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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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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再戴一顶大大的蝴蝶草帽,我们就可以去海边吹风。”秦浪道。

“如果你再戴一条长长的黑色领带,我们就可以去公司应聘了。”叶婷道。

两人轻笑,都同时转头看邓玉。邓公子好象不认同他们的幽默,继续弹唱情歌。

“邓玉,来曲绝的!”叶婷叫着。

邓玉道:“好嘞!”手指的拨动速度电一般快捷。

充满年轻人生命的激昂音乐渗透到空气中, 在水花的赞礼间穿过城市的彷徨,击破思想的隔膜,与每一个灵魂同感悟、同欢乐!叶婷跳起舞步,右手如舵划圆飞转,左手在身侧挥出柔弧轨迹,眼睛含情微眨,脚步横错,踩着节拍悠然翩跹;乐声愈发激烈,邓玉上身颤抖,开始高声歌唱,歌唱青春,歌唱爱情,歌唱大学生的美丽!手指拨动成影,旁人无法看清指法。手指已经全凭感情和心境溶入琴弦制造出的魔音。

叶婷舞步精巧,却无不透露娇柔与可爱,她开叉的裤脚随舞步轻抖,白色小腿在粉色的卷边袜上时隐时现,好似卓立在碧波荡漾的水塘上的莲藕;她的双手轻灵如蝴蝶的翅膀,做出各样好看有趣的姿势,带着活泼的秀气,感觉是画片里的美少女在起舞弄轻盈。

孩子们又围上来,这次乖多了,都静静地看着,发出赞叹声,乖乖地欣赏大哥哥和大姐姐的精彩表演。叶婷香汗四溢,粉面扑红,美目流光,汗水润湿发梢,更添可人之姿。

“姐姐真漂亮!”一个小男孩说。

“姐姐好象很热,我们帮她洒水降温。”另一个大点的女孩说。

于是孩子们把小手舀起木盆里的水,扬到叶婷头顶上方,水珠晶灵灵散落下来,阳光里发出宝石光芒,轻柔地覆遍叶婷全身。她笑起来,比秋日更艳丽,比音乐更动人。她脖子上的肌肉一跳,也和邓玉合声而歌,秦浪站在外围,感染气氛,动情唱和。

很快,大街上冲洗路面的人包围过来,遗忘了今天的使命,都把贫乏的心眼张开,颤栗着接受清醇音乐的洗涤。有老人拍手叫好,这样简单的演出实在清雅,没有商业包装,没有华丽服饰,没有金钱和欲望的参与,虽然老人听不明白新时代快节奏音乐,可是他听懂了青春的无限激情,在他布满“五线谱”的脸上写着快乐的音符。

邓玉陷入疯狂,右脚开始点地,然后变成跺地,长发甩起,整个身体都跟着手指和音乐的触感而动,他略带苍白的脸颊包含了对爱的炽热希望。他在音乐的流动中抒情,或许是发泄,近乎狂妄的激情淹没了音乐本身,在他抽空的身躯里只有单纯的伤情。

叶婷持续水珠里的舞步,少女的活力四射弹动,激越的音符在靓丽的形体上谱出波澜起伏的乐章,给观看者惊涛骇浪般的打击。

人们的精神壁垒被世俗的生存条件制约了,变得狭小死板,在逆境中孤独失意之时,就需要音乐的抚慰,并且把过期作废的感情宣泄而出。

哭吧,笑吧,管他王侯将相,管他美味佳肴,我要尽情放纵,我要随心所欲,这才是真实的自我,在我自己的音乐天地,扔掉虚伪的面具,只为生命中的快乐奋歌。

就有好事者搬出卡拉OK,大街上音乐声立刻传遍全市,老老少少丢掉水盆和刷子,载歌载舞,都在马路上扭动肢体相互泼水,全民罢工,形势突变,市长听到幕僚的最新报告,慈祥的笑容也不翼而飞,用他凤毛麟角的智慧细胞分析了半天,终于大手一挥道:“随他们去吧!”

人们将愤懑和被压抑的浊气化成歌声冲出体外,沙漠城经历了空前绝后的狂欢。

三天后,又一场罪恶的沙尘暴光临沙漠城,擦亮的玻璃和干净的街道毫不费力得恢复成原来的肮脏土黄色模样 唯一的结果是浪费了珍贵的水资源。市长这才意识到,再怎么发达的城市,也挡不住沙漠的进攻,环境持续恶化,空气污染不断,再优惠的政策人家外商也不会来。

邓玉、叶婷和秦浪成为挑起沙漠城狂欢的三大元老,其实秦浪屁都没干,充其量只能算个托儿。

时光是最伟大的雕刻家,他能把面容娇嫩的妙龄女郎雕刻成鸡皮鹤发的老妪;时光是最得意的大画师,他能把一片广袤的田野画成秋收时丰收的喜悦;时光也是最可怕的魔鬼,每一个生命都经过他的过滤,不合格的生命会被他无形的利爪握住,遭受痛苦的诅咒。

时光把青大带入建校六十周年的盛大庆典。白日里师生同乐,夜晚又有联欢晚会压轴,大学生们继城市狂欢后,又传接力棒似的进入学校狂欢。酷男靓女们都孔雀开屏般自赏独特的装扮。男孩——牛环大的鼻饰嵌在嘴唇上方,以为很新潮,其实人家印度人早就带腻了;裤兜大到可以把脑袋钻进去;T恤上印着清一色的英国国旗。女孩——快要露出屁股来的超短裙;比高跷稍微逊色的松糕鞋;脸上配以假装纯情的冷艳表情;上身穿着能让你看清内衣颜色的半透明薄衫;她会故意在你面前甩头发,你若看她时,她反而瞪你一眼,心里说你“好色”,你若不看她,她会更生气,心里骂你“瞎了狗眼”。

准备出国的学生约上导师在麦当劳吃西餐,校庆和离别夹杂在一起才催人泪下。这其中有很多学生在“轰炸大使馆”事件中怀着一颗爱国心用砖头袭击全市的西餐厅,造成无数玻璃无辜破碎。如今又坐在西餐厅里畅谈前程和学业,到明天还要排队领取前往美国的签证,果真是“爱国”——“爱出国”的简称。没办法,谁叫人家美国发达呢?就好比公安局长的儿子打你一拳,你还得陪着笑脸给人家送礼,除非你是市长的儿子!

穿着另类的大学生们在舞台上表演另类的节目,一片忘乎所以的快乐过后,终于曲终人散。学生们对于狂欢太过依恋,所以学校的熄灯时间推迟到十二点。田劭朴和冯锐金睡意全无,又约上方雨情、蒋正文和王颜到办公室打扑克,邢天立等年老的教授都坐车回家。

田校长等五人玩扑克抓红桃A,虽然青大严禁赌博,但只要是玩牌,加上一点彩头才快乐,所以几位为人师表的人类灵魂工程师公然破坏青大校规,设置了惩罚输者和奖励赢者的蝇头厘利。有很多事情,你越禁止,它越泛滥。发完牌,冯锐金先走一张,田劭朴坐他下游,没有单牌,掷下“炸弹”封死。轮到王颜,她是前面两位先生的下级,考虑到再有一个月就是青大“精简师资,评估分流”的政策正式实施,千万不要在小事情上得罪田劭朴,哪怕输钱也无所谓,便道:“田校长真是好牌,我都没得打。”然后是蒋正文,他没有王颜女士那么长远的目光和精深的算计,发现自己一手好牌,红桃A也在自家门下,盘算尽快吃掉对手,可以赢二十多元,于是毫不客气地用“工兵”牌起掉田劭朴的“炸弹”,嘴里喊:“正愁没用武之地,哈哈,瞌睡给个枕头。”该方雨情走牌,溜走一对小牌。冯锐金沉着脸,看了看方雨情,眼神灰暗。上次犯贫血除了青大组织学生看望他,只有方雨情以个人身份来探病,还坐在床边为他削苹果吃,他的感激在那一瞬间演变成了喜欢。他老婆缠一身重病,长年卧床。他有苦难言,孤独抑郁,也希望赶个潮流,包个二奶什么的,毕竟有个固定情人能用健康的身体容纳自己,让自己活得充实。他不缺钱,在外面办了很多辅导班,捞到很多钱。他知道方雨情的情况,很希望和这位女老师走到一起。昨天,他终于找机会向方雨情吐露心声,方雨情笑说对他只是同事感情,不要误会了。他对方雨情的“爱”又快速演化成恨,认为对方清高,伤害了自己。

冯锐金想着心事,随跟一对牌。田劭朴正值事业的辉煌时期,心中得意快乐,完全放松,虽然牌艺不精,也不藏拙,又是一副“炸弹”轰掉冯锐金。冯主任皱眉头了,又用同样灰暗的眼神看了看田劭朴。王颜再次放行,蒋正文喊:“过油肉来了!好味道。”笑着把田劭朴打得“长驻联合国”——有权无兵,田劭朴反扑,无奈蒋正文牌好,他久攻不下,为钱捐躯,留着一副小顺子走不掉。王颜得空帮助校长对付喜形于色的蒋老师,可惜受思维局限,不善于进攻,只善于防守,被蒋正文围个铁桶阵,粮草难济,只剩一手单牌。方雨情微笑“放”牌,她太柔雅,不象那四位“噼噼啪啪”摔牌,而是用纤细的手指捏着牌角轻轻放到桌上,嘴里跟着说出牌数。冯锐金看到这样优美的动作,因为无法得到做出此动作的肢体,心里更恨,于是只要方雨情出牌,便大牌镇压,不叫方雨情占得点牌。蒋正文脸上露出胜利般肤浅的笑容,充当渔翁坐收战果,等方雨情和冯锐金弹尽粮绝,马上大兵压上,全歼敌人。

“我玩纸牌有心得,邻居们没一个不说我厉害,麻将更是别提,回回赢钱。”蒋正文言过其实地报告自己历年来赌博的成就,“有一次,我两小时赢的钱相当于我半年的工资!来,快掏钱!冯主任,你慢吞吞的,别是要赖帐,我来整牌,你往出拿钱。”

冯锐金灰暗的眼神和蒋正文贪婪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战一秒钟,冯锐金偃旗息鼓,付出赌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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