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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柳洛城
公告
文章从头到尾……重新修改。
主角不变,主线不变。
该和谐的和谐,该领便当的领便当。
攻受的感情道路将一波三折,三波六折。
安啦!
我不是后妈。
HE~
原起
第一章 结识
八岁那年,我娘病死。娘死去的当夜,继父用棍子将我毒打出家门。
刺骨寒风,我忍着泪水一路跑。凌乱的发丝在风中飞扬,耳边簌簌,是风吹动着树叶。发足力,登上离家不远的山丘,却被凸出的树根拌了一跤。狼狈地趴在地上,抬头,望见点点繁星下那一点寂寞的村落灯火。泪水不禁潸潸而下。
咬紧牙关向前走去。自始至终,我没有再回一次头。
那一年的我,仅八岁。
年仅八岁的我,独自一人长途跋涉三日三夜——赤足、单衣、蓬发、垢面。如此形单影只。一路上,唯有那疏疏斜斜的树影伴着我走过连绵而去的山路。
山几重,路崎岖。飞尘扑面,瑟风销骨。
第四日的黎明。终于,来到西都。
西都是鸳城的都城。
城门紧闭,巍峨而起的城墙被夕阳的余晖映衬如一条腾飞而起的巨龙。
举首望着这座偌大的城,双手不由紧握住衣角。许久,我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地散去,喉咙口不由自主地纳入一口凉气,身体一抖。
仅一抖,便终于吃不消,瘫倒在泥地上。
整整三日未进一粒米。低头,脚已血肉模糊成一片。单衣在风中破碎得不能遮体,大部分肌肤都暴露在这刺骨寒风中,已冷得麻木。
困意袭来。
隐约看见母亲微笑着的脸,如此恬静而美丽。失神地向前伸手,却抓到一个人的衣领,丝绸的料子,摸在手里温润如玉。神志不清的我,像是得了救命稻草般将这片衣布拽在手中一丝也不肯松手。
一股寒气袭来——那人的身子竟是比我更凉!一个激灵,眼睛迷迷糊糊地睁开一条缝,只见疏斜树影下,少年酒红色的发丝在身后无尽的夕阳中飘散纠结成一幕朦胧而洒脱的远景。他那细长上翘的双睛略带警觉地眯起。白皙如玉的面容仿佛涂了一层淡淡的粉。额角处有着一个轮廓分明的淡紫色翔龙胎记,衬着鬓发奇怪的色彩以及身后大片大片明媚如画的夕阳,似活了一般在我眼前翔跃、飞腾。
是条封尘的冰龙,藏匿而不欲显行。
不知怎么的,我居然痴了般勾上他冰凉的脖颈,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凑上前,丝质的外衣温滑地摩挲着我的皮肤,我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而后,闭上双眼,在他红润的唇角轻轻一吻。
万籁俱寂。
狭长的双眸猛然间睁大,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而我,也被自己的举动所震住。脑中空空如野。他居然笑了。淡粉色的唇向上微微翘起。手指轻轻地划过我的脸,逐渐移到颈部,然后突然如同一把铁钳般猛然收紧。
胸膛剧烈地一抖,我涨红了脸惶恐地挣扎,惊恐的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他的手上,便如同自雪手中化出的一滴水。
只是手是冷的,而泪滚烫。
那一刻,我离死亡很近,却突然露出了自娘离世后的第一个微笑。
或许也好,就这样离开也好。至少,不用再在这个可怖的世界上苟延残喘,至少,不用再去发现更多令自己苦恼的事情。至少,是死在这样一个人的手上。
可是,我一定笑得太丑了,吓坏了眼前的少年——在我昏厥的前一秒,他松开了手。空气鼓入肺中,抬头时却见少年抬起手掌往我身上击来。
晕眩与麻痹感顿时袭来。黑暗中隐隐听到少年叹气的声音。他的语调薄凉而沧桑:“纵你如此幼小,他们也不放过你么。”
醒来时,看到一只白净的小手拿着棉布轻轻地为我拭汗。
转过头却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正目光温柔地望着我,头上扎着两个粗粗的麻花辫子。见我醒来,面露喜色。樱桃小嘴微微一抿,两腮露出小小的酒窝,正欲开口,身后突然探出另一个脑袋喜道:““哟!他醒了呀!”
只见这个女孩穿戴颇有古怪。短短的黑发垂于耳边,耳朵上却挂着两个像鸡蛋一样大的银耳环,每个大环上又套着几个小环,一探头耳环敲击清脆地响。
她的眼睛格外明亮,黑色的瞳孔牢牢地看着我,“喂,你叫什么名字?”
“柳洛城。”我虚弱地开口,喉咙像是堵了口痰,吐出的字节模糊不清。
“洛城?那是座城名吗?”耳环女孩凑上前,小手搭上我的额头,“还在烧呢!你昏了那么多天,我和水色照顾你到现在。你怎么感谢我们?”
“燕儿……”水色微微红了脸,羞怯地笑笑,“那是师傅吩咐的事情,你怎么好讨恩情呢。”
“我不管!”燕儿嘟嘟嘴,“本来这几天集市外头有杂耍看,我都没去成。再说了,你以为谁都像你这般好兴致,一天到晚守着都不腻味。”
水色红着脸,微微垂眉,继续为我抹汗。
“既然醒了,那我出去了。你继续守着,师傅要是来了可别出卖我,就说我去上茅房了。不过我料师傅没个半日也回不来。”燕儿眨眨眼,一溜烟跑了出去。
水色关上燕儿留下的门,无奈地笑笑,“公子别见怪,燕儿就是这般闲不住。公子被师傅抱回来后,直昏了三日有余。现在烧虽未退去,总算是醒了。公子莫急,再过个几日,你便能下床了。对了,公子何故行那么远的路来西都?”
我自小到大第一次被人称为公子,还是被一个看上去比我大两三岁的女孩,心里怪不好意思,却又不好推辞,便答道:“我娘以前便住西都,她在生前总跟我说,西都是世上最美的城。所以,我便想来看看……”
她察觉自己刺了我的痛处,歉意一笑,顿了顿,又道:“那家中还有其他人吗?”
我的脑海中闪过继父凶神恶煞的脸,决裂地摇摇头:“都死光了。”
水色望着我,目光闪烁。好久好久她都没有说话。
脑袋发烫,困意再次袭来,我闭上眼又迷迷糊糊地睡去。
直到很久以后水色满身是血地躺在我怀里,我望着她微微开启却又吐不出声音的模样,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仔仔细细为我拭汗的样子,以及被少年击晕前听到的那句话。
那时的我才明白,西都根本不是一座美好的都城。因为,它那华美的外表下隐藏着太多的仇恨与杀戮。在这里,纵使我们都这般幼小,依然可以成为无数人的傀儡。而那些人,甚至能让我们甘之若饴地为他们付出一切。
舍弃自己的青春,或者消残那本就卑弱的生命。
再醒来时已是午夜。月色如薄银般铺在枕前。地上投出一个鲜明的人影。我惊觉地坐起身,却被一双冰冷的手按在床上。
粉黄的月光打着木格窗幽幽透进来,他背光而立,一侧的脸与身后的月色融为一体,另一侧则隐在黑暗里。
“你叫什么?”
我想起作日傍晚的吻,有些脸红,忙将目光移到别处,轻声道:“柳洛城。”
“家人呢?”
我摇摇头。
他叹了口气道:“愿不愿意留下来随我习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