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暧道:“不止是陛下,还是什么?”
鲜侑道:“是父亲临终的心念,是大庆江山的寄托,也是冕奴。”
云暧突然冷笑,道:“你别想岔了,我早不是冕奴,我为君你为臣,我当然只是陛下。”
鲜侑道:“陛下如此说,臣自然谨记。”
云暧听这话颇不顺耳,不耐烦挥手道:“得了,你别装模作样的,也莫要废话,你来这总不是只陪我叙旧,难道就你一个人就来接驾?”
鲜侑道:“臣却是只来了自己。”
云暧一听要怒,偏偏对着他那张脸发作不出,气笑了:
“鲜恕之啊鲜恕之,你同我开什么玩笑!”
鲜侑苦笑道:“臣哪敢同陛下玩笑,臣除了一片忠心,当真是别的都没有。”
云暧气的原地直转,指着他“你,你”半天,说不出多余的字,这数月来已是积了一肚子的火,鲜侑连忙抓了他手按回座上,道:“陛下莫恼,臣只是实话实说,我来的匆忙,只带了数十人随身,等过了延平关,云州那边自然有人来接应。”
云暧一甩袖,鲜侑抚他手劝道:“事已至此,陛下且将就。”
云暧头抵到他肩上,疲惫道:“恕之,我累了。”
他已经数月未能安眠,面上倦色甚重,鲜侑道:“臣服侍陛下歇息。”
云暧道:“恕之下去更衣吧。”
鲜侑应诺,由侍从领下去,帐中简陋,只勉强洗过,换了衣,回去,侍从已经备了简易饭食,云暧道:“恕之一路劳顿,该饿了,先用饭。”
鲜侑确实也饿的厉害,独自用饭,一份清粥,两样小菜,帐外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不一会儿便听得雨打树叶之声,这荒郊野外,听着凄寂不已,云暧在一旁闭目抚琴,恍若未觉,琴声铮铮,混着雨声,依稀不清,鲜侑撤了食具,漱了口,侧耳细听,分辨,云暧弹了两曲,停了手,道:“好像下雨了,前一阵也是下雨,路上泥泞,怕是又要耽搁。”
鲜侑道:“担心无用,臣服侍陛下歇息。”
云暧点头,放了琴起身,鲜侑服侍他除了外衫上榻,恭身要退下,云暧道:
“恕之留下陪我吧,这雨声听得人心里真寂寞。”
鲜侑应道:“好。”
依着榻前跪坐,帐中灯烛暗了下来,云暧道:“下起雨来,有些冷。”
鲜侑无奈苦笑道:“陛下是要臣暖床不成。”
云暧道:“无妨,你坐着冷,上来睡。”
鲜侑道:“臣不敢。”
云暧奇道:“你什么时候也会有不敢了,这不是宫里,我恕你无罪,命你上来。”
鲜侑有些笑,道:“这般没规矩,父亲要见到,又得将我一顿打。”
云暧转头盯着他,道:“装什么,我还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过规矩,你装的再像,骗得过鲜太傅,骗不过我,你又不是没同我睡过。”
他少时在太子宫中,以及后来在清和殿,同云暧亲近处,行事诸多越礼,鲜徵恨他轻浮散漫,数次下手责打,实在不是没有根据,不过那时到底年少,对鲜徵训导言语一向阳奉阴违,哪里真正放在心上过,想及顿时有些没脸。
鲜侑寡人有疾,知他并无他意,却仍给他最后一句呛住,轻咳一声,除了外衫也上榻躺下,云暧拥上来伏到他胸前借枕,鲜侑闭了眼要睡,云暧道:
“恕之,我大婚至今都还没有子嗣,我心中有些担心。”
鲜侑道:“陛下年纪尚轻,不必着急。”
云暧道:“不轻了,先帝在我这么大的时候都有了两位皇子,三位公主。”
鲜侑道:“陛下这么压着我睡,可生不出皇子来。”
云暧道:“恕之说的有理。”
却仍伏在身上不动,鲜侑也就只得笑笑不动,道:“我看陛下身体并无问题,只是素来太过守身严谨,陛下当多亲近宫中女眷,为人君者沉湎女色固然不当,只是陛下也当适宜。”
云暧道:“恕之说的有理。”
鲜侑道:“陛下既然知道,往后留意便是。”
云暧言语有些艰涩,道:
“不是那样,是我的问题,我有留宿皇后宫中,也有临幸过妃嫔宫女,只是不行。”
鲜侑顿时一脸冷汗,道:“那个,此事,陛下当请问太医,啊,对,我在云州有位姓褚的先生,这方面他有些神通,我可找他来替陛下诊治,那个,陛下是不能行事?”
他已是结结巴巴说不清,云暧有些恼,道:“舌头捋直了说话。”
鲜侑道:“臣知罪,只是有些意外,陛下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云暧道:“一直都是。”
鲜侑直拍脑门,道:“陛下莫急,容臣想想。”
云暧道:“实在不行,朕想从宗室子弟中过继一位,立为嗣子。”
鲜侑道:“不可,陛下年纪尚轻,不可做此想。”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1 章
云暧道:“我随口说说。”
鲜侑卯了劲把心按回肚子,想半天仍是想不通,云暧闷了半晌,又抬头看他,捧着他脸瞧,鲜侑给他看的心里发毛,道:“陛,陛下。。。。。。”
云暧摸他脸,道:“我今天才发现恕之生的这般好看。”
鲜侑尴尬道:“陛下说笑。”
云暧道:“昔年太学博士赵葭曾称鲜氏庭中有玉树,鲜家阿侑,年未十五而以慧黠称,孟郎中之子孟琅亦称了了,二子皆名盖京中,并有姿容,同游京畿,时人谓为连璧。”
鲜侑呵呵作笑,云暧抚到他颈上,倾身去搂住他肩,吻他脸,鲜侑惊得一颗心要跳出喉咙,连忙伸手挡开他,拉扯衣服就要起来,云暧拉住他,不解道:“你干什么?”
鲜侑战战兢兢道:“臣有失体统,这就回去。”
鲜侑不敢同他挣,云暧扯着他又拉回来,道:“你急什么,我没说让你走。”
他拿手在他脸上抚摸,又以面相蹭,鲜侑当真是吓得要尿裤子,翻来覆去躲,云暧伸手去抓,见他那副见了鬼的模样,生气道:“你这般讨厌我?我碰一下你也不成?”
鲜侑道:“陛下莫吓我,臣胆子小。”
云暧道:“我就试试什么感觉,摸你一下,你怕什么。”
鲜侑道:“陛下莫难为臣,臣有隐疾。”
云暧道:“你有什么隐疾?”
鲜侑一手捂了脸道:“臣有断袖之癖。”
云暧脸色有些僵,半晌又低下身,揭开他捂脸的手,道:
“那你躲我干什么,你喜欢男人,我不是男人?”
鲜侑羞惭不已,道:“陛下,臣不是弥子瑕安陵君之流。”
云暧听明白他说什么,有些无语,艰难的看他一眼,道:“恕之想太多了。”
鲜侑正待放松,却听云暧又补充道:
“以恕之的才干,怎么说也堪比卫霍,怎么会是弥子瑕安陵君之流。”
鲜侑给他这句噎的一口气吐不出,云暧给他那面红耳赤模样逗笑,难得一见的伸手挡了脸大笑,他独自笑了半晌,最后又想起什么似的,独自凄然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