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没被别人贴这么紧抱过了,万分不适应,林湘试着掰开搂在她腰上的手,有一点点心累:“说话不骑马,骑马别说话。”
她不打算接冯文瑜的话茬。
真顺着对方走,冯文瑜不知要闹什么违反交规的鬼点子。
“看来,林七姐真的很讨厌我啊。”耳畔传来故意装可怜的失落低语声。腰上的手臂不动如山,不仅没被她掰开,甚至收得更紧了些。
有点疼又没那么疼,林湘蹙眉,没有发出声音。
比起故意卖可怜的冯文瑜,谁来可怜她一下啊。
作为武将之女,冯文瑜力气真的好大。
“看左边。”
冯文瑜在她耳边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方马骑得太快,马背上颠来颠去地令人眼晕,林湘一直没往两边看。这会儿,不知冯文瑜又心血来潮想干什么,她敷衍性地瞥一眼左侧。
左边,元宵单骑着一匹枣红马,竟然挤到了侍卫们的前面,紧紧跟在落后她们半个马身的位置。
认识那么久,光看他那张脸,林湘就知道元宵又在分心了。看表情,他分出四分之一注意力看路都算多了,恐怕是一直在关注她们的动向。
也不掰腰上的手了,林湘忙瞪他一眼,用手指元宵前方让他专心看路。
这世界没有交规就能不守交通规则了吗?
绝对不可以。
“宋元宵胯下那匹马很寻常,却能跟我们这么紧,我想,他的骑术大概比我还要好。林七姐——”
冯文瑜在她耳边小声揶揄:“你若着实不喜我离你如此之近,到他马背上去如何?同样很安全。朝夕相对了数月,林七姐总不至于和他也不熟悉吧?”
“我想宋元宵一定很乐意与你同乘一骑。”
“你话太密了。”眉毛都不动一下,林湘不搭理她。
冯文瑜为人轻浮,不是第一次在她面前扯两性关系,林湘都有经验了,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不应对,冯文瑜一会儿就会觉得无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果然,一路相安无事到了山涧。
清秋时节,浅浅的溪水在山石间蜿蜒,低矮的落差处如绸似练,而顺溪水源流的方向望去,深红浅黄、错落有致的山林真真明灿如霞,直让游人欲醉。
颠簸那么久,值了。
右指空勾了勾,林湘遗憾自己没带上绘画工具。
“像画一样吧?落岚山这里的秋景最美啦。”林淮得意洋洋地招呼大部队往前走,说:“咱们先去林子里摘红叶!”
今年,京里附庸风雅的女郎们间流行取材天然的牙黎,林淮早就惦念着,要取下落岚山秋日最美的那一叶。
林湘自然愿意顺她的意,冯文瑜也没有什么想做的,一大群人便说笑着奔到了林子里。既是赏景,也是祸害花花……不对,祸害草草木木。
瞥到远方力有不逮处被侍卫们拽弯垂落的枝条,林湘嘴角一抽,默默替那颗老树祷告。
呃……修剪过的树木明年会长得更快…吧?
一个上午,就在低头捡拾红叶、彼此分享说笑的悠闲中过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并没有发生什么极有意义的、特别的事,但呼吸着山间清新的空气,看着别人发自内心的笑脸,哪怕研究的只是哪片叶子的颜色叶脉和形状更加漂亮、哪几棵树长得奇奇怪怪千姿百态、哪里的草丛间又有兔子蹿得飞快,都令人无比的惬意与开怀。
笑着收下了元宵在两片之间纠结许久全捧给她的两片标准枫叶,林湘也分享给他一个特别的——叶片上黄黄的轮廓很像一只大狗。
“很可爱对不对?”她向元宵形容这只仅存在于她想象当中的叶子狗,得到对方好认真地重重点头。
对叶子狗实在爱不释手,元宵甚至连将它交给冯文瑜的侍卫暂时保管都不舍得。
午餐是在溪边吃的。
除了事先备好的食材和刚猎的野兔,侍卫还束起裤脚下河扎了鱼吃,林湘从没扎过鱼,也心痒痒地下河尝试,无奈她和林淮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衣服被溅起的水花濡湿了小半,也没扎起哪怕一条鱼来。
倒是冯文瑜和元宵他们两个,一扎一个准,下手就没空过。
“马骑得好,又会扎鱼,宋小哥真是须眉不让巾帼。”眼见元宵又叉中一条肥鱼,林淮在岸上感叹,林湘也盯着他目不转睛地啪啪啪鼓掌。
例不虚发超帅的好吗。
捏着叉鱼棒,手足无措站在溪水里,元宵一时被她看红了耳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午饭毕,山风徐徐地吹,左右闲来无事,几人便顺着溪流的方向散步消食。
两个好朋友聊着聊着,不知怎么,话题转到了她身上。冯文瑜笑话她在马背上的僵硬表现,话题又转了几转,林湘默默听着,稀里糊涂的,接下来的安排就成了教她骑马。
虽然,林湘对什么女郎居家旅行必备小技巧的说辞不感冒,但是,谁能拒绝林淮亮闪闪的眼睛和对方来年一同骑马踏青的邀请呢?
至少,林湘不能。
等冬去春回,天气暖和了,继游秋以后,还能有机会和叁两好友相聚,一起来春打马、闲聊嬉闹,这不是件足以铭记于心田的人生幸事吗?
她微笑着,乌黑的眸像此刻的风,柔软轻盈。
很久没写这样轻松愉快的剧情了,真好,朋友送我一只珍珠鸟胡言乱语。
顺便,ilem的歌:《来春打马》分享给大家,我很喜欢这种活一天是一天的生活态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安静咀嚼糖块的马儿模样格外温驯,甚至开心地竖起了两只耳朵。没忍住,林湘小心翼翼抚摸它雪白而温热的脑门。
呼噜呼噜毛,嘿嘿。
一块糖吃完了,马儿打了个响鼻,亲昵地低头蹭她的手,想舔舐她指头上的甜味。受不了它这样撒娇,林湘扭头问冯文瑜:“我可以再喂一块吗?”她对该如何喂养动物毫无概念,生怕这只马像狗吃巧克力一样会死。
冯文瑜早从腰间荷包里捏出了两个糖块,闻言立马抛一块给她。这个武将家出生的纨绔女儿凑近,伸手顺着马儿的鬃毛,将另一只手掌心的糖块放在马唇边,毫不嫌弃地任它舔舐自己的手掌。
“吃了吧,点絮,只吃这三块。”冯文瑜同马匹说话,声线低低的,一点也不轻浮。
难得见她这样,林湘心里啧啧称奇,结果没一会儿,她又因为不肯把荷包里的分糖块分给林淮,两个人闹起来了。你说她小气她说你不长记性的。
超级孩子气。
吵吵嚷嚷闹了一阵后,完成了投喂增加好感度的步骤,她们终于记起了要教林湘骑马的事,催促她爬上点絮的背。
“人站在马的左边,像这样,左脚踩上马镫,再一抬右腿,人就上去啦。下也是从左边下。”林淮抢着在一旁做示范,上下马的动作潇洒极了,几乎是一眨眼就完成了两次闪现。
说的就像把大象塞进冰箱里一样简单。林湘从善如流站在了点絮的左边,然后……不由凝望着比她腰还高一点儿的马镫发呆。
点絮是匹高大温驯的枣红马,通身的毛发水滑红亮,只有额头上生着一小块的白斑,大概是因此才有了点絮之名。漂亮、温驯,这都很好,可是,它未免也太高大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湘转望向冯文瑜的目光里充满深深的自我怀疑。
“阿淮教得不好对吧?果然还是需要我来当夫子!”冯文瑜夸张地一锤手心,做恍然大悟状,完全无视掉了她眼底的求救信息。
“左脚踩在马镫三分一的位置,对,林七姐,可以抓着马鬃还有马鞍,然后腰使力,抬脚——小心别用脚尖扒拉马背——”冯文瑜搭手推了她一把,自得道:“看,有本夫子指导,这不就上来了嘛。”
“不过呢,七姐竟然连骑马都要人扶一把,腰力也太差劲了。为日后考虑,该练练腰了呢。”话锋一转,冯文瑜低声和她闲聊,刻意将“日后”两个字咬得不轻不重的搞擦边,还看了看前头牵缰的元宵。
指出来吧,倒显得是她想法龌龊。
“你少说废话!”
狠狠瞪她,林湘拳头硬了。
丫的今天冯文瑜简直没完没了。她下次绝对绝对不让元宵在这家伙面前待了。
“行行行,我不说这些了——”目光飘到她涨红了的脸颊上,冯文瑜眯起细长的眼睛举手投降。
关系真的很好呢,她和宋元宵。
两脚踏在铁质的马镫上,脚掌悬空离地的滋味并不好受,看出了她的僵硬,并没有一上来就教她该如何骑马,冯文瑜让她先适应坐在马背上的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背挺得太僵了,腿也是,紧绷得厉害,先放松下来,骑在马背上吹吹风就好。”
“先坐在马上走一阵吧,我来为七姐你‘执鞭坠镫’怎么样?”冯文瑜作势要去接元宵手里的缰绳,却被元宵直接避开了,不肯放手给她。
没有计较他无礼的举动,冯文瑜笑着,看那个口不能言的高大男工牵着马,陪他的东家和阿淮一起走远。
秋日的午后温暖宜人。
基于那三块糖提升的好感度,点絮全程沉静极了。挺胸抬头坐在马背上,适应了马匹四蹄摆动时的小小颠簸,林湘找到了一点骑马的乐趣。
马背上的视野真的很好。
风亲吻着她飘起的发梢,挠在脸上,激起很轻微的痒意。元宵在前面牵着马缰,步履并不很快,因此马也只能委委屈屈地跟着他用大长腿迈出一串串的小碎步。林湘莞尔,含笑看着百无聊赖的林淮以她的马为圆心做圆周运动,打着圈的骑马小跑。
当我的坐骑真是委屈你了。
她摸摸点絮低垂的脖颈。
适应了在马背上的感觉后,冯文瑜和林淮开始针对骑术技巧对她指指点点。
冯文瑜的教学言简意赅,林淮嘛,也起到了气氛组的作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通手忙脚乱、出尽洋相的试驾以后,林湘总算能骑着马慢慢让它散步。
“怎么样?”向下勒缰止住了马匹,稳当当停在林淮她们面前,林湘擦了一把额头上冒出的汗,望向她们的眼睛晶亮亮的。
一会儿工夫,自己就学会了骑走马诶。
“林七姐很有天赋。”冯文瑜笑。
“阿瑜家的马太难骑了,下次七姐还和我们一起出来吧?我带家里的马来。骑马要学很久,是一项慢功夫,阿瑜家的马跑起来可疯了,不太适合新手。”林淮说。
她的话不是夸张之语。
日哦冯文瑜家的马是真不适合新手骑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
几人骑在马上往来时路走,因为她不太会骑,一群人便慢悠悠赏赏风景聊聊闲话。点絮一开始还好好的,踩到一块小凹坑后,突然发疯似的开始狂奔。
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林湘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颠得身体东摇西摆。连惶恐和害怕也来不及,死死攥住手里的缰绳,她双腿夹住马腹,努力保持平衡。
摔下去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马蹄飞速交替踏地的声音轰响,伴着它的嘶鸣与呼啸风声,鼓噪在心跳中。
“七姐——”身后似乎有惊慌失措的叫喊此起彼伏,林湘顾不得去看,她甚至不清楚那是不是她生死一线时的错觉。此时此刻,她只能跟随着马匹上下起伏,如被北风卷折的野草。
脚下一空,点絮的疯驰之下,马镫也从她靴底滑走。
生命里从未有过这般剧烈的晃动与风声——
“七姐!”
眼见林湘的马突然受惊狂奔而去,林淮连忙扬鞭催马追赶向前。可冯文瑜身边的都是千里挑一的神骏,她纵然懂些骑术,一时半刻哪能追得上一匹惊马呢。
“林七姐——”冯文瑜本就行在众人的最前列,占了先机一马当先,此刻急急驾驭着爱骑电光向点絮的方向疾跃:“你抓紧缰绳!千万不能松手!”
“林——”眼看林湘在颠簸中踩空了一只脚的马镫,身躯若风中残烛,顷刻间便要坠落,冯文瑜声线骤然尖细起来。她离林湘还有数丈之远——怕对方真从惊马上摔落,当下便催动马匹更快一分。
有人超过了她。
“林七姐!”知道那人口不能言,她立刻大声叫嚷,“元宵在你后面!快松开左脚的马镫!!”
元…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松开了那个早踩不住的脚镫,前俯后仰的颠簸中,林湘似乎看到了另一匹枣红马上、那个朝她狂奔而来的身影。
元宵。
五丈、三丈,一丈……
拔出随身携带的那柄短刀,双脚离开马镫,元宵猛地提气腾身踏在马背上,在奔驰中的枣红马上借力趁身,跃到半空中后,他向前一翻,手中的短刀插在了惊马的后臀上,而他也得以在飞驰的惊马上找到固定点,触到了那个他差点又失去了的人。
他的东家。
松开扎进马身的短刀,在它吃痛跃蹄的同时,元宵伸臂把东家紧紧捞在怀里,当机立断旋身卸力滚下马去。
脑袋被对方摁在怀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她被元宵牢牢抱着,只能在翻滚的重力中感知到天地在不停地旋转。可林湘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拼命睁眼想看清一切的一切。
他们大概是滚在了草坡上。草叶和泥土的味道清晰地萦在鼻尖,而比泥土和草叶气息更近的,是元宵身上的衣料被皂洗后的干净香气。
一如那日她杀林沅不成、在他怀中崩溃大哭时闻到的皂角香。廉价,却又无比温暖和安全。
是元宵的味道。
林湘闭上了眼,等天旋地转的感觉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切结束后,他们从草地上爬起来。两手搭在东家肩上,元宵不停地“啊啊”着,上下打量她有没有受伤的痕迹。
“元宵,你有没有事?摔伤了没?”林湘也发问,同样盯着他上看下看。
两人一起摇头,望着对方笑了。
方才一系列的事故中,束发的带子早不知飞哪里去了,披散着头发,松垮了衣衫,模样狼狈、心跳未缓的林湘笑得毫无阴霾,毫无后怕之色:“谢谢你及时救我呀,刚刚好刺激!”
这是她从来、从来没有过的经历。
她没有被吓到。
摇摇头表示没什么,元宵放下了心,没有比划手势,他只是盯着东家比红叶还要明媚灿烂的笑颜不肯眨眼。
真好。惊马了,东家活下来了还很勇敢,东家好。
手还搭在她肩膀上不想收回去,元宵为这个还能对他笑、对他说话的东家,由衷地露出了一个得到了全世界的幸福笑容。
“我说,两位——”一道倦意浓重的嗓音打断了他们的相视而笑,那人出言抱怨,“在你们眼前不去注意的角落,有一个受害者正活着。”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谁?
被突然出现的声音惊得猛退了一步,林湘回首。落岚山八月末的时节,深红浅黄的动人秋色中,随风缱绻的若雪飞纸里,那一刹那,林湘只注意到了草地上懒散散坐起的那人,和他那双漂亮的绿眼睛。
松霜绿。颜料铺里,她曾拿起过这样一盒颜料。带一点淡淡的灰调,通透而轻盈的绿,令人联想到新雪后覆了一层薄霜的松枝。
松霜染就在他眼眸里。
飞雪点缀在这天地间。
未收回的灿烂笑意霎时定格在了脸上。
被这绿意蛊惑,一时之间,林湘惊坠后没有平复的心跳声忽地又强烈起来。
*套一句推子的话,元宵是湘湘的全肯定生命粉,只要她活着就很幸福了。
谬谬这章只算露了面,下一章才是主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孟言谬很不高兴。
他有严重的起床气,一旦入睡,任何非自然状况导致的清醒都会令他心情差劲,看整个世界都分外不爽。
更何况,他今日本就是不想醒着才睡觉的。
挥开腰上那案把他砸醒的矮桌,孟言谬揭掉糊在脸上的宣纸,从草地上坐了起来。然后,他毫不意外地在自己的衣袍上看到了整砚湿淋淋的恶心墨汁。
于是,下一秒,他把还扣在身上的“凶器”丢了出去,完全没考虑那是千金难求一方的澄河砚。
砚台“咚”地一声坠地哀鸣,和不远处的石质溪岸来了场噪音不小的亲密接触。
——却不能令他面前这两个旁若无人抱在一处的祸首,产生哪怕一丝一毫扰人清梦的悔愧。
孟言谬更不爽了。
天底下能凑够耳聋眼瞎又不会说话这叁样残缺之症的人真是少见。
“我说,两位——”
漫天被掀到空中纷乱打旋的宣纸里,孟言谬没有骨头似的撑手坐着,一双绿眸斜乜向那两人,抱怨道:“这里还有一个受害者活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个头稍矮些的瘦削女人忙回头看他,她脸上,那抹和同伴聊天时扬起的笑容甚至来不及收回去。
于是,一个从头到脚乱糟糟的、神情快乐而明亮的姑娘出现在孟言谬的眼睛里。
她软乎乎的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松垮垮的外袍也破了好几道口子。若是平日,打量一眼对方这副外表,孟言谬就能立刻意识到她身上发生了怎样的不幸故事。但是,破天荒的,孟言谬只是注视她。
刚从草坡上滚下来、劫后余生的一个人,是雨后将谢的海棠花,一样的孱弱美丽,可她却毫无阴霾的,朝自己露出了最最真挚而自在快乐的笑容,那么富有生气。
海棠花的目光直喇喇迎着他的眼睛,炽热而痴迷,却并不令人反感,于是一息过去,他们仍这样相互凝望。
“你笑起来很好看。”
片刻之后,孟言谬说。
“欸?谢谢。”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很不高兴的男人会说出这种话,林湘睁大了眼睛,紧接着脱口而出同样直白的赞美:“你的眼睛也很好看!这种绿色特别特别美丽,很配你的头发。”
“我知道。”
男人笑起来,色若白瓷的指节轻快地拨弄了几下自身蜷曲的黑发,那双美丽的绿眼睛微微眯起,表现出一种不加掩饰的愉悦和自得。
显然,他很喜欢被人夸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孟言谬,言者多谬。”他突然自我介绍,然后问:“你叫什么?”
“林湘,双木林,水相湘。”花了两秒钟思考他的名字到底是哪个“言”和“谬”字,林湘纠结一会儿,还是提醒他那件有点尴尬的事:“那个,你脸上蹭到了墨汁,头发上应该也有。”
抬手玩头发的时候,他指腹上未干的墨水顺势染在了颊边,一道墨痕横在白皙的皮肤上,瞧着分外打眼。
“我知道。”孟言谬满不在乎地又重复道,摊开手展示自己手指和衣衫上团团黑乎乎的墨印,他抬抬下巴,示意她看向那案矮桌,“喏——都是你的错。”
草地上的毛笔、镇纸、侧翻的桌案、洒了他一身的墨汁和遍地飘飞的宣纸无声昭示着方才发生的惨剧。
——他们滚下来的时候撞翻了孟言谬的桌子。
自身没有一丁点儿撞到硬物的回忆,于是第一时间,连道歉也顾不上,林湘忙问元宵,“是你撞到桌子了对不对?疼不疼?”
元宵摇头,表情却不像没事的样子,眉眼闷闷不乐地耷拉着。
林湘更紧张了。
元宵那么能忍耐,被砂锅烫到都不动声色,这会儿肯定是疼得厉害了,才会表现在了脸上。
“撞到了哪里?肩膀吗?还是后背?撞到了脊椎骨是不是?这不是小事情,你千万要和我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越说越担忧,生怕元宵撞到了要紧处,林湘恨不得直接上手。
“显然,他不高兴你看我。”
盘起腿坐着,毫无顾忌地戳破旁人隐秘的小心思,孟言谬随手解了腰带,用一把小刀去割自己被墨弄脏的衣摆,他讨厌这股墨臭味。林湘刚听到他随口抛出的爆炸性新闻,不甚相信地瞥上一眼,就被他在人前宽外衣解带的举动惊得眼皮抽搐。
穿越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有男人不好好穿衣服。
虽然不觉得有什么,她还是不再看了,转开视线望向元宵。他垂着脑袋,一副被人说中心思的忸怩模样,整张脸完全红了。
……
林湘不知道自己该看哪里了。
元宵是真的喜欢她啊,林湘第一次有这种实感。
万幸,林淮她们总算赶到了,把她从这种不知该说什么的尴尬中解救了出来。
“请问,阁下是谁?”从草坡上叁两步跳下来,冯文瑜的手指搭在了腰间悬带的宝刀上,林湘一直以为那是装饰品来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落岚山是皇家御用的私地,不知公子是哪位王公贵族的爱郎呢?冯某以前竟从未听闻过,帝京有您这样一位容貌过人的郎君,真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冯文瑜仍是平日那副漫不经心的闲聊口吻,认识一段时间的林湘却知道,她正处于皮笑肉不笑的冷漠状态。
咦,落岚山是什么皇家禁地吗?
想起半道上林淮弃掉林家马车走路赴约的事,林湘后知后觉,貌似、的确,风景这么美的山林,她们没撞到哪怕一个赏秋的游人。
她默默拉着元宵后退了几步。
既然冯文瑜说不认识,那这人多半不是什么权二代,却凭空出现在了皇室的禁山中,不论什么身份、意图为何,他们这种普通人还是离远点为妙。
冯文瑜的扈从们此刻一个个都沉默立着,等待着少主下达命令。林湘没退两步,就被林淮拉到侍卫身后,她的眼睛泪汪汪的,嘴里喊着“七姐”就要开口倾诉方才是多么多么担心自己。
林湘忙捂住了她的嘴。
这孩子还是这么不会读空气。
并不回应,席地而坐、自称孟言谬的男人突然伸手去摸衣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看见冯文瑜握实了刀柄。
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孟言谬,被眼下的气氛所感染,林湘觉得,下一秒对方大约就要掏出一把暗器。
眉毛也不动一下,地上那人好似没发现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慢吞吞在衣袖里摸了一阵,掏出一把零碎的小工具,然后拎起一方牙牌晃了晃。
“可以了吗?”他问。
是九皇女的信物。
冯文瑜有些吃惊。那位平日连府邸也不出,整日只知闭门读书,怎会突然把自己的牙牌给了位异族男子?
“是冯某多事了。”心下纳罕,她依旧笑嘻嘻赔礼道歉。
孟言谬并不理她,无视掉在场所有人,他和林湘搭话:“喂——你不向我道歉吗?”
“啊?”林湘这才想起这件事来,双手不自在的合十,“对不起,我——”
她看一眼孟言谬身上被割得破破烂烂的繁复锦袍,“我赔偿您一身同等价值的衣服,这样可以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言,眉毛微扬,对方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你又赔不起,为什么要说这种大话?”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她身上。
地球为什么还不爆炸?!
“噗——”冯文瑜第一个笑出声来,“林七姐,他小瞧你耶。”她身边的护卫也一个个都忍着笑。
一直非礼勿视的林淮生气了,从侍卫身后探出脑袋,飞快瞥一眼那人穿了什么玩意儿,林淮企图从金钱上蔑视他:“不就是织金云锦吗?不算多值钱的东西,我能替七姐赔你一百匹。”
“哇。”孟言谬毫无感情吹捧,“经营绸缎生意的绿云坊东家小姐果然……”
“我自己会赔你,先打欠条。”
“等等,你以前见过我吗?我怎么没印象?你怎么知道绿云坊是我家开的?”两人的声音交迭在一起,成功令孟言谬打住了未说完的话。
“没见过,没印象,就是知道。”敷衍地回了好奇得从侍卫身后走出来的林家八小姐,孟言谬看林湘:“一件衣服而已,谁要你赔?”
他向林湘求证,“你滚下草坡时撞到了我,你承认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
“我的手受了伤,十天半个月不能再写字。懂吗?”说着,他挥了挥两只手。
除了被墨汁染脏了点,他的手明明哪哪儿都很健康。忍下满心的吐槽欲,林湘点头。
“很好。”拊起掌,孟言谬露出了极其愉快的笑容,高鼻深目、颇具异域气质的深邃眉眼在这一笑之下更是俊美得惊人,直叫好几个侍卫看得眼都直了。
林湘也很想多看两眼,可元宵刚才那么不开心她去看别人,她只好假装什么也没看到,飞快移开了视线。
“你把地上的纸都捡起来,我就原谅你。”孟言谬如此宣布道。在得到她肯定的应答后,他伸了个懒腰,又躺倒在了草地上,悠闲地闭上眼睛。
……
众目睽睽之下就地躺倒睡觉,好特别一个人。
嘴角抽了抽,林湘认命去捡飘得到处都是的宣纸,众人四散开低头捡了阵,终于找齐厚厚一沓,上头一个字没写,雪白干净,像学渣的草稿纸似的。
所以,磨那么多墨干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他身边摆好桌案、纸笔和砚台,林湘正要将那沓纸压在镇纸下,复原好现场再给他磨一砚墨出来,孟言谬就睁开了眼睛,叫她过去,“纸拿过来。”
蹲下身,林湘把纸递到他手边。
这人很懒的,她算看明白了。
没伸手,孟言谬只是默默抬高了脑袋,用行动表示他还可以更懒。
行吧。
亡羊补牢也好过不补。
林湘盯着他那颗沾满了草叶的卷毛脑袋,这样一头卷毛弄得都是草,未免也太可惜不是。
她把宣纸枕头垫在了他脑后。
“谢谢。”他低声说,笑容是少年人才有的可爱干净。
卷毛脑袋在宣纸上蹭了蹭,蛄蛹着找到了最舒服的睡姿,孟言谬用他松霜绿的瞳孔仰视着自己,近距离去看,这双绿眼睛更好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黑发绿眼白皮肤小卷毛,五官还那么精致,他妈究竟是怎么生得他。
看一眼少一眼,林湘磨蹭着没有立刻起身。
“林湘——”孟言谬喊她的名字,拉长了尾音。
“嗯?”
“你的右手,对,放到我面前。”
他又要干什么?
猜不透这人的想法,犹豫一秒,最终,砸到他的那点愧疚心理让林湘乖乖听话。
她伸出了手。
握住她的手腕向下压,衣衫不整、睡在地上的绿眸少年伸舌,突然舔了舔她的手掌。
柔软而湿漉漉的触感轻轻抵在她掌心的软肉上,一下,又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猛地甩手摆脱这种过分亲密的身体接触,她向后跌坐在了地上,心乱如麻地看这个……这个待人毫无距离感的怪人。
“甜的。”怪人平静地出言评价了一番他品尝到的味道,然后问她:“还有糖吗?”
林湘没顾得上回答。
脸庞上落下一片阴影,一直跟在她身旁的元宵蹲下了身,没有打手势问她,元宵伸手,捧住了她那只被孟言谬伸舌舔舐过的手掌。他没有带手帕的习惯,便用自己不那么粗糙的棉质里衣,一点点擦干净她掌心濡湿的水痕。
他的眉眼看起来那么委屈,好像下一秒就要在她面前哭出来。
老老实实任他擦手,明明自己没做什么,可林湘就是心虚得厉害。
所以,现在明白谬谬为什么出场这么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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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去洗手。”不自在地cH0U回手,她对元宵勉强弯了弯嘴角,安抚X地表明态度,紧接着一言难尽地望向孟言谬,尽管明白不合时宜,却还是坦诚道:“那个,其实,你最好也去漱下口。”
“我之前……喂了马,它……呃……喜欢吃糖。你明白吗?”
点絮吃糖时T1aN得她掌心全是口水,早知道会出这种事,当时她一定找个有水的地方洗下手,而不是只拿手帕擦两下就算了。
可惜世上没有早知道。
好不卫生啊啊啊啊——
救命。
“我知道。”语气毫无波澜,孟言谬摊开手再次向她讨要,“还有糖吗?喂马那种。”
冯文瑜的糖块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人连卫生也不讲了第一时间只惦记着吃吃吃啊?
林湘万分不解。
“喂——”正要再说什么,孟言谬却被一件外袍兜头罩住了脸。把袭击自己的衣料拨开,他露出了一颗更加乱蓬蓬的脑袋,捏着丢过来的衣物,孟言谬没有说话,松霜绿的眼眸冷漠地乜向了“袭击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孟公子,您穿件外衫。”
几米开外,冯文瑜笑嘻嘻地开口,并不为自己扔人一脸的行为感到羞愧,相反,她指指躲在后面的林淮,嘴上揶揄:“坦白说,您眼下这副尊容,我朋友都不敢靠近。”
冯文瑜随手丢过来的,是件nV子式样的外袍,青绿配sE的对襟袍纹样淡雅,若秀美的山水名画,很合林湘的口味,但看着和冯文瑜平日的穿衣风格实在两模两样。
指头拎着衣物拉远了打量,顷刻,孟言谬便嫌弃地别开了视线,通身的气压都低了下去,浑似被什么东西脏到了眼睛。那双漂亮的绿眼睛直gg地盯着林湘,企图用负能量和她共振:“你看,动物b人g净多了。”
他晃了晃那件簇新的衣裳。
说实话,林湘没明白他讨厌的点在哪儿,明明,他看上去也是会丢人一脸衣服的X格。洁癖吗?可这件衣服是nV装,绝不可能是冯文瑜给哪个小情人准备的。
可能任X的人都很讨厌别人对他也任X吧。
“事实上,喂马的糖是她给我的。”冯文瑜是林淮的挚友,林湘当然不愿意令她下不来台。如果孟言谬认为衣服不g净的话,那他想吃的糖又能g净到哪儿去呢?
人总不能只看一面。
“我知道。”
说着,孟言谬突然坐了起来,竟将那件刚才还嫌脏的青绿山水彩纹对襟袍披在了身上,指头摩挲着衣袖上繁复的刺绣,他低垂着睫羽,老僧入定一般谁也不搭理,也不再要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约“我知道”是他的口头禅吧。对此,林湘评价道。
“孟公子?孟言谬?”连续喊了好几声也没能让他抬一下头,林湘索X放弃了这种无用功。她不认为自己有一句话驳得旁人思考人生的好口才,可能,孟言谬就是那种奇奇怪怪起了兴致就忽视掉全世界的独特X格。
轻手轻脚地拿镇纸压住草地上的纸枕头,没和他告别,林湘招呼其他人走了。
元宵还是紧紧行在她身后,近乎一步一趋,他今天一直如此,夸张到林湘能感受到注视向自己的那道宛如实质的目光。
于是林湘在这目光中挺直了脊背,状若无事地往前走,回应着黏在她身边的林淮那百般关切的话语。拉着她去学骑马却让她出了事,这令林淮自责极了,眼眶里泪直打转。
做出云淡风轻的模样,林湘一句句宽释她:
“放心,我没事啦,一点儿都没受伤。”
“怎么可能,一眨眼的事嘛,我还没来得及害怕就被元宵救下来了。”
“对!还好有宋小哥!宋小哥,多谢你方才救下七姐了。”林淮眼泪汪汪地停下脚步,拱手对元宵长揖,“否则我真的要后悔Si了。”
害怕这位姑娘立时便要在自己面前掉下泪来,元宵拼命摆手,目光慌乱地向她求救。
“八妹,元宵被你吓到了。”林湘放柔了声音,“我没有出事,如果你哭的话,我也要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最难消受的,便是他人为自己落下的眼泪。
“你是在W蔑我,nV子才不会轻弹眼泪呢!”林淮一听这话便炸了毛,立马抗议,负气自己一个人走了。
还是个Ai面子的小孩。
林湘笑了,对元宵b了个一切Ga0定的手势,又追过去哄林淮了。
冯文瑜戳在一旁活像根木头。这家伙平日里废话不少,真到了该说话的关节了,她居然只是看着。于是,百忙之中,林湘cH0U空瞪了她一眼。
身材高挑的将门之后望着她们,狭长的乌眸里全无平日的轻挑,满怀心事地默默着。
好吧,没有嬉皮笑脸,这对冯文瑜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林湘宽以待人。
手忙脚乱哄了好一阵,林淮脸上总算恢复成笑影。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林湘舒了口气,说真的,她很怕别人为她流眼泪。
谁忍心践踏别人那份真心呢?
出了这样大的事故,继续学骑马已经不可能了,林湘自己没受什么伤,元宵也摇头表示他无甚大碍,省去了擦药的环节,在回去以前,她想去看看点絮的情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上了草坡回到大路,入目是遍地喷洒的血迹,像极了凶杀现场。点絮受了伤,冯文瑜告诉她,元宵在拉她下马前,给点絮来了一刀。
那柄鲜血淋淋的短刀被侍卫呈到他们面前,刃上腥气未散。
点絮的状态可想而知的不甚乐观。
冯文瑜的脸sE也r0U眼可见的不大美妙。
林湘意识到了,冯文瑜其实很喜欢马,b喜欢听戏还要喜欢。可她什么也没有说。这不是元宵的过错,如果有其他救她的办法,元宵绝不会去伤害谁。
从托盘上拿起了那柄短刀,她一点点用手帕擦去其上的血迹。
这其实就是当初她送给元宵的那把刀,和林湘前些天用的恰是一对,吹毛断发,锋利无b,林湘一眼便认出来了。
“还有血一时半会儿擦不g净,等我洗洗你再放回刀鞘里。”不准备让元宵碰这把还染血的短刃,一手握实了刀柄,林湘用另一只手环住了元宵的手腕,轻轻拉了下他的胳膊,对情绪恹恹的元宵笑一笑,说,“走,我们去看点絮。”
温和的笑容是冬日暖yAn。
心被她的举动捂化了,元宵点点头,凝视着东家柔和清丽的侧脸,顺从地被她牵着往前。
林淮没有和他们一起去。她天X良善,实际上是个很胆小的孩子,不敢看血腥的场面,口中说着什么“见其生不忍见其Si”,被冯文瑜白了一眼,最后磨蹭着和几个随从一起留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受伤的点絮并没有跑多远,就倒在了山谷的土路上。已经有侍卫替它简单处理了一番伤口,林湘等人走近时,它躺在地上不住痛苦的悲鸣。
没了那份受惊的狂躁以后,这个高大的生灵后肢不停地cH0U搐,奄奄一息的模样看起来那么可怜。
可尽管如此,看到它的第一眼,林湘还是有些余惊。她不自觉握紧了元宵的手腕,引得对方无b紧张地注视。
心神归正,调整了一下呼x1频率,林湘把嘴唇咬出了点儿血sE来,努力不表露出心中的惧意。
惊了马是谁都没想到的事,她不愿意让其他人因此担心愧疚。
“它的伤能治好吗?”
林湘问冯文瑜,对方已经蹲下了身查看点絮的伤情,任地上的马血浸Sh了她的衣摆。
“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冯文瑜低了头,手掌轻轻抚m0马的脖颈,林湘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觉得对方的声音难得的正经,“对不起。”她说,“好点絮,没事,你会好起来的。”
“冯岩,”不需要人安慰,很快站起身,冯文瑜吩咐她的侍卫,“回去后记得告诉文瑞一声,点絮受了伤,一时半刻养不好,小雪那日,叫她骑自己的马到鉴光寺带人去接礼佛的侯爷,我没马借给她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在点他们吗?
和点絮受伤关联密切的林湘一时有些窘迫,冯文瑜一身的促狭劲儿从她们认识以来就没变过。她很想m0m0鼻子,但无奈哪只手都没闲着。元宵也像没听懂似的怔怔地神游天外,她连交换视线缓解尴尬的机会都没有。
“的确是说给你们听的。”一道无JiNg打采的声音从她身后冒了出来,给林湘上眼药,“我说过的,这家伙很讨厌吧?”
是孟言谬。
林湘回头,身披明显短了一截的青绿山水外袍的男人朝他们步来,随意伸出的手臂祸害得路旁半人高的枯草一路点头。“嘿。”他说,手指从草叶里抬起来,慢吞吞向他们招呼,“你们好。”
“公子来此究竟有何贵g?”冯文瑜语气冷漠。
林湘也觉得奇怪,他那么懒一个人,为什么要来找他们呢?
“喂,林湘,你可不可以把元宵先借给我一会儿?”站定在她身边,孟言谬毫不避讳地盯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
“你要问他自己的意愿。”林湘忙yu盖弥彰松手退开,“元宵的事我不能做主。”
闻言,孟言谬看了她一眼,却什么也没说,而是凑到元宵跟前,神神秘秘地耳语。像受惊的小动物,元宵的神sE立马变了,万分惊惶地扭头看她,好像在确认她有没有听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说什么不想让她知道的事吗?
“走吗?”孟言谬问。
一直不肯离开她半步的元宵回复以沉重地颔首。这让林湘好担心。
“若是担心,你大可同往。”孟言谬邀请。
“元宵,需要我跟你一起吗?”
当事人连连摇头拒绝。
“你们去就好。”林湘尊重他的想法,“元宵能照顾好自己。”
以他的身手,若真有事,她在场反而是个负累。
“难得遇一怪客找你的友人,你竟然半点好奇心也无。”孟言谬无b失望地叹息,浑似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你也知道自己很奇怪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湘腹诽。
“林湘——”
他拉长了语调唤她的名字,很快,又自己否认了这个称呼,“不对,朽木不可雕也,你分明是块木头。”
“木头,木头——”
她名字里刚好有三个“木”字,对自己取的这个称谓很是自得,孟言谬笑起来,接连唤了好几声。
“木头,伸手。”
“g什么?”林湘对这个耳熟的指令有点戒备,总觉得手上又掠过了Sh软软的触感。
“喏,送你初次相识的见面礼。”
变戏法一般,孟言谬指间多出一块松子糖。
所以,他其实自己有糖?林湘无语地摊开手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总有一天,你会因为自己的冷漠而犯下大罪。等到那一天——”
食指点在她鼓起的脸颊上,孟言谬毫无礼貌地隔着一层软r0U戳了戳那颗送给她的糖块,绵软的手感令他愉悦得弯起了眼睛,“木头,你可以来找我。”
在林湘反应过来去打掉他的手之前,孟言谬已经后退了两步,得意地望着她挥空后气得发亮的生动眼睛,他往自己嘴里也丢一块不知从哪儿拿出来的糖果,神情里满是餍足。
糖块是甜蜜的,所以,他同林湘告别的结语也在口齿不清中有了松子糖的甜腻。
“毕竟——”他说,“我那么的喜欢你。”
「犯下大罪」化用自《冰菓》。就是想cue一下,为了这碟醋包饺子。
又,前天生日,算一下自己虚岁已经二十五了,人生的四分之一啊,唏嘘。今年的愿望是改善拖延症。至少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吧。共勉。
好,睡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那么的喜欢你。”
说完这种惹人误会的话,孟言谬带着元宵走了,一句解释也不留,剩下林湘和冯文瑜她们沉默在原地。
“你们……以前认识?”
没去管离开的两个人,冯文瑜m0m0点絮,八卦林七和孟言谬的关系。她实在想不通,林湘怎么会和九皇nV的座上宾有私情。
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说这个,正经儿郎哪个会做?可倘若说他不正经吧,冯文瑜自认有些识人的本事,姓孟的眼睛都快要长到天上去,怎么可能是命不由已的出身?
林湘摇头。
冯文瑜和她的侍卫们,四个人八只眼睛一齐盯着她。
还没吃完的松子糖像它的主人一样那么有存在感,她不由得把嘴里的糖块压在舌下藏着,但口水咽了又咽,唇齿间依然有咽不下的甜意与清香。
孟言谬。
他有话要和元宵悄悄聊,却又毫不顾忌地在其他人面前同她说奇怪的话。
给她取绰号,埋怨她冷漠,说她会犯罪,又说那么喜欢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欢……
林湘m0m0自己的脸,这张脸的主人是值得喜欢的吧?
“是开玩笑吧?”她轻声说,“我和他第一次见面。”
一见钟情这种事,不过是喜欢脸吧?她也很喜欢孟言谬那张脸。可那又怎样呢?
世界之大,许多人不过只有一见的缘分。
松子糖渐渐消融在口腔里,甜味消失了。
冯文瑜的侍卫打来了水供主子净手,林湘也趁着洗净了手中的短刀。
元宵很快便回来了,臂膀上搭着那件青绿山水对襟袍。孟言谬或许只是想把衣服还回来。
觑着元宵如常的脸sE,林湘由衷地松一口气。
林湘曾经对元宵的身世有许许多多的遐想,可她更希望一切只是停留在想象。
一段故事背后的血与泪常b欢乐更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身手不凡如元宵,过往神秘如元宵,终有一日要奔向属于他的未来,不会总留在书舍里做个长工。但那一天来得慢一些也行吧?至少不要是现在。
——她不想再和朋友分别了,在这个千里、百里、十里都无法想见就见的时代。
洗净的刀被她完璧归赵。元宵接刀入鞘,衣摆一抚,就藏得毫无破绽。
冲她露出笑容,元宵望来的目光黏黏糊糊的,直白坦荡,全无锋芒。
他习惯随身带一把刀。
“我们回去吧?元宵?”林湘问。
正如过往的每一天,她没有去探究生活中的秘密。
秋游活动最后稀里糊涂的结束了。
仔细想想,她和柳大夫认识,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和她认识元宵的时间一样久。
他们第二次见面,还是因为她非要帮元宵抬箱子,结果,反倒累得自己肌r0U酸痛。
林湘在屋内翻来找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时候,柳大夫给她开了一瓶红花油。
她放在哪了呢?
“七小姐。”
一只苍白的手把瓷瓶递到她手边。“您是找药油么?”
是竹峙。纠正了好几次,他还是叫自己“七小姐”。
杀手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对她的东西放在哪儿b她自身更要清楚。
“谢谢。”懒得在意竹峙为什么知道自己在找红花油,从他掌中拿走那个药瓶,看一眼书桌前坐着的林沅,林湘说:“我就不吃晚饭了,你们俩自己解决就好。”
她没有吃饭的胃口,也没有做饭的心情。
林湘匆匆拿着药油出门了。
“谁在外面?”收回目光,林沅翻一页手边书册,若是自己用药油,她断不会找得如此急切。
“八小姐的车马停在门外,她没有下车,只有宋元宵站在门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金枝玉叶的富家小姐和一个仆人,谁会需要药油不言自喻。
他轻嗤。
想到了什么,林沅忽而问:“那瓶东西是俞鹤汀给她的?”
“属下不能断定。从属下跟着七小姐时,药油就放在屋内了。”
“那就是了。”冷冷笑了,林沅把书册扔在桌上,“不吃晚饭?她这是为俞鹤汀的事迁怒我呢。”
竹峙低头不语。
睹物思人罢了,七小姐未必有主上口中那般心思。
只是,主上与七小姐的事,轮不到他这个外人cHa话。他亦非多舌之人。
“元宵!”
林湘跑到门口。
元宵正在马车前等她,手上拿着什么红sE的东西,拧眉用指尖小心地戳戳碰碰,听到她的脚步声才抬起眼,慌忙把两只手合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喏,红花油。”
林湘把药瓶递给他。“下午你撞到了桌子,记得用药油擦一擦化瘀,能够到吗?”
点点头,元宵乖乖伸手来拿瓶子,原本掌中被捂住的东西便露出来,枫红一片。觉得有些眼熟,林湘下意识瞥了一眼,是那只叶子狗。
与先前不同的是,叶片上多了些许深褐的折痕,最重的那道几乎把大狗的躯T拦腰斩断了,枫叶凄惨惨险些分作两半,被蹂躏得好不可怜。
下一秒,视野内一方深蓝sE衣袖出现,元宵用右臂挡住了他掌中的枫叶。
这片被她捡到的叶子……元宵不想让她看到吗?
不敢确认自己从他的举动中推得的结论,林湘望向他的眼睛寻求答案,元宵清澈的瞳仁颤了颤,旋即放下了手臂。
一手捧着裂开的叶子狗,他垂低头颅,完全不敢看她。
东家给他的东西,他没有保护好。
即使清楚东家不会责怨自己,元宵也还是止不住的心生懊恼。
笨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湘本以为元宵遮遮掩掩想藏的是她不该看的秘密,但一见他这副模样,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傻乎乎的。
叫人怎么放心得下。
“很喜欢这片枫叶吗?”
没有问他叶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林湘认真注视着他耸拉下来的沮丧眼眉。
元宵点头。
“那,能不能把它先送给我?”她问。
枫叶被放在了手上。
元宵从来都听她的话。
“七姐——”车上,林淮掀开帘子,招手唤她过去,“我这儿有很多好看的枫叶。”
“分给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她掌心里的枫叶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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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来时,七小姐的心情好了许多。对此,竹峙并不意外。
大多数时间里,七小姐都是个简单易懂的人,见到喜欢的人会高兴,听到讨厌的事会皱眉。而主上和他,显然不在七小姐喜欢的行列之内。
上翘的嘴角从进门后便紧紧抿着,七小姐没有说话,将手心捧着的几片枫叶放在书案上,她从旁边的书格里一本本挑书,很快在书案上积成了重重一摞。
这些书七小姐已经数月不曾翻动过了,一经移动本该扬起浮尘,幸而,这几日竹峙对西厢进行了彻底的清扫。
主上额角青筋跳动,到底没有发作。
七小姐把枫叶一片片铺平夹进书页里,白生生的手指上擦痕道道,b枫叶的颜sE还要瞩目。
秋游一遭,她的衣服被g破了几处,指掌间也萦绕着药味。
“你有一天不出事吗?”
主上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出不出事关你什么事?”七小姐继续夹枫叶,眼皮也不抬,“你没事g就喝水,少说话,我不Ai听。”
毫不意外会听到这样的对话,竹峙默默上前,给主上续一杯水,再把整摞书都抱在了怀中。
“七小姐,属下来。”他说,“您注意手伤。”
闻言,林湘偃旗息鼓。
出发之前,竹峙似乎就是这么叮嘱她的。瞟一眼自己被缰绳磨红的手指,事实证明,她的确是对方口中的那个脆皮。
真是惨痛的认识。
“谢谢。”
竹峙不是推脱几句就会改变心意顺从她的X格,知道书要不回来,林湘领着他回了东厢。
是的,东厢。
林沅是个选择XSi洁癖,不愿意挪到没人打扫又换过好几任房客的东厢去住,林湘索X自己搬到了东厢,眼不见为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没把这栋宅院当家,住在哪里都没差别。
只是,东厢内什么也没置办,除了睡觉能遮风避雨外没多大用处,她偶尔还是要回西厢拿点儿东西。b如今天。
将书放在木桌上,送走竹峙后,林湘躺在小床上,整个人Si气沉沉摊成一个大字。
虽然元宵写了纸条叮嘱她要用热水敷一敷腰腿,但林湘意兴惫懒、并不想动。
离开了现代社会,用热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坐马车蹾PGU,拉缰绳费手,被点絮带着上下晃,背腰腿心脏全受不了,总之,她哪哪儿都有点难受。
而且,遇到了孟言谬……好奇怪一个人。
她把枕头抱在怀里,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是黑sE卷发下那双松霜绿的眼睛,然后是松子糖的甜和掌心飞过的一点Sh意,yAn光下他漫不经心拂过树叶的手指,随口说出的“那么喜欢”,最后的最后,是元宵慌乱的神情,以及,他和元宵离开的背影。
“总有一天,你会因为自己的冷漠而犯下大罪。等到那一天——”
等到那一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身T困倦到了极点,林湘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梦里橙h橘绿,枫叶红。
我复活了!
工作时是累,回到老家是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啊,二十四五了这合理吗,我爸我妈都不去打扰我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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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故事:
1.药是林淮在马车上涂的。虽然伤轻到没必要,但娇生惯养长大的娇气鬼林淮还是不放心。
2.如果条件允许,林沅只喝水,不喝茶啊这人真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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