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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2 / 2)

这一刻,我看到了他眼睛里闪烁着微光。虽是微光,却很温暖,很明亮。好似他做DJ时做的节目——午夜火把。给人带去温暖和光明的午夜火把。但他现在已经消失不见。

我突然问了那么一句,你,那个节目,怎么突然不做了?

他很迅速地蹲下身子,在我手足无措的时候,那么热切地握住了我的手。

安劼眼睛里的微光开始变得莹亮,似有水分在里面打转。可是,这怎么能让我相信这个仅仅与之见了几次面的陌生男人。

他握着我的手,因为太过用力,骨节已经发白。而我的手,却早已出汗。

他看了我很久,眼神安静,带着微笑。

漫兴,如何才能让你明白我的感觉。当一个男人对自己的生命完全绝望,生命只有黑暗时,突然出现在他眼中的那束光亮是他唯一的希望。我虽做过夜话节目,倾听过许多人的迷惑和无奈,也试图去解决。可是,我从不将自己的困惑和质疑讲出来,我一直相信无人懂得,它是我的一个纠结,也无法解决。可是,就在这时,你出现了。

可我并未为你做些什么。

不,你的那些文字,就是我的救赎。还有你淡漠的眼神,我知道,你应该会懂得我。因为,你所讲的关于你自身的事情,我也懂得。至于那个不说谢谢的理由,我是希望以后,不管柠子回不回来,你都会让我来照顾你。让你来倾听我自身的事情,因为,我活到28岁,没跟任何人提起过。可是我希望你懂得,我需要一个倾听者。

我看着他,他眼中闪烁的泪光,他蠕动的嘴唇,以及他手心的温度。

这是除了父亲外,第一次让男人贴触我的肌肤。

我想我得吻你

我试图体会他话中的意思。他是否也(炫)经(书)历(网)过不为人知的苦难和无奈?否则,他不会轻易说出这番话。

这个城市里,安劼是我认识的第二个人。依照直觉,他不是个无聊的人。一个男人的无聊体现在肢体动作上。比如,找一个陌生女人恋爱,结婚。可是,他一定没有语言。可以说出来的无聊,不是真的无聊。

安劼不是无聊的坏男人,我知道。可我不清楚的是,我们之间到底是何种关系。但我无奈和彷徨过,我明白这种感觉。

与他对视时,我点点头说,我可以做你的倾听者,如果你愿意说给我听。

他笑着,将脸埋在我的腿上。抬起头时,他说,漫兴,把眼镜摘下来。

我困惑着,为何要摘眼镜?

你会明白为什么。

说完,他迅速地帮我摘下来。然后,他伸出一只手,将我的头部按下来。

他看着我,语气依旧镇静。他说,漫兴,我想我得吻你。因为我不知何时发现,你已经在我的心里。

下一秒,他就吻上了我。

我却猛地推开他,逃也一样打开门跑出来。我相信此刻自己的脸已经绯红,也觉得灼人般的烫,几乎要烧起来。

眼看着,我就要跑下楼去了。可是,可是,这个男人,他快了我一步。他顺利地捉住了我,紧抠着我,不给我前进的余地。他的目光开始变得阴鸷而霸道。他拖着我,半拥半抱着,一直把我拖到房子里。然后,砰地关上了门。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因为他将我抵在了门上,以势不可挡的力量。

他低下头定定地看着我,我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那么快,那么重。

他的手似两只钳子将我的头部重重地卡住,然后用质问的口气问着我。虽是质问,可这声音是颤抖的,忧伤的,亦是失望的。

为何要逃走?不喜欢我这么做?难道这不是你渴望的?告诉我,为什么逃?

他们吵架了

他倏地低下头粗暴地亲吻我。这亲吻已经不似第一次,不似刚才。这亲吻来得突然,来得猛烈。如一波波的浪涛,似一阵阵的狂飙,却没有一丝温柔可言。

在这热烈的亲吻中,我闭上眼睛,泪如雨下。

我害怕,害怕被这个男人牵制,可我最终被他牵制。

为何要逃走?不喜欢他这么做?难道这不是我渴望的?这些问题如幻灯片般在我脑子里来回反复。这也是我自己的问题,一直在思索而没有答案的问题。

我哭得没有声音,但是眼泪已经似河流般流进口中。这亲吻开始变味道,变得黯然咸涩。亲吻有时候,是酸楚的。

他终于放开我,然后声音变了语气,变得激动,悲伤,那么不确定。

漫兴,告诉我,你喜欢我这么做,你也渴望这样。渴望我亲吻你,抚摸你。告诉我,漫兴。他将我紧紧地抱住。那么紧,那么紧。几乎令我窒息。

后来,记不得那次的亲吻和对峙是如何收场的了。可我却开始渴盼安劼的再一次到来。他告诉我一些事情,对我说一些话。让我听后,变得柔软的话。我渴盼。

但,始料未及的是,我没等来安劼,却等来了他的妹妹——安未辰。

我看着她。这个素来装扮精致的女子,那天早晨却是个例外。头发零乱蓬松,衣服搭配混乱。皮肤苍白,眼神慌乱。我看见她望向自己,带着乞求的不胜其烦的语气说,他已经不是夜话DJ了。请不要再纠缠他,好不好?好不好?

我继续看着她。她因语气激动而流下泪水,肩膀不停地瑟缩着。我不禁感到奇怪,一时语塞。

就在这时候,安劼突然出现了。他拉着她的衣角,大声呵斥。为何还要这样?为何还要不厌其烦地故技重施?我不想你再过问我的事情。

她一遍遍地说着,我没有。我没有。一边不间断地流泪。

庾隔的信件

安劼用力地拽着她的衣服走下楼。她被动地趔趄地跟着他下楼。我发了一会儿愣,又奔向阳台。看到他们从楼底出来。未辰挣脱开他,与他激烈争吵,而后又开始大声哭泣。我看着他们,直至他们的身影消失于合欢园。

我思量着刚才发生的一切,难以辨析和理解。

安劼。那样温文谦和的男子怎会有刚才的语言和举动?还有安未辰。他们的反常让我疑惑。这应该是他们之间的争吵,却又把我卷进来。似乎我才是引发这场争吵的导火索。我没有做任何事情,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就引发了这场争吵。

想起刚才安未辰的话,觉得这是场貌似简单实际复杂的争吵。

我将十指插进头发里。对于一切事,怀疑,惆怅,难以理绪。

可是,安劼,你这一走,我还能再见到你么?还能么?

已经十多天没有见到安劼,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没有了安劼,生活似乎又回到从前的波澜不惊,那么沉静,如死去般。

可生命中又出现了另一个人。她就是庾隔。

庾隔是我的文字编辑,我每期交的文章都将由她审稿阅读。印刷装订后再到达读者面前,这样一道道的必备的程序。每期的文字我都不要庾隔去刻意地修改,纵使只是一个小小的标点符号。

那日,我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她说,漫兴,你好,我是庾隔。

翌日,便收到她的邮件。

庾隔说,你的北方声调以及略微粗涩沙哑的音色,让我在脑海里一次次地想象你的模样。你应该不具备温煦甜美的笑容。相反,你的脸庞一定拥有坚毅的轮廓。吝啬自己的笑容,因为生命中没有值得以微笑对待的人或事。抑或是一个爽朗干脆到肆无忌惮的女子,可以与任何人建立八面玲珑的社会关系。但,你应该属于前者。若是后者,你应该不会写作。你不需要以书写的方式来倾诉自己,你有的是途径。

异客的来访

那日依旧收到庾隔的信件。她说,如果有时间,我希望可以和你见一面。或者,你来杭州小住一阵。和我住在一起。我只有一个小我四岁的弟弟。

我说,谢谢。但我不能够离开这个地方,我在等待一个重要的人。

庾隔说,那好。有空时我去一趟你所在的城市。

她没有说明准确日期。我想,这样的约定定会遥遥无期。

但我依旧回电邮说,我一直住在清江路的合欢园里。园子门口有五棵高大茂盛的合欢树。初夏时期最美,会有犹如柔软羽毛,抑或短短流苏般的粉色的花开放。我的住处,就在园子里那座粉蓝色的旧楼里。门号你知道。我一直在这里,从不轻易出门。你可以随时找到我,如果你来。

十月初的一天中午,庾隔按响了我的门铃。于是,她看到了这个曾让她想象过不只一次的林漫兴。

那天我穿着肥大的米色连帽外套,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脚上随便地踏着双紫色塑胶拖鞋。个头矮小,皮肤苍白。栗色的短发蓬松凌乱。坚毅的棱角脸庞。眼周因疲劳过度或睡眠不足晕起一圈黑眼圈。褐色的眼瞳,笑起来眼角有浅显的鱼尾纹。嘴唇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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