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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菜篇

第一章 龙舌

刘滢滢是个很特别的女孩,不是特别漂亮,但是穿着总是显得特别时尚,皮肤就是白里透红与众不同的那种,一头的披肩长发,修长笔直的双腿,看上去令人特别舒服。今年刚刚大学毕业,这天中午准备接了同学,一起聚聚。

“在哪里吃饭?到我老爸那里,还是我老妈那里?”滢滢问她的同学杨薇。

“还是到你妈妈那里吧。”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她那个调调”。

滢滢的爸妈各开了一个饭店。从合肥高新区打个的,走了20多分钟,来到环城路上的‘风晴露晓’酒楼,一看时间已经12点钟,大厅里早已坐了不少客人,但声音并不嘈杂,钢琴声隐隐传来一首“故乡的清晨”。

这是杨薇第二次来这里,但仍然睁大眼睛,餐厅优雅别致的布置,她总是感觉看不够。

“妈妈,这是我同学杨薇。”

“知道,记得,”宋娟之所以记得这个名字,是因为她总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像羊尾、羊胃或是阳痿,这女孩的爹妈咋给孩子起这个名字。“中午想吃什么告诉我,去二楼听雨轩等着吧”。

“小薇,下周就要上班?”

“是啊,那么你呢?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不过你没有关系,真不行你在爸妈的酒店里上班都可以,真羡慕你。”

“我啊,没考虑好,我找工作就是看老板,老板看得顺眼才行。要不要把你老公也喊来,再请几个同学?”

“不要,还是我们两个吧。干脆过几天去我们那里,山里可好玩啦?”

杨薇和男友的关系如同蜜里调油,相互间早已老公、老婆称呼,所以同学们总爱开他们的玩笑。大学毕业后她本可以回家乡的一个银行工作,可是无法放弃这段感情,于是就随男友来到合肥。男友运气不错进了一家外资企业,自己在高新区软件园也找到了工作,过几天就可以正式上班了,合肥有几个同学,可是关系最好的还是滢滢。

滢滢大学时的男友,比她高两届,毕业后回了广州,两人很自然地分手了。这之后,其他大批的追求者,也没有令她动心,至今孤身一人,所以杨薇很少在她面前提相关的话题。

“我不太相信,黄山我都去过,还有哪里比得过它?不过这是一个好主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看看你曾经生活战斗过的地方吧,可以考虑。中午你想吃什么?”

“随便吧,我就是喜欢这里的气氛,又可以看到窗外的美景,神仙姐姐你推荐我们什么好吃的?都快一点了,我好饿。”

之所以被叫做神仙姐姐,是因为在大学的四年里,滢滢扮演着美食家的角色,每次吃饭只要有滢滢在,她就会说出每道菜的正确做法或者新鲜的、别人没有听说过的做法,往往听得大伙口水长流。到了晚上临睡前,女生宿舍里“滢滢美食乐园”是她的保留节目,只要开讲,保证大家饥肠咕噜,让人又爱又恨,尤其让两个减肥的室友大呼受不了。但是她自己从来不亲自下厨,有点像天龙八部里的王语嫣—光说不练。

“今天你先吃,如果吃不出来,我再说”。

菜很快端上来,四周依次放的是:拔丝芋头、玉洁冰花、葱油牛蹄筋、徽州一罐香,中间一个却看不出来是什么做的:只见椭圆的磁盘,菜肴摆成了一个中国结的造型,中间深色糊状铺底,浮着一层鲜亮的麻油,其上点缀着十来个小颗粒;顶部和两边由红萝卜切丝摆成圆环,一颗红樱桃下连着六条深色的穗子。

服务员退了出去。杨薇急不可耐地赞道:“你们的厨师真不得了,就这几个简单的菜,都可以摆出如此美妙的造型,配上这些盘子、杯子、筷子,我喜欢死了。”

滢滢笑了一下,没有说话,经常见也就不足为奇了。

“先尝尝这个”滢滢用筷子夹着一个小颗粒,闭上眼睛。

“嗯,滑嫩爽口、好吃。”学着滢滢的样子,闭上眼睛,摇着头。

“就这几个字的评价,真是明珠暗投。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

“不知道,你快说说。”小薇摇摇头。

首先将野生黄鳝活剖,然后洗净,注意头尾的切法,鳝头、鳝尾切成六公分左右,中间随意,既可同时入锅烧制,也可留作它用。

葱姜投入滚烫的锅里(用油最好是猪油,当然要是家养黑猪油提炼的就更好了。)

然后投入鳝段、调料有香菇丁、蒜头、白糖、酱油、料酒等;加盖用火焖烧至7成熟时,改用小火煨烧熟透酥烂,汤汁收稠浓。其实就是红烧鳝段。

考验功夫的是下几个步骤:取烧熟的鳝头,撬开鳝嘴,完整地剔出鳝舌;接着是鳝舌的修型,力争外观相同。这一步太难了,整个合肥可能也只有别具阁的李新龙师傅有这个本事。

再用小铲剔下鳝头两边对称的面颊肉,美其名为龙耳,可保留原样即一边花、一边白,也可集中起来搅拌成深色糊状备用;今天铺在龙舌下的就是淋上麻油的龙耳糊。

所用的全部是自制的小刀具,市面上最全的厨师用刀也未必适用。

鳝尾在红烧的过程中,自然弯曲,前粗后细,非常容易摆出各种造型;也可不入菜,那就更让人无法猜出菜肴的原料。

最后才会根据客人的喜好,制作出不同的口味。

“其实你没有吃出来是黄鳝,是因为你前面尝了两口,于是你就不敢猜了,其实看到鳝尾、吃到黄鳝的骨头,就应该可以知道是黄鳝,不过很多高人都没猜出来,可能他们认为这是一道多原料的菜肴,也可能是他们不相信黄鳝还有如此好吃的部位,而不敢猜罢了。”滢滢滔滔不绝地,“今天是徽菜的做法。”

杨薇一会功夫,已经吃了好几个龙舌,又用银勺吃了几口龙耳糊,“我先吃饭了,跟你在一起,永远不能减肥了。”

“这道菜1888元一盘,我们今天吃的是简装版,”杨薇听得瞪大了眼睛,“正装版要雕龙刻花,专用红木托磁盘盛装,美女呈菜。一般大约需要100条野生黄鳝。”

“我的天啊”

“如果想解馋,自己回家红烧鳝段,记得保留鳝头就行了,不过很多人都不敢吃。”滢滢夹了一条鳝尾,“嗯,只有鳝尾方能尝出红烧黄鳝的滋味:肉质酥烂、油润味香啊。李师傅平时在我爸那里,不知今天怎会在这里,还是你运气好啊。”

“那你知道如何钓黄鳝?”小薇有意难为她。

“那倒不知道,只挖过一次泥鳅。”

小薇缓缓道来,有一年夏天她跟父亲去钓过一次。

黄鳝生活在河岸边的洞里。有人说黄鳝进洞先进尾巴,头始终朝着洞口,以便于找食,可是鳝洞一般前后都有洞口,该如何解释呢?

钓具就用普通的钩鱼用具,鱼竿不需要。诱饵用蚯蚓、河蚌肉,最好在晚上钓。当然还可以用专门的鳝笼抓黄鳝,但是他父亲觉得这样做太没有技术含量,不屑为之,他有自制的工具几根用自行车辐条磨制的钓钩;还有自制的饵料。

打着手电,开始找黄鳝洞吧,她父亲比较有经验,哪些洞可能有、哪些可能没有,基本上都看得八九不离十,黄鳝洞是圆的、常常在水面以下;螃蟹洞是扁的;蛇洞是圆的,但一般不靠近水,但有时还是会看错,没准就碰上了。

找到洞口、把铁钩伸进去,凭着手感,可以感觉到黄鳝咬钩,拉钩动作要快,要很快的甩。黄鳝出水面就松口,小薇专门负责抓那些甩上岸的家伙,要用食指、中指、无名指去掐,如果是新手,可以把湿手掌在地上沾一点干土,也能让它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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