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唤这一路的奇遇。
…………
雾霾将山野笼罩,
萤火在不远处闪耀,
路边的山枣挂满青涩的果实。
孩子们路过此地,
将它们,
一颗一颗,
塞进嘴里。
…………
自然的自然,
是自然的赠予。
…………
此时,她会抬起头对我说,让我们去乡下吧。我们去支教。一起和可爱的孩子们捉迷藏、丢手绢、打闹嬉戏……和他们一起长大。这样生活着,一直生活下去。好不好?
我说,如果有机会,可以的。
然而她又极为沮丧。说,你还要写作,要写出不朽的作品。你无法离开通讯发达的城市。
我说,我从未有过要写出不朽作品的想法。不朽只是个幻觉。
所谓的不朽不过是一个概念。这个概念需要建立在巨大的吹捧与繁荣之上。如果没有这些,不朽这个词不具任何意义。而我现在的写作,只是为了倾诉和谋生。再无其他。
有时候,我想,那个叫薛离的男子是否还会再次来访。还有对柠子的隐瞒,初衷是什么。只是想让他忘记这个男子,重新开始生活么?抑或者,是出于自私,要让柠子永远地呆在这里,永不别离?
我无法去辨析,甚或无法去理解自己当时的笃定。我得到了柠子的坦诚相待。她把自己所有的疑惑和羞耻说给她听。
她信任我,知道我会理解或者试图去理解。她需要被理解。
再遇安劼
她的事情虽不惊天动地,但仍属少数。还有她与自己的做爱,这一切的一切足够让我为之震惊。让我不得不去思索,如果换作是我,我会怎样。是会如柠子一般疯狂还是有过之无不及,都无从得知。因为,我还未去彻底地,真正意义地爱一个人。一个男子。或者,我会爱上一个怎样的男子。我摇摇头,试图摆脱这乱人心绪的思索。
但是,令我始料未及的是,安未辰的频频到来竟然使得我开始想念那个只与我见过数次面,却拥抱亲吻我的男子——安劼。
是的,就是安劼。这个出现在我生命中的男子。我想他。他倾听我,帮助我,并试图去了解我。而他给我的印象却始终是陌生。一个陌生到我以为不会再与之碰面的人。虽然我还记得男子的脸,也记得他叫安劼,一个高大的北方男子。
虽然还记得他那些拥抱和亲吻的温度,可是我相信,如果从此不相见,我会逐渐忘记它们曾经带给我的悸动和温煦。
就仿佛,这个男子会渐渐地消失在我的记忆中一般。起初轮廓模糊,继而忘记他的名字。一种永不相见的陌路关系。或许,他与我,本来就是这样一种关系。
正如我的编辑庾隔所说,人与人之间,相识过,彼此温暖过,然后就可以离开。毫无疑问,我们就是这样一种关系。但,每件事情都会有转折。我在三天后的早晨,又见到他,还有安未辰。这让我怀疑他们兄妹的来访是出于何种目的。或者说,是各有目的。
那日,我们如往常一样躺在“天下第一床”上。柠子读诗,我写作。门铃骤然响起。我们同时被惊动。
这是个不轻易被人打扰的小屋。纵使有,也应该如庾隔一样提前打招呼。这突兀的铃声让我们面面相觑。不知这来者何人,都在暗自思索。
柠子自告奋勇地爬起来说,让我去看看。
质问的眼神
我也爬起来,走出卧房。柠子认真而仔细地从猫眼里看去,而后转过头对我说,这人我不认识。是一个女人。你过来瞧瞧。
我正狐疑不解时便听到一个清晰甜美的声音,林漫兴,你在吗?你在不在?有人在吗?我微微发愣,然后对柠子说,我知道她。她是安未辰。便随手打开门。
他们走进门后,安劼说,未辰想认识你们,和你们做朋友。他又朝柠子微笑说,你是不是漫兴那个失踪的同伴,欢迎你回来。这句话问得柠子有些无所适从,她嗫嚅着说,是……是她朋友……我回来了。
他忽然就笑了。说,漫兴,时间证明你们会再度重逢。现在,它兑现了。
我点点头,又说,你好,安小姐。欢迎你们来这里。
她一把拉住我的手,带着无限的欣喜与亲昵说,叫我未辰吧。她们都这样叫我。听我哥说,你会写作,就特别想跟你交朋友。
我暗中瞥了安劼一眼,眼神中似带有质问与疑惑。安劼也望着我。
他说,请你们和她做朋友。她喜欢读书,也想学着写作。
柠子看我不说话,也开始无所适从起来。
我看着安未辰甜美的脸庞,可这脸庞分明透露出一丝威慑气息。这威慑力对准了我,仿佛一架安装了弹头的枪械,瞄准目标,随时开火。
我忽然开始犹豫了。
安劼转身欲走时,柠子突然叫住他。说,请问你以前是否在电台工作过?有一档情感夜话节目——午夜火把,DJ是不是你?
我听到DJ两字忽然就想到他们那日的争吵,便将视线转向安未辰,看她有何反应。今日的她,安之若素。
安劼点头说,是。我曾做过DJ……你叫柠子是不是?你就是那个和漫兴联合起来编故事找我说话的那么柠子,对么?
柠子心虚地红了脸,半天没说话。
对话安未辰
他笑了笑,然后望着我说,漫兴,今天你快乐么?
我明白,他的这个问题其实并不单纯,我明白他的意思。
我点点头说,快乐。很快乐。
听完我的话,他笑了。那么温煦可亲的笑容,犹如春水。他伸出右手,然后将食指,中指和无名指蜷起来,只伸直了大拇指和小指,朝耳朵凑了凑,做电话状。
这动作做得这样快,这样迅速,不易被人察觉。可是,我却是看得那么清楚。我懂得他这动作的全部意思。
那一刻我问自己,是不是明天就可以见到他?这甚至是我的渴望。
安劼走后,我转过头,看到了安未辰的脸。她的脸已经变了颜色,变得苍白,没有血色。
未辰的再次来访是在翌日清晨。柠子外出送牛奶,如往常一样没有吃早饭。
她说,漫兴,放心。我会去餐馆美美地吃上一碗牛肉面。
这日我依旧趴在床上写作。
未辰穿着BURBERRY风衣和DAKS长裤。头发明显用过发胶,露出白皙饱满的额头。我也让她如自己一般趴在床上。未辰踌躇再三,最后说,我还是站着吧。我不习惯这个动作。她羞赧地微笑。
我耸耸肩爬起来说,我们去正室。那里有'炫'舒'书'服'网'的座椅。
我让她坐在铺有柔软垫子的安乐椅上,我已停止写作。
未辰问我,你可以随时写出来么?
我笑了笑说,有时可以,有时不可以。现在我把写作当成一种生活方式。是每天要做的事,是一种习惯,而非一种刻意。事实上,并没有谁逼着我去每日地写作。只有这个理由,而且最为坚实。
我看过你的。为何它们都是悲剧?你可以试着乐观,文字可以明朗轻快一些。
我只是在述说每一天的心情或某一阶段的思想。但我发现它们没有快乐。我们笃定不了生活,只能遵循生活既定的规律。要遵循这个规律,就不可能每天都幸福快乐。它束缚着这一切,不可能改变。
意外的贬谪
可是我哥说,人应该去找寻快乐和自由。但他总是这样说别人,自己却一意孤行,背道而驰。他从未试图寻找过,所以显得极端伪善。所以我不喜欢他,甚至讨厌他。
我困惑地看着这个女孩。事实上,我并未弄清未辰的来意。但她突然提到安劼,不是去赞美他,而是诋毁他。但或者,并不能称之为诋毁。这个女孩无法让我去猜度。她的这番言语到底出于何种目的。
我露出狐疑的表情。这似乎早已被她看穿。她说,真的,你不相信吗?
我依旧狐疑和困惑着。她又开口,还记得那天他来找你吗?
我点点头。说,记得。
她说,那天早上,我为他做好早餐。他在一家外企做部门主管,但他性格骄纵不羁,在公司里颐指气使飞扬跋扈,并且处处留情。有些女子曾经来住处找过他说,他招惹她们,又抛弃她们,并且早已怀了他的孩子。
她又说,我闻之不胜愤怒,那日斥责了他几句后,竟把他惹恼。他出手打了我,然后跑出来。我在后面跟着他,就一直跟到你这里。起初我大惑不解,后来才明白,他已把目光转向你。
她还说,他看过你的文章,每篇都看。我生怕他又惹出事端,于是就来此告诫你。不要被他表面的绅士风度蒙骗,他的内心及其肮脏,让人无法忍受。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一瞬间并不能理解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