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我认识么?”
在得到了此人是黎渊的前准未婚妻时,钦锫脸色骤然一沉,然后哦了一声,不动声色道:“这样,拖走!”
于是悲情女角儿就被男角儿大手一挥招来的手下四仰八叉的拖走了……好端端的重逢竟成了这样,真是哀怨得紧。
原本这件事情牵涉到了朱雀和白虎的微妙关系,不过因为白虎君白素是灏景这边的人,是以钦锫这等本来定会造成麻烦不断的行为得以平稳无波的顺利施行。
天下太平。
至于我么,因着灏景的缘故依然日日充当贴身跑腿小厮,我早已知道这厮性格恶劣,但我没想到他会恶劣如斯。
连白素都说这厮是把女儿当男儿使,男儿当马儿使。
我问她:“那马儿呢?”
“没见过他骑马,大约是当猪儿使了罢!”白素嘴儿一咧,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这么说的话,你应当说他把马儿当鱼儿使。”我一边恨恨的摘着紫苏,一边在心底摩拳擦掌。
……然而我永远只能在心底摩拳擦掌。
近来那厮折腾人折腾得紧,时不时便示威一般妖气一炽,我便得从天涯还角巴巴的跑出来小心翼翼跟在后头捧茶打扇熬鱼汤。
这日灏景叼着一根鱼骨头趴在小桌上,我得空还未喘得一口气,那厮眼睛咕噜一转,问我想不想出去走走。
我斩钉截铁道:“不想。”骨头都快散架了,还转什么转?
“可是我想……”灏景捧着下巴,一边身上的妖气便一波强似一波的漾出来。
我立刻整理衣服大义凛然道:“好罢!出去走走便走走!”心下为自己越来越习惯的狗腿狠狠哀伤了一把,我无力问道:“你想去哪里?”
“随便。”灏景灿烂一笑,冰山也融化了。
但是我却好似堕入了寒冰炼狱。
随便……这句话的意思便是,他大爷想走到哪里,我这个小厮都要奉陪。
于是……
“就是这里?”
“是的,便是这里。”灏景淡然一笑。
……我吐出一口气,放下捂在心口的手放心笑道:“原来你只要到这里啊!我还以为你要下池子呢哈哈哈!”
我俩站在那平滑如镜,内里关着女娲的小池子边上。听我如此说,灏景将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儿,开心道:“是呀!不跳进去!你上次跳进去不是累了很久才爬出来么?是以我们今日不跳,围着走走便好!”
……我僵起谄媚的笑脸,半晌苦哈哈哭笑不得道:“你,你都知道?”
灏景微笑着点头。
“其实我没有旁的意思……就是看见这么漂亮的一个结界,一时心痒……”我拼命的解释,白素说过解释就是掩饰,是以我现下的行为也可以算作掩饰。
灏景似微微有些愣神,过了一盏茶时间才回过神来,心不在焉道:“你以前也经常喜欢钻来钻去……”
“我们说好不提从前的。”我沉下脸认真道。他那口气是甚意思?说得我像某种喜欢钻墙洞,鼻子很灵的动物一般。
“……也对。”灏景苦笑一回,抄手站定在那一片紫苏地里。
“那你喊我来作甚?”我原以为他要与我翻旧账,可他就这么呆呆的站在这里,看起来似乎又不像。
灏景皱着眉头,模样甚是认真:“紫苏,不若我们去钟山住一段时间可好?”
“你究竟是怎么了……”受他传染我亦皱起眉头,眼下的局势让我有些不安,近些日子太过平静,平静得,便如同暴风雨将要来临:“啊……莫非,你要金屋藏娇?”
“你?”灏景翻起白眼:“即使我有金屋,你又哪点称的上‘娇’了?”
我哀婉的捧着心口泣血控诉:“……不带你这样伤人的。”
灏景绕着小池悠悠的转,似是在思量什么,我目光跟着他一道转,本以为他接下来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惊世骇俗的话,谁知我盯得都有些头晕了,这厮还在悠悠的转。
待得我觉着天旋地转了,这厮才终于停下来,喃喃道:“这些日子太过于平静,我的感觉不好。”
我当场急怒攻心:“这我也感觉到了!”
“哦?”灏景笑盈盈道:“看样子我们真是夫妻同心!”
“拉倒吧!”我嗤之以鼻。
灏景依旧皱了眉头做忧心忡忡状:“以往我也曾碰上过这种情况,后来……”
虽然又被点着鼻子提到从前,但我似乎在里头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于是乎精神为之一振,凑过头鼓励道:“后来如何?”
“后来……”灏景与天上的大饼深沉而又热烈的对望良久,半晌嘴角一扯,似是自嘲又似是苦笑:“后来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一句话便打消了我所有的妄想。我无趣的缩回头,灏景则似并未察觉,招手示意我走到他身边去,指着池子道:“你上次下去时,可是到了那间石室?”
掩饰无用,我遂诚实点头。
“那好。”灏景依然起劲的沉浸在悲情男角儿的角色里抱着手道:“与那石室相反的方向一直走,便可以到钟山。”说着抬头补充道:“我说,是‘那座’钟山。”
我依然楞楞的点头,这灏景还真是神通广大,好好一座行宫给他修得是四通八达玄机重重,真是佩服啊佩服!
“那地方有我布的结界,所知的人也甚少,除了你我,就只有萧墨夜与白素。”灏景继续淡然的解说道:“如若有事,那里是个比较安全的处所。”
我佩服佩服着,渐渐觉着有些不对头了,这厮今天是怎么了?这是什么架势?怎么弄得跟交代遗言一样?
“灏景……”
“如果这里待不住了,便不要走南天门,直接往这边走。”灏景淡然得近乎漠然,听得我小心肝凉嗖嗖的。
这厮狡猾成性,深不可测,别人自以为成功的时候,其实一早已在他的算计之中……是以他今日说这话,定然也在这厮的计划之中,以防万一,双重保险,对。我暗自告诉自己,定是这样不错。
虽是心下这么想,然而口中还是忍不住道:“你说这些与我做什么?”
灏景愕然的看着我,半晌不耐道:“这都不能理解?以防万一,怕你真有事的时候傻乎乎去爬南天门!”脸上是一如既往的三分怫然不耐七分趾高气昂。
我暗松一口气,果然么,只是保险而已。
灏景继续怫然道:“你脑子如此之笨,幸好我早有先见之明将那通道修成直的,不然以你这等榆木脑袋要走迷宫……哼……”嘴巴一撇极其不屑的一甩头,说明实在懒于跟我这等愚笨无用之徒浪费口舌,只有用那意味深长的鼻音表达对我无穷无尽的鄙夷之情。
虽然如此,我暗自心想,虽然如此,然而我早已不止奔放一两回了,是以我再奔放的暗想一次,我既决定要赖着你了,就赖定你了,爷看上小妞儿你了,你还想从我跟前跑掉不成?
淡定的在心里暗哧一声,如此简单就想将我打发掉,你当我傻子啊?
不过这些话不能说,说了就忒没意思了。
是以我只是在心底断然否决了灏景那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