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还缺什么人才来着?嗯,大不了还有小白呢,小白这孩子捡得太值了,样子可爱,脑瓜灵光,扔哪都是大杀器,效果好得跟作弊似的,江老师都不好意思拿他出来,太欺负人了。
大致跟孩子们念叨了一遍班会的意义,即能赢得无上的荣耀外加一只开水瓶,再给每个人布置了任务,至少要学会唱两首歌来作片头片尾,江老师继续领导同学们翻开课本学认字。没错!经过大半个学期的努力,我们聪明又刻苦的小学生们已经熟练掌握了汉语拼音,开始认字!他们把文盲的帽子甩到大西洋里去了!
为什么是大西洋?笨蛋,江老师斜眼看,不知道太平洋连着粥国海岸线,一涨潮很可能漂回来么……
下课了,同学们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主题班会的意义和具体操作方法,比方说,一群聪明的男生和可爱的女生就围着云问秋,帮她挑选演出曲目。江老师把小白叫过来,黑板报的任务就丢给他吧,看他每天这么有活力的样子,给点活儿干应该累不死。
“为什么?”小白疑惑,他最拿手的是打架才对嘛,这种任务,怎么看都是让帝国第一将军制定外交礼仪规范啊。
江宁挑眉:“你不是学了两个月的画画?都学到大西洋去了吗?”
“……还在练习线条而已啊娘。”小白看着娘的脸色,意识到多说无益。赶紧去找同学们给出主意吧。
江宁微笑着看他跑开,这就对了么,本来就是组团才能做的任务啊。
主题班会进行得很成功。来观摩顺便打分的老师紧紧握着江老师的手,连连点头,表示:“太精彩了,太精彩了,你们班学生素质真好啊。虽然二班也不错,不过没有你班孩子这股灵气啊。”
江老师眯眯眼,很享受这种压二班一头的感觉。至于三班?嗯哼,谁会跟他们比呢,自降身段。真开心,回办公室磕瓜子去。
包老师拎着开水瓶过来,泡茶,顺便也给江宁的杯子续水:“江老师,这你就不厚道了——三班孩子还是很无辜、很玉璞的。不是有俗话讲么,革命导师也教导我们说,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啊!”
隔一张桌子的庞老师深吸一口气,吐掉半口,小声嚷嚷着抗议:“喂喂!你们当我不在么?我可听着呢跟这!”
捧起热茶,轻轻吹掉沫子,江老师微笑不语。
包老师替她把话说出来:“放心啦老庞,我们从来不在背后说你坏话的。看不见你的时候,我们根本想不起来你。”
庞胖子瞪一眼角落里努力憋笑的葛青。包黑过去,安抚性地也给他续个水。嗯,这下壶就清空了,可以去装新的了。
又一个星期过去,主题班会的分打出来,三班当然远远甩到了后面,关于这点,三班的学生跟老师当然都是无辜的,不是么?至于一班和二班么,总分持平。
“还有最后一个回合的较量,然后此时的成绩正好是打成平手——”江老师翻看着学生作业,把不标准的笔画一一用红笔勾正,顺带对刚进门的包老师说:“怎么看,这都很像俗套的评书话本啊,都这个年代了,谁还这么写小说的话,绝对三流。”
“那就没办法了。”包老师撂下厚厚一大摞作业本。办公室有点冷,穿大衣。“大概那些上天啊宿命啊之类的,连他们也觉得要给我一个能跟江老师同台竞技的机会吧。不然,她怎么肯赏我一个正眼呢。”
“嗬嗬。”喝茶,顺便暖手。虽然刚学写字的小孩很可爱啦,但是七扭八歪的字迹看多了也会审美疲劳啊。江老师决定,要抓紧一切机会宣传练字的重要性。
又过了几天,作为班主任的江宁陪着评审团各班参观黑板报,来到一年一班时已经是下午。
推开自己班的门之前,对于黑板报的形式及内容,江宁和身后所有老师们一样好奇,啊,其实比那些看多了各种套路板报的老师更加好奇才是。
这两周,她几乎要生出“把这种事交给小白果然是个错误吧”这样的念头了。两个星期以来,班级后墙的面貌是一日一小变,三日一大变。江宁算是见识了自己手下这群小混蛋的创造力和破坏力——为了给自己的创意争夺领地,最原始的武力解决也被迫上演了若干幕呢。好在最近几天来看,秩序开始得到维持,这还有赖某个不知为何忽然开始自称“五鼠”的非法组织。嗯,能让小白喊哥哥的孩子,应该都是有一套的吧。
不过,江宁还是想象不出,早上还狼藉一片、只好全部擦掉的黑板会被弄成什么样子。就算他们不上厕所、不吃零食、翘了课间操,全部时间都用来画黑板,这群没什么美术基础的小孩真能搞定黑板报么?
即使这样,江老师也一直咬牙不插手。既然她已经全权委托了小白同学,就算丢人到家也要信任到底。虽然这个决定在自己看来是有点脑子进水——算了,最多把开水瓶让给包黑子就是了嘛。
回忆一下,刚刚二班的黑板报也就是中规中矩啦,画着常见的太阳、花朵、五星、书本,又抄了几段热爱祖国热爱人民这样子的话,嗯,绝对谈不上特别特别出彩。
那么,就算自己班的黑板画得幼稚一点混乱一点毫无美感一点……也不会显得特别特别糟糕,吧?
门打开。
感叹声一片。
江老师耸肩,如果是赞叹声就更好了。
没人懂艺术么?莫非要江老师亲自出马讲解。“呵呵,这黑板上的,就是现在最前沿的现代派艺术呢。”
果然,没听说过何谓“现代派”的一众评审团齐刷刷亮着眼睛听讲,连正挺着肚子在上课的李兰也看过来。
江老师继续诌:“你们看啊,整个长方形的区域划成嗯……六个大块,不均匀地分布着,象征有人类居住的六大洲,呵,我家孩子们总是喜欢把整个地球一起关心,真是拿他们没有办法呢。好吧,看这些色块,没有画成具象的花草、儿童等常见形象,似乎只是简单的几何图形,这代表对本质、本源的探求。看似随手胡乱分割而成,其实有一点美术功底的话,就会发现在色彩和形状的冲突感中,蕴藏着微妙的平衡呢。要展开说的话就太麻烦了——啊呀,其实我有嘱咐他们,不要搞那么哲学那么深刻的,可是,第一次出板报,孩子们的热情没有办法装成看不见呢。”
不懂艺术,不懂哲学,也很少站在全人类的角度思考问题的评审老师们沉默,集体自惭形秽中。江老师暗暗松口气:看来色块里的字是蒋平写的?挺端正嘛,不用扯什么体现最朴素的童真之类的了。
目睹了黑板报诞生的全过程的孩子们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张大嘴巴:虽然不是很懂,可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原来江老师的鉴赏力如此之高,穿透云层,直达设计师都无法企及的境界啊!
白玉堂伸手,食指点着橡皮的一端,piu~把它弹起来,迅速一把接住。很好,没人注意到!咦,好像被娘瞪了?
凝固的气氛中,一直跟在评审团后面的包老师,忽然带头鼓起掌来。看这架势,就算评审团不识相,他包拯同志也得识相才行啊。
江宁满意地微笑,带队离开。热水瓶,拿到!
一周后,江老师哼着小曲,走进办公室,看看贴着红花的新水瓶,点头。摘下深玫瑰红围巾,脱下米白色风衣,一并理顺了小心搭在椅子上。摸出教案本,去给她的孩子们上课,留给办公室众人一个踩着高跟鞋离去的背影。
庞胖子戳戳旁边的包黑:“江老师最近有情况啊?打扮这么漂亮!”
包黑摸下巴。就一个星期天没见,能有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2011年12月28日。卢方:五弟,快到元旦了,你找几个人把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