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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1 / 2)

>岁,琼宇怕生出闲言蜚语,就把紫溪安排在与府邸一墙之隔的别院居住。既全了紫溪的名节,又全了卢兴祖和明珠的同窗之情。

星桥见纳兰性德换了衣服就窝在躺椅里看书,就凑到他跟前低声提醒道,“大少爷,咱还是去别院瞧一眼吧,夫人待会儿问下来,咱们也不好回答不是。”

“大少爷,奴才知道您不喜欢卢小姐,可那也是老爷给定下的亲事,再不喜欢以后还是要做夫妻,您倒不如看开些,也省的以后难受。”

纳兰性德拿书蒙了脑袋,不耐烦的说道,“去去去,这就去。”

纳兰性德随着星桥穿过水榭花园,推开花园的后门即是卢紫溪居住的别院。鹅卵石子铺路,树木葱郁,一片桃林的掩映中显出一座八角的三层小楼。朱漆雕廊,画壁飞阁样样别具匠心。小楼身后的假山上一座四角凉亭跃然而生,颇有曲径通幽处之妙。

锦墨见纳兰性德手持折扇在园中闲庭信步,连忙上来请安,“大少爷吉祥!”

“大少爷今个儿刚从宫里回来,是专程来看望小姐的,烦劳姐姐通报一声。”

锦墨对着纳兰性德恭敬地说,“小姐正在湖心小筑习琴。大少爷这边请。”

“有劳!”纳兰性德双手倒背,随着锦墨向小筑走去。

湖心小筑建于园中湖心岛上,有一游廊与岸边相连。几条锦鲤在湖中自由的游弋,半池睡莲才露尖尖角,片片翠绿的荷叶点缀着平静的湖面。湖中的假山爬满了水生的薇蔓,乍看上去像是一片绿壁。

纳兰性德拿扇子点了点手把手教卢紫溪弹琴的青衣男子,问道,“那位秀才模样的男子是谁?”

“大少爷真是贵人多忘事,他就是小姐的琴艺教习、宫廷弦乐主事崔忆初崔先生。”

见了崔忆初,纳兰性德才明白什么才叫真正的小白脸。这家伙年约二十出头,比自己还要高上几寸,黝黑的辫子披在脑后,肤色白晰,鼻梁挺直身影挺拔,眼睛亮如星辰,举手投足间,使人如浴春风。若把他扮成个女人,绝对足以乱真。

坐在案边的卢紫溪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的长裙,玉葱似的素手伏在弦上,一根金钗束发,雪颈修长,面容白皙秀丽,温柔恬静,充满了古典美感,更散发着高贵的气息,腰枝纤细不堪一握,实在是个不可多得地美人。

纳兰性德笑笑,“瞧我这记性!”

看他俩眉目之间流转的眼波,倒也不失为一对佳偶。若能玉成他二人,岂不是两全其美?

“小姐在习琴,我改日再来。”纳兰性德不想搅了他二人的抚琴的雅兴,即刻在岸边收住脚步,淡淡的说,“烦劳锦墨替在下问候小姐。”

锦墨一听就急了,刚忙福身阻拦道,“大少爷,莫不是奴婢怠慢了您,小姐就在对岸,奴婢这就前去通报。”

“锦墨,你误会了。我是怕搅了小姐抚琴的兴致,告辞。”纳兰性德嘴角微微一扬,转身翩然而去。

“冬郎!”一声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锁住了纳兰性德的脚步,“怎么刚来就要走?”

纳兰性德转回身,对着追到廊下的卢紫溪温和的说,“我怕惊了你的琴弦。”

“冬郎,你好忘性。七弦琴还是你教我的。”卢紫溪轻移莲步,走到纳兰性德面前,拉住他掌中的折扇,引他步入游廊;“今个儿新换了琴弦,崔先生正在调音,我想借冬郎一双慧耳,帮我听听音准。”

纳兰性德抽回折扇,轻摇扇面,谦逊的说道,“崔先生是乐府高士,调音自不在话下,我只怕是关公门前耍大刀。”

崔忆初对着纳兰性德深深作揖道,“纳兰公子真会说笑。卢小姐常说纳兰公子琴艺宛若天造,忆初不才,还望公子赐教!”

话语虽然礼貌有加,神情中鄙夷、嫉妒之色隐约可见。

“容若何德何能,怎敢轻言赐教。若说切磋琴艺,在下倒愿献丑博崔乐师一笑。”纳兰性德被崔忆初的一番话几乎酸倒了后槽牙,索性捏了更酸的说辞回敬与他。瞧他这张拈酸吃醋表情,莫不是把我当成了情敌一枚?莫不是你不屑与我同处一室?

“噔——!”一声脆响,纳兰性德手腕一转,扇骨刮弦而过,琴音甘洌若泉。

“崔乐师请!”

崔忆初端坐于琴前,抖抖袖口,亮出白皙纤弱的双手,指尖拨动琴弦,一曲重六调客家筝曲《寒鸦戏水》沁入心田。旋律清新明亮而轻盈多姿,一板一眼丝丝入扣,配以音色低厚的转弦穿插其间,时分时合,相得益彰,听来饶有情趣。纳兰性德凝望寂静的湖水,潜心倾听,扇骨轻敲手掌和着节拍,跳跃的音符将寒鸦在水中逐戏的情景描绘的鲜活跃然。

曲终,纳兰性德拱手道,“此琴低音低沉浑厚,高音清越剔透,中音则珠圆玉润,极为悦耳。崔乐师左手的按、揉、吟等技法宛若天造,容若甘拜下风!”

“纳兰公子过谦了,公子方才一计刮奏犹如流水淙淙,独具魅力。人说公子乃当世之俊杰,今日一见在下自叹不如,佩服,佩服!”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容若博而不专,让崔先生见笑了!”

13。清尘然…第八章:深闺锁寸心(二)

“紫溪,前个儿皇上赏了块上好的紫檀香,今日我就借花献佛,往后你在园中焚香抚琴也不失清雅之气。”说着,纳兰性德从袖管里掏出一个见寸大小的红木匣子,放在紫溪的手掌上。

卢紫溪握住红木匣子,低眉而笑,双颊泛起一层桃红,低声道,“冬郎,有心了。”

“我还有些俗务要处理,崔先生慢坐,在下告辞。”说完,纳兰性德转身离去,卢紫溪独自相送,锦墨紧紧跟了过来。

行至桃花林,纳兰性德于丛中抚枝回眸,低语道,“回吧,晚饭时候见。”

“好。”

“小姐,大少爷今个儿看着颜色不悦。”锦墨望着纳兰性德的背影消失在葱郁之中,“奴婢瞧着崔先生也不痛快。”

“……”卢紫溪没有回答,怅然若失的向湖心小筑走去。方才卢紫溪以崔忆初试探纳兰性德,她本期望探出冬郎的真情意,不想却将崔忆初的心思看了个清楚。

“小姐,你说为何大少爷不与崔先生较量琴技?”

“冬郎不屑。”卢紫溪知容若待她情同兄妹,将一颗心牢牢拴在了紫禁城。卢紫溪知崔忆初对她有情,且情有独钟。然落花无意落流水,她命由天不由己。

星桥也察觉到小筑内浓浓的醋意,嘟囔着说,“大少爷,奴才瞧着那个崔乐师似是对卢小姐有意?”

“守着那么一个绝色佳丽,谁会不倾心?”谁共涉流水,并肩看斜阳?纳兰性德抬头望向天边初升的一抹晚霞,心中不免戚戚然。

******

当晚的紫禁城迎来了久违的热闹,孝庄太皇太后祭祖还朝,皇后赫舍里氏意映带着各宫的嫔妃齐聚慈宁宫请安。福全、常宁、吴应熊等一干皇亲也纷至沓来。盛装而来的后妃、亲王、贝勒、额驸及各府的诰命夫人让康熙应接不暇,搅得他直犯晕。

康熙趁着惠嫔抱了承庆来,众人的注意力齐聚在那个娃娃身上的时候,悄悄退至花房,立在院中长出了口气。

太皇太后一回宫,那帮后妃忙的不亦乐乎,争先恐后的向孝庄邀宠、献媚,殊不知在孝庄和朕的眼里,她们更像跳梁小丑。朕的家里,究竟哪个跟朕是一条心?或许在她们眼中,朕永远算不上家人,朕是主子,是天。

苏嘛拉姑从身后的侍婢手中端过一杯茶,双手递到康熙面前,说道,“皇上,喝杯茶吧。”

康熙接过茶杯,温和的说,“苏嘛姑姑,有劳。”

“皇上,您看这满园的春色,百花绽放,正是争奇斗艳好时节。”苏嘛拉姑一语双关,一指花房中之百花,二指殿前的众位后妃。

“皇上,您是天下人的皇上,在后妃心里,对皇上又爱又怕,她们表面风光又尊贵,内地里互相算计,连做梦都在争宠。她们的辛酸,奴婢见的多了。一旦圣眷冷落,连太监都瞧不起。这种日子,委实凄惨。”

“皇上,她们都是些可怜的女人。王公大臣就算三妻四妾,一个月总能见上几回。可皇上只有一个,后宫佳丽三千,这一年到头轮也轮不到一回。皇上,您说是不是?”

康熙押了两口茶,侧眼问道,“苏嘛姑姑,您想说什么?”

苏嘛拉姑声调微颤,秋水般的双眸注视着康熙,缓缓道,“皇上,奴婢想说的是,切莫专宠一人。这宫里,不比外头,若皇上真心疼惜哪个,就请皇上掩了心思,恩泽六宫,方能保其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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