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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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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时常梦到她。梦里的小虹并不是少年时代的模样,也不是她实际年龄的模样,而是二十岁上下,长得和她本人也并不十分相像,比她要瘦削俊俏,总是忙忙碌碌的,有时候似乎是在外面受了挫折回到家里来疗伤,有时候是正要从家里出门远行。这些梦令我忧心忡忡,牵肠挂肚。分别这么多年了,在潜意识里我竟然还这么为她忧虑,还这么放不下她。而且在梦里,我时常分不清楚这个人究竟是我还是她。在小虹的身上,或许我依然混同了相当一部分的自己,在对她的担忧里,或许我也混同了对自己的深深的忧虑。

而实际上,自从她离开北京去了美国,我们再没有见过面,而且再没有联系过。

70年代从表面看艰苦、贫穷、沉闷、单调,然而却并不像想像中的那样枯燥和刻板,相反民间生活同样喧嚷而生动,而且还有许多其他时代鲜有或没有的生活项目,比如吃忆苦饭、开万人大会、看露天电影、住防震棚、退休顶替、排队买肉、打鸡血针、喝红茶菌、做甩手操等等。70年代的星空格外明亮,一抬头便能清晰地看见卫星的运行轨迹;70年代的冬天比现在的冬天寒冷,夏天比现在的夏天炎热;70年代人们普遍都没什么钱,也不像如今这样物欲膨胀……远去的70年代能够引发感慨的东西真是不少,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记忆中的70年代。

到70年代末期,我们的政治生活和社会生活发生了巨大的转变。这一时期中国的变化是巨大的,有目共睹的。就如同春天里的万物,皆在萌动之中,蓄势待发,就像一条解冻之中的河流,早已是暗流涌动,春潮澎湃。而更多的,还是悄然的改变和悄然的递进。收录机、蛤蟆镜、电子手表、交谊舞、港台流行歌、披肩发、喇叭裤、连裤袜等等不过是表面现象,电冰箱、电视机、洗衣机“新三件”替代了手表、自行车、缝纫机“老三件”也不过是物质上的更新换代,更深远更有影响的变化是发生在人们——尤其是社会精英们的心灵和观念之中的。中国正一步一步进入到一个开放活跃的全新时期。作为我们父母的人生韶华和我们的豆蔻年华的70年代,画着尽管曲折却是一路上扬的曲线走完了不容忽略的十年时光。

时光如水流过1

去年秋天我回了一趟盐城,在一排排面目相同的楼房中我已经不能准确地辨认我父母的家。盐城我回得很少,因此对我来说变化是巨大的。记得读过一本书,里面写到一个人乘火车回到家乡,脑子里的火车站还是三十年前的景象。我循着记忆翻了几本书,但是没有找到出处。我到盐城的感觉大致与这个人相似。回去的当天妈妈陪我去了我读书的中学,还特意去看了我们以前的家。中学大体还是原来的模样,至少仍是中学这一点没有改变。里面多了许多新的建筑,而我看过之后就忘记了。

现在我闭起眼睛,学校还是从前的样子,教室、操场、图书馆、花园、走廊、池塘、凉亭……还是我上学时的模样,那是我的学校,它顽固地留在我的记忆之中,无论现在是否建设得更加美丽和实用。而我们从前的家连房子都拆掉了,那片地方被开发商盖起了一座座的楼房。那条蜿蜒的小河已经填上,上面砌了一道围墙。原来疏阔、通透的住宅区被弄成了一个院子,就像我们大中小城市里无数的家属院一样,拥挤、逼仄、灰头土脸。我实在没兴趣走进去看一看。

家后面原来天高云淡空旷无比的体育场也不见了,同样被“开发”成了一座座间距极小的楼房,火柴盒式的建筑,说不定那些鸽子笼里还住着老少三代人。正是晚饭时分,炒菜的油烟从许许多多个厨房里飘出来,在街道上扩散。我想如果没有记忆,这一切世俗、热闹也许还说得上亲切、美好,可是因为我是一个知道“过去”的人,而且正在进行着某种怀旧之旅,我的目光和情绪无疑是挑剔的。在我看来,如果说以前这里是一只新鲜饱满的水果,现在已经被七手八脚制成了果干。或者说以前这里是一块鲜肉,现在是一块硬邦邦的冻肉,让人毫无胃口。有时候人类的活动令人生厌,也不光是我的家乡如此。如果有可能,我真想将眼前的景物一一复原。

时光如水流过2

我知道对现实不应该过于苛责,实际上我也正是尽可能地以宽容之心对待一切,虽说常常做得还不够理想。我也知道对于一直生活在那里从来没有离开过的人来说,这些变化的发生是缓慢的,渐进的,就像一个人一点一点地老去,具体到每一天,每一个小时,这种变化微小到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因而他们是适应的,不像我在乍一看之下觉得那样的触目惊心和难以接受。

还好,本质上我还不是一个十足的理想主义者,况且在长期的生活训练中学会了面对现实。而且,在我的内心深处,始终有一种透视生活表象之下的渴望,这令我似乎拿着一把坚硬的凿子,可以轻而易举地剔除生活表层那层钙化了的物质,直接面对里面柔软鲜嫩的质地。

换一种说法,这样的渴望也使我学会了逃避现实的方法,就如同掌握了一门逃生术一样。我不断地在心里构想另一种现实,它不同于现实也不同于梦境,它既是复制又是重建,我真的不知道它是否存在过,但我知道如果它没有存在过,那它一定永远不会存在。在我看来,所有的作家都在竭尽全力地描述他心中的那一种现实,当然我也不例外。

时光如水流过3

在我小的时候,总觉得时光过得很慢,生活非常非常平淡。记得上小学那会儿,每天我宁肯绕一点路也要从县中的大操场上经过,因为那里住着一个杂技团,小演员们每天在门口的空地上训练。我看得心醉神迷,常常忘记了时间。当时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成为一个杂技演员,在灯光明亮的舞台上表演令人惊叹的高难度的节目。这个理想持续了相当一段时间,后来我才慢慢把它忘掉。在读到美国作家舍伍德·安德森的《小城畸人》中的《母亲》时,我才对自己幼时的这个理想有了一个明确的理解。《母亲》里的伊丽莎白·威拉德在做姑娘时有好几年一心想当演员。安德森写道:

在那些日子里,这又高又黑的姑娘脑子里是乱糟糟的。她心里极不平静,这表现在两方面:第一是一种心神不定的欲望,盼望变化,盼望她的生活有某种巨大而明确的变动。使她爱上舞台的便是这种感情。她梦想参加一个戏班子,漫游世界,永远看到新人物,自己也演出一些东西来给一切人民观赏。她有时在夜里想得如痴如狂,但,当她设法和来到温士堡、住在她父亲的旅馆里的戏班中人谈起这件事时,她却什么结果也得不到。他们仿佛不懂她的意思,即使她当真表达出了一些她的热烈向往之情,他们也只是哈哈大笑。“不是那个样子的,”他们说,“就跟这里的事一样无聊和乏味。搞不出什么名堂来的。”

我和伊丽莎白一样,非常渴望生活能有某种巨大而明确的变动。不过当时我不会想到其实这种变化正在发生着,而且一直在发生着,从不停止,只不过需要在时间中加以累积,方能达到所谓“巨大的”和“明确的”。现在,我无疑已经看到了这个结果,尽管它并不是我所喜欢的。除此,对舞台的向往大概是因为不甘寂寞和不满现状。舞台就像搭建在生活之河上的码头,突出于河面之上。它是可以名正言顺地用来尽情表现的一方天地。而且舞台上的表演凝炼而光彩,所有的节目都是事先反复排演过,熟练到了不会失手的程度的。有什么比这样的展示更令人把握十足和充满快意?况且展示过后还能收获掌声与荣誉。不过,有意思的是走南闯北的戏班子里的人告诉伊丽莎白“不是那个样子的”,无情地一语道破了真相。

时光如水流过4

有一个孩子她也十分向往舞台,她就是《十周岁》的主人公唐冬青。她渴望到舞台上去表演,好容易得到了机会,可是机会就像一条浑身滑溜溜的鱼一样,到手了又溜走了。忽然有一天她有了一个更好的机会,终于站到了舞台之上,在万众瞩目中成功地展示了自己。可是,这样的展示对她又有多大意义呢?第一并没有对她贫穷和平淡的生活带来多少改观,第二对她未来的生活也没有多少可期望的影响。倒是舞台之外的人生还是那样的真真切切,实实在在。一个一个的日子和日子里的磨折与委屈,都是冷暖自知。

唐冬青最辉煌的一刻是登台忆苦思甜,更准确地说是登台作忆苦思甜表演,而实际上她自己的苦是从来不对别人说的。——这是我对这个人物最初的也是模糊的感觉和理解。唐冬青这个人物不是来自于一个形象,我也从来没有在生活里接触过类似的原型,她来自于某个思考,也可以说来自于一种语感。我的一位同学离开北京时把一本《空间·记忆·社会转型》留给了我,这本书是上海人民出版社2001年5月出版的,杨念群主编。我写《十周岁》就是从这本书中得到的启发。

《空间·记忆·社会转型》的第三编是“历史记忆与中国基层社会”,这一章的作者是方慧容,里面提到了“诉苦”。如今在我生活的都市和交往的朋友中似乎很少听到单纯的“诉苦”,即便有苦,顶多也就是“倾诉”。我想这与我们都市化和现代化的进程应该是分不开的。而在我童年与少年时代,时常会听到各式各样的“诉苦”。“诉苦”在当时是一种非常普遍的生活景象,就好像女人和女人凑在一起免不了要议论张家长李家短,也好像左邻右舍你端一盘点心过来我端一盘果子过去,是司空见惯的事,却也是不太留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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