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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仪式进行得很顺利,只是当主基殿的祭祀结束,一行人转到悠纪殿的时候,贑仁的脸色开始变得犹如死灰一般,走路的步伐也开始踉跄,连着好几次几乎被自己绊倒,更别提那执笏的手还发着抖。站在前排的大臣们倒是看得清清楚楚,心里不免起疑,碍着眼下的情景,也不方便说什么,只是那位将军大人脸上的表情却显得凝重起来。
食物,酒,贑仁一一将这些东西供奉上神坛,最后一项便是那新下的谷物,只这一件,整个祭祀便算是结束了。阴阳师颂完祝词之后,将采女捧奉谷物的食案接了过来递到他的面前。贑仁双手合十在胸前拍了两下,伸手便要接过那食案,却没想到刚刚接过食案,双手便是克制不住的抽搐了起来,然后“哐”的一声,那食案从他的手里摔落到了地板上。
这一声摔得殿下众臣大惊失色,阴阳师也被惊得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好不容易阴阳师反应过来,重新将颂词念完,贑仁的手却是在持续的抖着,他只觉得晕眩感阵阵逼来。
咬着牙,他将那谷物重新摆放,然后用双手托起,想要供奉到那祭台上,却不知怎么的,那手不抖了,却又如同灌了铅一般的沉重,沉重得抬不起来。
相反的,那思维和意识却变得越来越轻,轻得如同要脱离这躯壳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啊……原本是早就写好的……但是这口口的和谐期,令我瞬间木有了贴文和写文的兴趣……口口有神啊……掩面……
第 77 章
醒来的时候,贑仁发现自己不是在清凉殿。
见他醒来,一直在一旁守着的数名女官立即出去两名了,看样子似是要去通知什么人。余下的倒是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扶着他坐了起来。
房间很陌生,他不曾记得禁中会有这样的殿所。看着房间里的摆设,脑子里一闪了而过的某些细枝末节,令他忆起自己是在大尝祭上体力不支晕过去了,那意味着整个大尝祭并没又顺利完成……大尝祭,在那个践祚仪式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上,居然因为自己的身体出现的这样纰漏……
微微的动了下身子,发现身体并不是意料之中的那么糟糕。费了一番功夫,他扶着胁息站了起来,气有些微喘。守着他的女官见他站起来意欲往外走,面露难色,想要说什么,却又是不敢,所以只得纷纷抢步到他的面前跪着,以此借机拦了他的去路。
看着这些女官在自己面前跪了一排,将那路牢牢的堵住,贑仁不免觉得有些恼怒,指着这些人,他喝道:“让开!!!”
女官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儿,只有将那头埋得更低,那身子亦是不让分毫的堵在原处不让。
僵持一番不下,先前出去的女官已经端着各色的食物走了进来,瞅着那跪着的女官让道的时候,贑仁突然的迈开大步冲了出去,惊得女官们面色苍白的追在他身后。
那些回廊,反复是永远也走不完似的,永远都是厢房和回廊,看不到一丝外景,令贑仁有一种莫名的焦躁感,转过几个走道,似是瞧见了不一样的景色,他脸上稍有欣喜,待到近了,才发现自己原来不过是站到了这莫名其妙阁楼顶上的外廊上。
眼前出现的是一方被绿树环绕的湖水,湖的对面,樱花已经在枝头悄然绽放,远远的望去,似乎还能看见京都的朱雀大道。低头再看,四层高的阁楼似是浑身贴金的矗立在湖中央。
这里的确不是禁中……禁中未曾有这样的建筑。
但是这里是哪里?环顾四周环境,绿水环绕,环境宜人,似是一处修养的好处所,可是这不是他该呆的地方……
女官们好不容易追了上来,看见他在,又纷纷的跪下道:“陛下身体违和,请回房休息。”
贑仁稍稍的转过身来,道:“这是什么地方!?”
女官们被他的高嗓门惊得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缩,却又是不敢回他的话,只得重复着之前的话:“陛下身体违和,请回房休息。”
看着她们那战战兢兢的样儿,贑仁加大了嗓门,喝道:“既是知道朕的身份,又这般隐瞒,你们可知犯的欺君之罪吗!?”
“欺君之罪”四个字一出来,吓得女官们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那身体抖得倒是和筛糠一样。
贑仁正想再说些什么,却又听见那转角后传出一人声儿来:“可倒是给我说说是什么样欺君之罪!?”迎着那话尾儿,又冒出一人来,一瞧见那人的眉目,贑仁的脸色瞬间变成了惨白色。
这个男人……就是这个男人……在那个晚上……居然……玷污了自己半神的……
一想起那晚上的事,贑仁猛的捂住嘴,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就奔着嘴里来了。
足利異熾皱了眉,将手中拿着的折子递到了女官手里,迈步上前,一把将贑仁抱了起来。
“干什么!?”贑仁挣扎着大喊道。
“回房休息。”
嘴里说着这话,亦无视对方的挣扎,足利異熾没有停下步子,抱着他就往那寝房去了。
被带回房间,贑仁瞪着眼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男人,再想起那些事,不免喝道:“朕要回去!”
没有搭理他的话,足利異熾只是接过身边女官递上来的漆碗,说道:“吃了它。”
一如男人的话语一般,递到面前的东西也是如此的不容拒绝,贑仁盯着那碗,再看看眼前这个男人,眼下纵有千万个不愿意,还是只得将那碗里的食物吃了,只是吃到那肚子里,却是一阵翻江倒海的不适,令他几欲呕吐。
“那是肉食。”足利異熾在一旁看着他,冷冷的道,“你身体不好,吃肉是好的。”
贑仁捂住嘴,强压下那阵阵的恶心感,回道:“将军大人,我必须回到禁中去。”
“天皇陛下身体违和,金阁寺是最适合您修养的地方,而且公卿们对御驾行幸金阁寺并没有任何不满,所以陛下您务虚担心,就连您的父亲,上任天皇也曾经在金阁寺呆过数月,所以更不用担心这里会让您不适。”
几句话,便将贑仁想要说的数个回禁中的理由如数的驳了回去,令贑仁一时间无语以对。紧紧的攥着衣摆,贑仁一字一句的回道:“将军大人,大尝祭并未顺利举行,所以我必须回禁中,按照常规我必须要和新晋的皇后一同出现在公卿们的面前。”
足利異熾眯了眯那双变得深邃的双眸,道:“新晋的皇后?是哦,那位女御的确是皇后呢……”
言罢,他轻声的低笑了起来,只听得贑仁一阵头皮发麻,半晌之后,笑声停了。贑仁听得这个男人凑近他耳边道:“大尝祭最关键的一部分我已经替你完成了,又何以得见并未完成?你已经在这金阁寺内昏迷了数日,所谓的大尝祭后的设宴群臣也理所应当的取消了。”言语间,男人已经将他推倒在地,一双如同鹰般锐利的双眸牢牢的锁住他的,“所以,放弃吧你心中的念头吧……”话到此,他顿了一下,接着道,“但是我倒是可以让你见另外一个人,我相信这个人是你非常乐意见的。”
“侯昱!?”不知道怎滴,贑仁将这个名字猛的说了出来。
足利異熾松开他,站起身来转身出去了。过了没一会,他又走了进来,然后贑仁便从那门口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侯昱。
侯昱低着头走了进来,贑仁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对方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但是自己又是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侯昱冲他行礼之后,抬了头,道:“天皇陛下,侯昱是来给您辞行的。”
“辞行!?”贑仁惊得不顾自己的身份大吼了出来,“你要去哪儿!?”
“臣……要回明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