敢说意映徽音统统不在你心上吗?
康熙带着微醺的醉意,柔声道,“容若,我有六宫,你有妻妾。你心里也只准有我一个。”
“除了你,我心里装不下别人。”
此话说得太过违心,话一出口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气短。
“我就知道,天底下唯有你不会骗我,永远不会。”说着,康熙捧了他的玉容俯首便吻,好似要把他整个人吸进去。
锦袍、玉带、内衫散落在地,两人嬉闹倒卧龙床之上,康熙单手支撑,风秀的手掌滑过纳兰性德无双的面容,眼中说不尽的珍惜与疼惜,心想,他面容上竟多了些许的老成持重,缘何我一直没有发觉?心下涌起阵阵自责,这些日子,是我忽略了他,委实不该!
“容若,最近,你可曾怪我?”
纳兰性德溺爱的蹭着他的鼻尖,轻吻双唇,柔声道,“咱们日日形影不离,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康熙紧贴着他的胸膛,摩挲着温润如玉的肌肤,低语道,“本想好好护着你,倒头来总是你由着我的性子,处处维护。”
手掌不安分的滑至两股间,指尖在龙阳处若有若无般的来回游弋,他打趣道,“自打咱们相识,就是如此。你若不喜欢,我退休颐养天年如何?”
康熙浑身酥痒,身躯扭动,推开他的手掌,使他侧过身,吮着他丰润的耳垂,说道,“不若,我造个大大的园林,将你锁起来!”
纳兰性德侧脸望来,眼波撩人,回吻道,“既是给我的……那就该依着我的意愿建造……”
康熙两手按床,缓缓嵌入,一起一落,紧送慢拽,轻声喘息道,“都依你……”
纳兰性德直觉不似痛,不似痒,不似酸,不似麻,甚是难过,搅得心烦意乱,情急难耐,双颊绯红,低声唤道,“玄烨…你快些…我难受的紧……”紧接着又是一阵急促的喘息。
康熙强压欲火,故意停身不动,将龙阳含在口中把玩,直到纳兰性德娇嗔告饶,“玄烨,快些…求你…快些…求你……”
康熙终也按捺不住,覆身跨马,直捣黄龙。纳兰性德终得解脱,耸腰承迎,百意百从,千秋节积蓄至今迟来的恶战过后,两人搂抱而眠,不觉东方之即白。
78。凤栖梧…第四十三章:石破惊幽梦(一)
一味孔雀胆,一幡灭曾门,一策愁满天
康熙十五年五月初,康熙收到曾鹤宸的回信,信中接受虽有接受招抚之意,但态度暧昧不明。三日后,纳兰性德将措辞恳切的第二封安抚书信送给曾遶。自此,康熙与曾鹤宸之间书信往来不断……
同时,康熙调整兵力部署,集中财力、兵力发起反攻,迫使各地之吴军处于守势。湖广战线,安亲王岳乐师出湖南,连克重镇,矛头所向,直指潭州。西北战场,自图海任统帅以来,所向皆捷。东部战场,康亲王杰书率师自浙入闽,攻城拔寨,捷报频传。
中元节后,曾鹤宸回信突然中断,康熙接连三封书信全都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中秋节后,十三密探青鸾来报,曾鹤宸被吴三桂秘密关押,28所指挥权暂时落入吴三桂亲随手中。
纳兰性德左手将康熙之书信递交曾遶,右手便将曾鹤宸的回信由坐探送达吴三桂案头。如此左手为云,右手为雨,待曾鹤宸归降之意明确之后,康熙末尾的接连三封书信系任命状、房契、田契及千万银票,统统化作压垮曾鹤宸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只是表象,实质上康熙的书信暗藏玄机,宣纸、徽墨中掺以孔雀胆,毒性由指尖传入口鼻,数月下来,毒性侵入五脏六腑,纵大罗神仙亦回天乏术。如此好事怎会落下吴三桂,他所看到的书信也无一例外的被做了手脚。
康熙十五年十月,耿精忠被迫投降,清师进入福州。受此影响,盘踞广西的孙延龄和盘踞广东的尚之信也表示要叛吴降清。
十一月初五,吴三桂率兵经潭州至衡阳,以衡州知府衙门为行殿,指挥各路军事。
同年十二月,孙延龄因事泄密被杀,尚之信则遣使诣江西简亲王喇布军前投降。
自此,清廷的反击重挫吴三桂大军之锐气,三藩战局乾坤倒转。
康熙十六年二月初八,曾遶喜得贵子,名唤曾静。曾遶预备待孩子满月后即携带家眷逃离京师,转至西北避难。
三月初一亥时,阿布鼐毛遂自荐,将十三密探及影卫精锐引至曾遶府邸……一番激战过后,曾府五十三口被斩尽杀绝,曾遶逃逸,混战之中,尚不足月的曾静不知去向。
三月初二,纳兰性德告病未朝。
辰时,刑部官差将曾鹤宸名下的铺面、资产如数清剿入库,逮捕、诛杀数十名前明余孽。
当日申时,康熙终究放心不下,提早处理完政事便急匆匆带着金无羁亲至纳兰性德府邸,进到正堂卧室,不见纳兰性德踪影,差人搜遍府内各处,仍不见其人影。
将近戌时,纳兰性德气喘吁吁、满面风尘的奔进大门,见康熙气势汹汹的端坐于正堂,连忙跪倒行礼。
康熙强压怒火,屏退左右,关上房门,厉声喝道,“说,曾静那个孽种你不是你救走的!你今日告病,又不在府中,是不是把孩子给送走了!”
“是。”
康熙揪住他的衣领子,怒目而视,质问道,“纳兰性德,他是叛逆之后,理当连坐!你竟敢私自将其劫走,可知你犯了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