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骜邺的犬牙吗?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他什么都不做?
难道一定要这样?
偷偷摸摸,上房下树。
我抓紧树干,瞪回他,仿佛这样就摆明了立场:是的,非得这样!于是,在我不管不顾往树下爬的同时,对方也行动了起来,只不过,他既没有大喊,亦没有大叫,而是“飞”身而出,将我扯下树干,脚下一点,旋身又入了房。
“得罪了。”
王筑放开我,拾起地上的外衣一掸,重披回肩膀。
得了自由,我连连后退,直至磕上桌沿,感觉到伤痛才止住了脚步。这个男人!真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手。咳……我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不断腹诽着等候他发落。房间的温度已经低到牙齿打颤的程度,他却还是一语不发,灯不点,炉不烧,就连窗户都还大畅着。
空间里安静的异常,只有一股强大的怨念从不远处传来,他的眼神愈发让我不安,无法忍受之际,我站起来走到了窗边,直到我抬腿作势要翻窗时他才又有了回应。
“还没学乖吗?”
“让开,”我甩掉他的手,转头撇开了他的眼神,又道:“我要回屋。”
“你……”
你难道一定要这样?
那又能怎样!突地我埋低头,抓着窗棂把腰打的笔直。我怎样了?不过是想谋取自由。我犯了罪了?我的事与你何干,别给我上纲上线!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
他愈发逼近我,我却猛一抬头,说道:“怎么,说了你就能放我走?”
“只要你说明情况……”
“哼!这事儿啊,小爷您还真做不了主。”我失笑对语,只看见他咬牙切齿越逼越近。如果搁在以前,我肯定是要羞红了脸往桌子底下钻的,不过现在脸皮却已经厚到即使这般临“危”也能毫无惧色了。
只一盏茶的功夫,王筑就泄了气,无可奈何中便飞身将我送了回去。一着地,我便反身去关窗户,他却蹲在窗弦上拽住了我的手臂,不甘心的还想说点什么。
“这大半夜的,我劝爷呀,您还是早点休息得好,赶明儿若是弄了个不利落,上头怪罪下来,小的可要吃不了兜着走啦……”
我轻笑着压低嗓门抢过话来,嘟嘟囔囔的说了一气。
“讲完了?”他同样憋着声音,隐约间,口气却戏谑起来:“说到底,你就是铁了心不想好好过日子的,哈?”
嗯啊?我,我铁了心?犹如当头棒喝,我彻底愣在了窗前。
我,我怎么就没好好过日子了,哈?怎,怎么就铁了心了,哈!?我气红了脸,瞬间抽回了手将窗户合起来,转身拿背死死的抵了上去。
恢复安静的房间里只传来玖丫轻轻的鼾声,而在这个角落,我正捂住口鼻任凭肩膀颤抖,心肌抽搐,泪腺胀肿。
我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怀着怨恨和敌意龟缩在这个世界里?为什么不能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即使是在这个世界里,日子也是能过下去的呀,何必这么好胜,这么浮躁。不对不对,我使劲甩头,想击碎这些叫人泄气的话。如此往复,一夜便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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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边吗?”
玖丫指着不远处的坟堆,偏头问我。我只点头,快步朝前走去。
大年初一的晌午,上坟的人仍是络绎不绝。当初柴房受托后,因事出突然,我便将玖丫爷爷的骨灰罐草草埋在了郊外的墓地。而现在得了空,又恰逢初一祭祀的日子,便也不得不求了这门口的两位大哥一同前往。
我与玖丫,在两位保镖男的看护下寻得了门大爷的骨盅,便马不停蹄的回了内城。
天气照样冷的夸张,热闹却冲破这种冰凉,在一路走来的街上延续着。小孩儿们通通穿成了粽子,挤上街的小摊儿,酒家炸响时髦的炮仗,裂开的嘴,滚烫的蒸笼,小旗在摇,风车在转。我慢下脚步,在欢畅的人群中不断重复着思考。
“田姐——哎!走这边。”玖丫拨开嗓子,又拉我一把。
不知何时,人潮被掀向两侧,街面顿时拥挤不堪。好在我们带着两个身强力壮的保镖,他们双臂一档,靠墙将我和玖丫护进了一个三角。我回身踮脚一看,空出来的街心横空飘起五彩旗幡,鼓声弦乐正从街尾朝着这边驶来。
“哎,保镖大哥,这是干嘛哎?”
“外国使节来访。”其中一个灰衣服的简洁的回答道。
这一波过去,我们才顺利的回到了住处。
《死者迷途》廿某某 ˇ十五ˇ 最新更新:2011…08…21 22:31:26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真是长出一口气。 初一过后,我便彻底宅了起来。
绝了逃跑的念头,便不得不做好面对北靖的觉悟,而一想起至今生死未卜的李岑格,心中便满是遗憾。当年这两个男人带给我的那些抽刀溅血、虚情假意的痛苦,也随着我半载的亡命生涯渐渐淡去,更多的却是我对北靖、李岑格的亏欠。
北靖守我三年,费心费力;李岑格寻我而来,不离不弃。而我只是任性妄为,刻意逃避。
——是时候给他们以及自己一个交代了。
元宵节这天,天子诞辰,四方来贺,喜上加喜天子更有诏曰:锦闰十年,国富民强,赋税减半,大赦天下,安居乐业,普天同庆,庆丰盛世。天家并设宴于皇城,贺诞庆丰,以彰伟业。
我着小厮打扮,天不见亮便跟了王筑进宫贺寿。入宫一路九转八拐,所到之处无不奢华富丽,喜气洋洋。早朝结束,王筑便与我等奴仆回合于耳房稍事歇息。他仅领了我与那两位保镖同来,保镖自然在门外站岗,便剩下我与王筑同屋歇着,此刻除了尴尬,别无其他。
他个自倒茶,喝一口才说话:“田姑娘可知此行为何?”
“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
“逃的是谁?”
我垂下眼皮,道:“何必明知故问。”
王筑放下茶杯,伸出一只手使劲掮着我的肩,迫使我转向他。
“认真回答我,你和北靖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王筑愤怒地甩开我的肩膀,站起来要往外走,忽又停下,背对着我冷冷的说:“你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吗?”
“看情况。”
“我以前帮你的不知道算不算的上。”
“哼,钱债肉偿,你不是早就得了报偿。”见王筑背脊颤了一下,颇为受惊,我又要强的不愿再去挽回,咬咬牙闷住了声气。
王筑像是缓过了气,又走过来坐下,接话道:“不知道救命之恩又如何报答?”
我狐疑的看他,猜不出那话外之意。
“不记得了?”看我不做声,他继续道:“有一日,我易了装出门办事,却在山道上撞见有人遭劫,我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救了下来,又照顾三天三夜……可有想起?”
原来是他——是他的话,王筑便是卅环了!
“是他。”我惊愕的轻声说道,脑子里不断闪现王筑与卅环的交集,世事弄人,又这般机缘巧合,人人戴了面具装腔作势,殊不知,他撕下他这一层伪装,求的却是我另一个面目,回过味来,我不禁嗤嗤笑出两声,罢罢罢,抬头便道:“原来是你。你可知,我也曾救过你性命?”
话题冷不防迁回自己身上,王筑便更加犯难了,不住的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