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隍夷夏,胜景繁华。
不同于魔界冰冷的地下宫殿,此处行宫建立在人间,四面环水,簇拥起一片世外桃源。
步入其间,樱花缤纷,中无杂树,整个视野辉煌绚烂。夕阳渐隐,湖泊一片金光闪耀,仿佛来自圣殿的光辉,铺散在台隍夷夏。
一身雍容华贵的男人走过水边,走过花林,走上精心修葺的竹屋,就着松软的床铺躺下来,闭上眼似乎还能回忆起相似的时光。
“哥哥,迷迭香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为什么我们每天都要吃它?爹都不肯告诉我。”
“差不多,是用来迷倒别人的吧?”
“是不是我一吹气,别人就会晕倒呢?”
“……嗯。”
“那为什么哥哥没有倒下来?”
“因为我跟你一样啊,笨蛋。”
“哥哥,为什么爹离开岛上这么久还不回来呢?”
“……”
“爹不会不要我们了吧?是不是待在岛上太无聊了呢?明明每天都有努力的逗他开心呢。”
“……”
“哥哥不会离开吧?”
“……不会的。”
“我只问你最后一遍,要不要跟我离开!”
“可是……可是要等爹回来啊,爹说了不能——”
“爹已经死了!在这里待下去我们迟早也会死的,四神保护不了我们,能够掌控命运的只有自己而已。”
“胡说!你骗人!爹没有死,他说了让我们等他的!”
“爹死了,他去找魔尊报仇,早就死了!很快魔尊就会找到我们,一定要离开。”
“魔尊是什么……为什么要杀了爹?”
“魔尊他妄想女娲石,千百年对九尾赶尽杀绝,我们的父母族人到现在只剩下你我,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凶恶的存在,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可是——”
“听我的话,跟我离开这里,朝歌。”
“……不要。”
“为什么?”
“爹说外面都是坏人,要是哥哥出去的话,也会变坏的,朝歌在这里等你回来就好。”
“你现在不肯跟我走,我以后也不会回来找你的。”
“哥哥如果变成坏人,朝歌也不想你回来。”
“跟我走!”
“不跟!”
“我是你哥哥!”
“可是我害怕!……如果连爹都死了,就算哥哥在我也害怕,我要留在这里。”
“这里没有自由,出去了做什么事都可以。”
“我不要自由。”
“胆小鬼!”
“……”
“除了我你还能依赖谁?跟我走。”
“我不要!我不要变成坏人,更不要像爹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你不相信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你是怕我找魔尊报仇连累你,还是怕我会变成坏人伤害你?”
“……”
“我知道了,你一个人保重,我不会回来了,从今以后,你我兄妹之情一刀两断,朝歌。”
“……哥哥!”
“不要再叫我哥哥,我没有你这样讨厌的妹妹。”
“……哥……哥……”
一个不被信任,一个不被理解,一个追求自由,一个甘于寂寞。究竟谁的追求才是正确的,究竟谁该先向这场离别低头道歉。
事到如今,还是这样各执己见。
男人翻身坐起,从怀里掏出那一抹艳丽的红色,指尖抚上鸳鸯戏水,忽而揉紧道:“我倒想看看,你选择的颜渊是否能护你一生。”
半年后。
颜渊考虑是否让朝歌提前离开玉虚峰,因为整片山林已经被她啃食得差不多了,再这样坐吃山空下去,朝歌迟早有一天会为了食物而发疯的。
因为现在颜渊每天修炼回来,朝歌都在念叨着食物,颜渊道一句“师父回来了”,她便坐在门口神经质的答道:“师父是什么……可以吃吗?”
现在在她视野里的活物都有危险,哪怕是师父,为了抵制吃掉师父的冲动,她有事没事便选择咬自己的尾巴,就算不能咽下去,嚼几下也是好的。
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看来过不了多久,毕竟一个玉虚峰没有瀛洲岛那样地域辽阔,够她吃几辈子不愁。这一天回来,朝歌正伏在书案睡觉,瓶里的花枝只剩下一些残渣,颜渊环视一圈,再这样下去,朝歌估计就要把房子给啃了。九尾的食欲是绝对不能忽视的领域,他这下算是明白了。
朝歌正是睡得香甜,一直梦呓着葡萄,颜渊无可奈何将她抱起,转身离开竹屋。
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在你饿得死去活来的时候,睁开眼出现了一桌满汉全席。虽然桌上的菜肴算不得什么山珍海味,但就梦想成真而言,朝歌真的要欣喜若狂了。什么神仙、神仙戒,让清心寡欲的人去痛苦吧,她现在就要吃到撑为止。
一不做二不休,朝歌如饿狼一般扑向盛大的宴席。
半个时辰后,颜渊从客房出来抱她,趴着桌子睡着的人好像比先前要沉上很多,尤其是那圆鼓鼓的肚子,让人忍不住去戳一下。
颜渊在外间守着,伏着八仙桌也是很快入眠,醒来时朝歌正躺在床上,自我陶醉的滚来滚去,拍着肚皮道:“吃好多,能生小狐狸了……嗯,生个小狐狸给师父当来年的生辰礼物。”
颜渊撇开帘幕进来,朝歌翻个身起床,坐着不舒服又勉为其难的躺下来,恰有怀胎十月的大腹便便之感,颜渊坐到床沿道:“是否难受?喝点茶消消食吧。”
颜渊端茶过来,朝歌半躺挺着肚子,目光炯炯的看着颜渊,张嘴喝下。颜渊被她这么死命的盯着,倒是分外不自在,“怎么了?为师脸上长花了?”
朝歌道:“现在我们在山下吗?”
颜渊道:“是的,否则哪会给你吃个够。”
“那这样回去长老不会惩罚我吧?说好了十年之内不得下山的。”
颜渊没想到她还介怀这一点过往,道:“不会,规矩是死的,人可以改变它。”
“那我以后可以常来吗?”
颜渊放下茶盏,拍一下她的脑袋,“仅限闭关的两年之内。”
“也就是说不能在昆仑长老眼皮底下犯规?”朝歌眨着眼睛,像是动了坏心思一样,颜渊也不否认,“正是如此。”
朝歌优哉游哉的躺倒下来,摸着圆润的肚子,自我思考道:“那是不是也可以做别的事情,不用考虑五戒或神仙戒呢?”
颜渊反驳道:“可不能由着性子乱来。”
“可以喝酒吗?”
“不可以。”
“可以去赌场吗?”
“当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