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啦,我该怎么说呢,你们谁会相信呢?我看到王总……
谢天谢地,我不用讲了,两位女士的到来,适时地阻止了这场对我来说比说谎还要痛苦的折磨。领头的警察认识站在他面前的夫人,他尊称她王局长,而对王局长身后的少妇几乎是视而不见。少妇告诉王局长说,没错,是他。王局长对领头的警察点了点头,赞扬他们值夜班辛苦了,要他们回去,她家里没丢什么东西。要他们不要相信我的话,我的脑子不正常。王总说了,不要为难我,我最近被单位里开除了,神经有些问题。警察连说好好是是。
你们是人民警察,要保障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就不能让这种人在外面转悠。
是是。
别瞎讲好不好,谁神经有病,谁有神经病?我很正常。
对,喝醉的都说自己没醉。王局长说,你们看,人都病成这样了,你们可要好好负起责任。
是是。
我要提醒诸位,对于有辱我的人格,侵害我正当公民权利的言行,我将保留诉诸法律的权利。现在请你们都给我滚!立刻滚!
我们走吧。
王局长请您转告王总,我们会密切监视,保障好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请您放心。您走好。
这个该死的女人,我操……
失踪(十七)
17
等到人心里长毛的时候,法院总算要开庭了。父亲来电话,要我下午一点到市法院东二楼少年庭,我的诉案在三点钟开庭。他原先准备组织一个亲友团前去助威声援的,可是我母亲说没有那个必要,有理不在人多吗,但是要我打的将王叔带去,因为王叔是个很重要的证人。我是成人怎么在少年庭开庭?三点才开庭一点就去也太早了吧。另外,王叔的病还没好,这几天,下床活动都困难,请他去我有些于心不忍。
十三点,我动身去法院,刚上车,父亲就电话催问怎么还没到,我催促的姐赶快点,连滚带爬地跑上楼。父亲拉着一个眉毛比眼睛粗的男人介绍说,这是徐律师。徐律师打过许多著名的官司,是我们市律师界的泰斗。徐律师指指自己说,我们在电话上谈过。他要我们充满信心,一切由他顶着,我们会瞧一出好戏的,对方的律师多次败在他手下,从他手里一点便宜也讨不去。这类官司他见的多了,小儿科。父亲问我怎么没把王叔带来,搞得我们连一个证人也没有了。我说王叔病了,不能来。父亲有点不悦。徐律师接茬说不要紧,有医院证明足够了。他要静一静,抓时时间再理一下案情,要打大仗了。
科长来了,身后跟着一大群人,三胖子,和我一个办公室的同事都来了,还有其他科室的人。经过我身边时,所有人都尽可能地不看我,仿佛我就是个零。有人喊出可耻,丢人,混蛋,有人叫嚷可恶,赖皮,神经。贾科长走近法庭门口时突然折回来,神气活现地看着我说,嗳呀!小任啦,我当是谁呢?刚才实在是没看见你,真是得罪,得罪。聋子都能听出他的话外之音,挖苦讥讽,但是我怎么也恨不起他来,我甚至有点恨自己为什么不恨这些人。我想告诉科长,打这场官司不是我的本意,我父亲非要打,我是迫不得已才来的,但是父亲就在这儿,讲了他又要生气,所以开口只说了个我字。科长拉住我的手说,几天不见,气色好多了,看来不上班是有好处的,真让我们这些人又羡慕又妒忌,好福气啊。我说科长见笑了,科长说不,他绝没有笑话我的意思,不上班不知上班苦。他是受单位指派,王总亲自委托,来应诉的,本来我们是在一起的同事加好弟兄,叫我这么一闹倒成了彼此仇视的敌人,他有些难过,他可从来没亏待过我这个小兄弟。
法警来了,穿越走廊和人群,打开铁门。科长挽着我随着人群昂然走进法庭。走到原告席前,科长放开手说,你的位置在这儿。特别费案开庭时,马英九紧张得坐错了位置,作为老大哥,我不能看着你犯同样的错。律师问我这人是谁,我说是我在原单位的顶头上司,他噢了一声就跟对方的律师打起招呼,然后走到一起握手交谈说笑,仿佛多年不见的老熟人,这场官司在他们也许只是一件极平常的事,是一个程序和过程而已。父亲推我一把,后悔不该听我母亲的话,对方来了近三十个人,被告席边上的座位都坐满了,我们呢,只有他一个人。
法官来了,面无表情地在审判席坐下。主审法官转头与副审法官嘀咕两句,副审法官点点头,站起身,要求全体起立,向法律和法庭致敬,然后请大家坐下。副审法官按照惯例询问原告被告到庭了没有,有没有聘请律师,有没有其他要求回避的事项等等。科长拿出王总的亲笔授权委托书,交给法警递上去,主审法官看后,交给书记员保存。主审法官敲了三下法槌,宣布正式开庭。副审法官宣读完冗长的案由,主审法官要求进行法庭辩论,首先由原告律师开始提问。
徐律师站起身向法官席深鞠一躬,捏着领带,走到被告席前。您叫贾华多,先世界集团的财务科长,我的当事人的原顶头上司,是吗?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用眼睛盯着贾科长看了两秒钟,又继续问,4月18日上午,我的当事人曾去上班是吗?
记不清了,我没看到。
您把我的当事人叫到办公室谈了些什么,能告诉法庭?
他没去上班,我当然不能叫他去我的办公室,至于谈话更是无从谈起了。
太气人了,我快要气炸了,这混蛋怎么能当面说慌呢?我站起身,指着贾科长喊道,他在撒谎!他说的都是谎言,事实不是这样!主审法官敲了三下法槌,原告注意法庭秩序,问你的时候再讲话,如果再出现类似的藐视法庭的行为言论,将会被驱逐出庭。父亲拉了一把,劝我坐下。徐律师一脸的无奈,我的失态让他非常的难为情。法官提示,提问继续。徐律师使劲地摸他的粗眉毛,接着整理西装领带,最后向法官道了谢。
被告,我的当事人生病住院期间向你请过假吗?
这个,这我不记得了。
请对法庭说清楚,有还是没有?
没有吧。
我的当事人打过你的电话吗?
没有!
法官先生,我这里有我的当事人上个月的通话记录单,上面清楚地记载,我的当事人于20日上午10点零1分拔打了1336XXXX518,十分钟后,也就是10点11分,号码为2123123的电话回拔了我的当事人的电话。被告,请问1336XXXX518是你的手机,2123123是你办公室的电话吗?
是的。
那么,你为什么要否认,我的当事人向你请过假呢?
他确实没有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