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2 / 2)

“刚才没有看清楚,现在看清楚了,你是她爸爸。”

“朝烟,回来!咱们不骑他的牛了。”我很生气。

“让我骑一会儿嘛!在上面颠呀颠的,蛮好玩的。”朝烟在牛背上答道。已经离我有百十米了。

我一听,拔腿就追牛。可恨那牛太贪色,听见我的脚步声,撒开蹄子就跑。

MD,还能驮回你的牛圈不成?

我一边骂,一边加快步子撵那畜生。

那畜生跑得更快了。

朝烟吓得一动不动,紧紧趴在牛背上,两腿紧紧夹着牛肚皮。

那三个家伙哈哈大笑。

“勒紧绳子,勒紧绳子!”我边追边喊。

但她不知道怎么勒,只是死死地按住牛背。

那畜生越跑越快,蹄子在河堤上扬起阵阵沙子,还不时回头挑衅性地看我。

我一下子火冒三丈,踢掉皮鞋,拿出小时候和三胖争追红霞的精神,忍着脚板被沙子又硌又烫的疼痛,快速撵了上去。不过一分钟,就追上了。我从朝烟手里抓过缰绳,用力一勒,那畜生就停了下来。朝烟由于惯性,差点儿滑到了牛脖子上。幸亏我眼疾手快,一下子抱住了她。她跳下牛背,气喘吁吁地说:“真刺激!”

我踹了水牛一脚:“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也这样好色!”

朝烟噘起了嘴:“你骂谁啊?”

“骂牛。”我说。

那三个坏种和那坏畜生已经不见了,因为现在已经是正午,他们都回家了。

周围的世界又恢复了宁静。抬眼望,河水与黄沙,织成了一条黄白相间的长锦,河堤是绿色的镶边。这长锦从天边飘来,又向天边飘去。是的,这锦在飘动。大概是因为我们在这里站得太久了,我真的感到锦在飘动,河流的宛转曲折,就是最好的证明。我甚至听见了耳边呼呼的风声。

啊,在这正午的田野,这一切都是我们的,都是我的。

“你又发什么呆呀?”

“哦,没有啊!”我慌忙让自己回到眼前。

“我好热。”她娇滴滴地说。如果她总是这样风情万种,该多好!

我毫不犹豫地脱下T恤,盖在他的头上。

她露出滴溜溜的眼睛,看着我傻笑。

“笑什么?”我问。

“笑你背上的胎记,”她说,“我以前在教室里,可从来没有想到你也有胎记!咯咯咯咯!”她自己先笑弯了腰。

“这有什么好笑的?”

“当然哦,你说有几个学生知道老师背上有胎记!”

“哼!你现在是我的学生吗?你也不想想,B市一中有几个你这样的学生!”

“好哇!你又欺负我!可恶!”她又往我身上蹭。哎哟,这么热的天,如果抱住了我,我们怎么受得了?

“不敢不敢,”我慌忙投降,“我们到水里去玩,怎么样?”我想转移她的视线。

“好啊!”她果然上当了。

我们各自提着鞋,向河堤下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独自傻笑。

“发什么疯,你?”我不解地问。

“你才发疯。这草挠得脚板痒痒的。”

“我怎么没有感觉到呢?”

“因为你的皮厚啊!”她说完,一个人先跑了。

过了一会然,我明白过来,她是在拐着弯骂我哪!

我就追她,她跑得更快了,还叫:“脚板皮厚,脸皮也厚!”

我们在沙滩上追逐着,掀起阵阵沙浪。

跑累了,她一下子摊倒在沙滩上,举手道:“我投降,我投降,投降总可以了吧?”

“不许投降!”

“为什么?”她抬起头问。

“因为你是阿Q。长衫人物不许阿Q投降。你没有看过《阿Q正传》吗?”

“哼!跟我掉书袋!你才是阿Q呢?”她躺在了沙滩上,“我不起来了!”

嗬,耍赖了。

“不起来算了,我一个人先走。”我径自走向有水的地方。我知道,她马上会起来的。

果然,她很快爬起来,并且追上了我。

“你为什么不等我?”她气势汹汹地问。

“我在前面探路啊!看前面有没有危险。”我狡辩道。

“危险个头!”她两手塞进了凉鞋,把凉鞋当作拳击套,要同我较量了。我可不愿将自己的皮鞋当作拳击套,因为里面实在太臭。

“你还手啊!”她边挑衅边说。

我节节败退,不敢还手。

她却越打越有劲,口里还发出工地打桩机的声音:“气――气―――气――”,为自己助威。

我说:“你再打,我就真还手了,这里可没有第三个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说完,我还冷笑两声。

她就耍赖,扔下凉鞋,扑过来抱住我,说:“你欺负我,你欺负我!”

把让她打,就是欺负她。

我只得抚着她的头发安慰她:“我是怕你打累了哇!”

她又咯咯咯咯地笑了。

我一边抚摸她的头发,一边仰望蓝田。天是彻底的蓝,没有一丝云,整个就是一块巨大的蓝玉,纯蓝的,没有半点瑕疵。低头看,我们站在河中央,离水只有咫尺之遥。我又看见几只长腿水鸟在水边走来走去,并且好奇地看着我们。

我不由得诗性大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女生,教师好逑。”她马上接了过去。

“呵呵,你是窈窕女生吗?”我笑道。

“你又挖苦我!我不理你了。”说完,她从我怀里出来了,向水里跑去。

我慌忙追了上去,不是怕她寻短见,而是怕她掉进了深水区。

“好凉快,好凉快!你也下来!”她在水里兴奋地叫着,似乎忘记了几秒中之前的不快。

我也踏进水里,啊,好凉快!那是一种单纯的凉快,仿佛有无数双冰凉而温柔的手在抚摸我的双脚。

“好舒服,好舒服,我要永远呆在这里。”她这人一快乐,就说不理智的话来。

“那你就是鱼虾了!我是渔翁,用网把你捞起来。”我笑着说。

“你才是鱼虾呢!”她说完,就拉住我的手,跨前一步,站在我的脚背上。水流不断地冲击我脚下的沙子,我必须不断地调整位置和方向,才不至于跌到。她呢,不但不体恤,还在上面左右摇动,口里又发出“气――气――气”的声音,表明她很兴奋。

“快下去,快下去!”我突然叫道。

她慌忙下去了,紧张地问:“你怎么了?”

“痒死了,痒死了!”我说。

“在哪里?我给你挠!”

“脚,小鱼。”

原来,我们在水中站得太久,那些小鱼把我的脚当成了植物的茎,拼命地咬。这当然伤不了皮肉,但痒得要命。

“我们抓鱼玩吧!”她俯下身子,研究了一会儿我水中的脚,说道。

“你会抓吗?”我问。

“有你呢!”

她这句话立即勾起了我的虚荣心。我明白了为什么男人那么贱,为什么那样糊里糊涂就死了。我记得孙绍振先生写过一篇文章叫《美女的威力》,举例说自己读中学时和一些朋友在河里游泳,突然来了一个美女,结果有个家伙就勇敢地从桥上往下跳,最后“永远地离开了上帝创造的这个世界”。张爱玲说过,一个男人不敢调戏女人,她不是男人;一个男人调戏女人,她也不是男人。可见,做个让女人满意的男人是多么的难!

她的这句话虽然暂时没有让我“永远地离开上帝创作的这个世界”,却让我变成了一只土拨鼠,因为朝烟看见我弯下腰,伸直两手,在离水一尺远的湿沙上挖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她蹲了下来看着我不停翻动的手,好奇地问。

“给小鱼盖别墅。”我边挖边说。

过了一会儿,我便挖出了一个脸盆大小的坑,河水很快就浸了进来,这坑就成了一座袖珍内陆湖。

“这是小鱼的别墅啊!”她的语气甚是羡慕,好像她想做那条即将入住的小鱼。

不过,这条幸运的小鱼还在水里呢,还有待于我们去寻访。

“咱们抓鱼吧!”我站起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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