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景闭起眼,按压着太阳穴道:“紫霄,我们可以不谈小山,只说说周铭的事吗?”
皖紫霄冷笑道:“只说是我皖紫霄诬陷周大人,王爷将我交给刑部处理就可以了!”
韩景无奈地撇撇嘴道:“别闹情绪了!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没气度!”
皖紫霄语气轻佻道:“我本就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王爷要是看不惯,大可以换个人!”
韩景听后一笑:“你以为本王舍不得你?!”
皖紫霄低声道:“怎么会,王爷你教过我的每句话,我可都记得。棋子嘛,当弃则弃!”
韩景摇头道:“本王何时说过你是棋子?紫霄,你最坏的毛病便是喜欢胡思乱想。”
“不是棋子?”皖紫霄反问道:“那又是什么?”
“你又较真”,韩景显然不愿继续争辩,起身欲离开道:“过两天把周铭的案子结了,咱们去琼山狩猎!”
皖紫霄盯着韩景的背影,几番犹豫后,颤声问道:“王爷,你想要的究竟是天下,还是一人心。”
韩景停住脚步,语气间完全没有预期的恼怒,反倒揉进了几分轻松:“紫霄,你还是问出来了……”
韩景无所谓地笑道:“不管多少动听的谎言,聪明如你又怎会猜不出。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愿继续隐瞒。我要天下,更要一人心,要小山的眼中只有我,!我要他看着我,只看着我!”
皖紫霄脱力地坐回椅子上,紧咬下唇,泪水还是不争气地一滴滴落下。过往的欢笑、承诺,原来都是温柔的陷阱,使他逐渐沉沦其间不可自拔。明明是早已发觉的真相,做过无数次的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时还是痛到窒息,依旧丢脸的失态。不是应该嘲笑回去,不是应该表示自己也是在做戏吗?
皖紫霄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挣扎,努力恢复了以往略带刻薄的语气:“王爷坦白相见,紫霄若还斤斤计较,就显得太不识抬举了!您放心,紫霄依旧会为您效犬马之劳。只是待王爷事成,莫要忘了我的好处!”
皖紫霄心思缜密,又够毒辣老练,若只是单纯的互相利用,简简单单的关系会使很多问题更容易解决也更好沟通。明明是自己最理想的局面,韩景却觉得这一言一语都分外刺耳,一股无名火烧得他异常烦躁。
韩景勉强保持着笑容道:“你要什么?”
皖紫霄深吸一口气:“第一,请您为我皖家雪冤正名;其二,封我为候,我要锦阳府、浐州及临近七处州县做封地;第三,免我封地三年徭役,五年赋税。”
韩景怒火难抑,冷笑道:“紫霄,你这算盘打得真是精妙!淮南乃富庶之地,仅锦阳府、浐州两地就占了我燕朝近十分之一的粮食与赋税,更何况是临近七处州县!紫霄,你真是好的大胃口!”
皖紫霄一弯嘴角:“怎么许得王爷做戏骗我,就不予我也有些小盘算。还是说王爷觉得自己出亏了,要与我讨价还价?”
皖紫霄倔强地挺直脊梁,泛白的嘴唇还在微微颤抖,惨白的面孔挂着泪水,韩景心里竟忽然一酸,不由放轻语气:“那便依你,只是周铭的事还是早些了结为妙。”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小高*朝来了呦!自己很是兴奋呢!
☆、第十九章
周铭出狱亲访齐府,叹曰:真乃绝世佳公子。齐远山之名广传于天下,文人义士皆因相识为荣。更有甚者以一面之交,夸诩于乡里经年不绝。
——《燕史》
“青木,你这是又发什么呆呢!莫不是看上了谁家小姐?”
“皖……皖公子,你笑话我!”
“是吗?不知道是谁对着一块帕子傻笑半天,连我站在身后都没察觉!”
“哎!你……你又笑话我!”
“脸红什么!一把岁数了,也该成家立业了不是?说说看上了谁家小姐,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去提亲!”
“皖公子,你……你别说笑了!她……哪会看上我啊!”
“这可不一定!你人心地纯良又忠厚可靠,喜欢谁便是谁的福分。”
“我……不过是个侍卫,又怎么敢高攀。”
“青木,你虽只是晋王安排给我的侍卫,但我却一直视你为亲兄弟。出身高低又不是你可以选的,何苦拿这些改变不了的为难自己?”
“兄弟?!皖公子,我……”
“这个晋王府冷冰冰的叫人心寒,行走其间的尽是阴暗与丑陋,我身边也就只有你是有温度的。青木,你现在这样很好,有情有义像个人一样地活着。”
“皖公子,什么叫像个人一样地活着?我们本来就是人啊!”
“可人应该是温暖的!”
“我不懂!不是每个人都这样吗?”
“好像也对……那你看上的是什么样的姑娘?”
“你看你又……乱七八糟说了一堆,原来还是在套我的话!”
“哈哈哈……知道就说吧!”
“皖公子,你又捉弄我!我不告诉你!反正是好人家的姑娘!”
说来说去的贺词总是那么几句,觥筹交错间韩景开始出神。小山的生日贺宴,紫霄总会找出接口推拒,当然这次也不例外。如果不是下午的那一幕,那现在他应该正与小山谈笑,而不是坐在这独自烦躁。那么轻松的谈笑算怎么回事,韩景万般不愿地回想起石阶上并肩而坐的两个人。
对于皖紫霄,韩景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他,聪明、冷静、刻薄、执着,就连那份曾经小心翼翼藏起的心思都被自己完全发现,甚至毫不怜惜地加以利用。可这些算什么?皖紫霄从不会放下戒备地与他说笑,从不谈自己的喜好与将来,永远谨慎地观察着他,随时准备立起浑身的刺保护自己。韩景又喝了一杯酒,他无法克制地想知道皖紫霄对那块木头说了什么。韩景再次确认了一点,他真的很不喜欢薛青木,甚至达到了厌恶的程度。要不是当初想利用他笼络皖紫霄,韩景早就叫他滚出晋王府了。
酒后的燥热逼得韩景离开座位,移步花园准备吹吹凉风。月光下月白色的身影显得格外不真实,韩景心情转好,笑着上前一步:“寿星君,不在前厅倒是在这偷闲。”
齐远山看向来人,抿嘴一笑道:“王爷不是也在此赏月吗?”
真是谪仙般的人,韩景心中暗暗比较,皖紫霄算什么,不过是一个有几分聪慧的歹毒小人。只有小山这般皎洁如月的人才配的上自己,他皖紫霄何德何能值得自己牵挂。
然而具体说了什么,甚至怎么离开齐府的,韩景都已不太记得了,最后的意识停留在被齐远山狠狠推开的一瞬间。那鄙夷的目光让韩景寒到骨髓,他忽然很想皖紫霄,想他的怀抱,想他的承诺,他说:“邵阳,我的晋王爷,紫霄会永远陪着您的,永远不离不弃。”
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皖紫霄恼火地睁开眼,盯着那双令自己无限痴迷的眼睛道:“王爷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韩景背光坐在床边,阴暗模糊了他的表情,皖紫霄翻过身,闭眼道:“要是没什么事,王爷就请回吧!”
韩景闻言倾身压下,收紧双手拥住略显单薄的身体,喃喃道:“紫霄,还好有你在。”
皖紫霄坐起身,冷笑着用力推开身上的醉鬼:“我在,我自然在。我还等着您给我封侯呢!”
韩景脸色大变,紧紧扯住皖紫霄的手腕,咬牙道:“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喜欢推开本王!”
皖紫霄挣动着快要被捏碎的手腕,心里阵阵刺痛,却摆出一副刻薄嘴脸:“原来是在齐大人那里吃了闭门羹!谁得罪你你就找谁去,少来我跟前发疯!”
韩景闻言反倒恢复了几分清明,松开手,惨淡地笑道:“紫霄,你不应该推开我。我们说好的不离不弃。”
皖紫霄浑身一冷,积蓄的情绪喷薄而出:“王爷,做戏的话又怎么能当真!你我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所谓山盟海誓都不过骗傻瓜的谎言!现在大家目的明确,活的一身轻松不是最好不过?你以为我现在还会相信什么‘满花湖边神仙居’吗?真是假的恶心……”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提前结束了皖紫霄的话,韩景凶狠地瞪着皖紫霄,双手不自觉地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